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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羲看着高青树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没有选择抗拒,而是深呼吸一次后再次回到院子里。
窗口,看着陈羲的丁眉手心里都是汗水。陈羲两天两夜没有休息,她何尝睡过哪怕一秒钟?他在院子里心无旁骛的干活儿,而她就站在窗口看着他。丁眉担心陈羲会再次突然晕倒,所以一刻都不敢分神。
这两天两夜,她和他的辛苦是一样的。
丁眉在外宗六院做了好几年入门教习,但她从不是一个对弟子苛刻的人。高青树的手段,让她有些抵触。她真的很想劝陈羲去休息一下,她来替陈羲拔草。但是她最终忍住了,因为她想到了那天夜里高青树对她说的话。
还有昨天夜里高青树对她说的话。
“之所以不让你继续拔草,是因为我仔细观察了你的潜质。拔草,对于陈羲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一个修行过程,但你却不一样。他需要靠外界的逼迫不断的把他的潜力逼出来,而你需要的是一种安安静静的修行过程。”
丁眉看了看手边桌子上,那本书册。
《草藤诀》
上品功法!
这是高青树给丁眉的修行功法,一本即便是外宗入门教习也接触不到的上品功法。这种东西,若是丢在江湖上那就必然引起一片血雨腥风。江湖上有太多没钱没势进入宗门修行的散修,那些人构成江湖的绝大部分。他们需要靠机缘靠流血拼命,才能得到一本功法,有可能还是垃圾的下品功法。
而丁眉,还没有翻开过这本书。
似乎,书在她眼里并不重要。
她一直看着陈羲。
这并不是因为她对陈羲有什么特别深的好感,更不是已经产生了某种情愫。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又是一个即便被伤害过依然如一张白纸的女子。
……
……
昏迷
醒来
这是陈羲第二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陈羲却没有什么担心,这只是脱力。
第一次昏迷是进入那种状态的亢奋被他压制后又突然宣泄出去,精神上承受不住所以昏迷的。这次昏迷,是因为三天两夜不间断的纯体力劳动带来的极度疲劳。不过这次昏迷的时间很短暂,当他感觉嗓子里有些清冽甘甜的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自己躺在丁眉怀里,而她在给自己喂水。
陈羲恰好看到丁眉房间的窗子破了,然后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丁眉肯定是在看到他昏倒之后,直接撞碎了窗子跳出来的。陈羲觉得心里特别特别的暖和,这种温暖在鬼九爷死去之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
那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人,在最后死去的时候依然想的全是他。
丁眉,让陈羲时隔十年后心里再次有了这种浓浓的暖意。
“谢谢……”
陈羲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说了声谢谢。
他却忽略了,有时候谢谢会让两个人本该拉近的距离,再次分开。听到这两个字,丁眉眼神稍稍有些闪烁,随即松开手把水壶递给陈羲,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醒了就好。”
“在偷懒?”
就在这个时候,高青树脸色阴郁的从外面走进来。
“先生,他又昏倒了。”
丁眉连忙解释道。
“死了吗?没死就去做饭。吃完饭之后继续干活儿,陈羲继续拔草,丁眉去修炼我给你的功法,一周之内如果不能练会第一层变化,你就滚蛋,他也滚蛋。”
说完之后,高青树大步走进屋子。
“为什么!”
丁眉大声问道:“他今天的时间已经做足了!”
“因为我不高兴,因为我是教习,所以我说什么你们都要遵从。如果不愿意留在翠微草堂,可以现在就滚。我不高兴为什么要照顾你们的情绪?你们要是想留下就自认倒霉好了。”
声音从屋子里飘出来,冷冰冰无情无义。
丁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羲拉住手。
陈羲对她摇了摇头,然后看向翠微草堂门口。
丁眉顺着陈羲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草堂门口的那个男人。那个她曾经无比熟悉又变得无比陌生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锦衣,打着一柄伞站在门口。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丁眉才发现原来下雨了。
“好久不见,丁眉。”
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说。
在他身边,站着一个相貌出众身材也很出众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内宗院服,但依然掩盖不住她身上那种狐媚的气质。这个年轻女子,丁眉也很熟悉。
“呦,先生原来也在这啊。”
这女子勾起嘴角笑着,眼神里都是轻蔑。
是丁眉在青武院甲班的弟子……石雪凌。
她的手如抱着展青一样抱着付经纶,几乎将自己身子的重量都依靠在付经纶身上。这样的动作陈羲和丁眉都很熟悉,因为石雪凌在青武院的时候也是这样几乎挂在展青身上的。
半个月过去,她身边的男人换了。
几年过去,他身边的女人也换了。
……
……
陈羲站直了身子,自然而然的站在丁眉身前。这个动作显然刺激到了站在门口的黑衣男子,那个在内宗总榜上高居第一位的付经纶。但是,付经纶绝对不会表现出什么,他这几年在内宗经历的那一切,早已经把他训练成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先生,你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老老实实的在外宗做入门教习多好,最起码受人尊敬。看看你现在这狼狈的样子,真好笑……你和小杂役在一起,居然也变成了一个小杂役,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果然没错呢。”
石雪凌媚笑着说话,胸口那两团肉不住的颤着。
啪!
付经纶在石雪凌脸上极响亮的抽了一个耳光。
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石雪凌显然愣住。她捂着脸看着付经纶,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你……你居然打我!”
付经纶冷冷道:“你可以滚。”
石雪凌愣了一下,然后捂着被打的通红的脸媚笑道:“我怎么舍得离开你,我是那么爱你。”
“你来干什么?”
丁眉站在陈羲肩膀后面问。
“我?”
付经纶看了陈羲一眼,又看了看丁眉:“没什么事,只是恰好遇到曾经的先生,闲聊了几句。对了……曾经我也来过这个院子,只停留了半天就被带走,所以算不得跟过先生学艺,只不过我重感情,哪怕连名分都没有,遇到他还是要打个招呼的。”
他看起来很平淡的说道:“我到了翠微草堂,用了半天时间拔光了所有的野草。然后先生很欢喜,只是……他却留不住我。他一定跟你们说过他十年没有带过弟子了吧,也算,毕竟我只在这里停留了半天而已。”
说完,他客气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石雪凌揽着他的胳膊,靠着他的肩膀,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浑圆的臀部,就好像一条挂在他身上的水蛇。
“展青呢?!”
陈羲忽然朝着那两个人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
石雪凌回头看他一眼,媚眼如丝:“也许,死了吧?”
第二十八章 也是个好人
他为什么来?
陈羲看了丁眉一眼,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丁眉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向草堂外面:“该去找东西做饭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草堂,朝着后山走去。
他们没有察觉,高青树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眼神冷峻,眉头紧锁。只是,高青树的眼神却没在陈羲和丁眉身上,而在远去的付经纶和石雪凌身上。
“倒是一般无二的阴毒,真是般配!”
他冷哼了一声,满满的都是愤怒。
……
……
陈羲的速度快到了无与伦比,当他看到山林里有一头野猪出现之后,身子一低朝着那边冲了过去。这山林之中的野兽也早就知道人是惹不起的,所以看到陈羲冲过来之后立刻掉头就跑。
陈羲发现野猪的时候,距离在三百米之外。
陈羲追上野猪的时候,野猪跑出来七米。
若是动用修为之力的话,野猪连跑都没机会跑就会被陈羲干掉。但是陈羲只是靠身体,没有用一分修为之力。这种速度,如果被普通人看到的话一定会惊讶的无以复加。哪怕是站在一边看着的丁眉,都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
陈羲奔跑之中手一伸,抓住野猪的一条后腿单臂把至少三百斤这头凶兽提了起来,然后将胳膊平伸,就好像拎着一根野草一样轻松。他不是拖拽回来的,而是向一侧伸平了胳膊拎着野猪走回来的。
不管那头强壮巨大的野猪如何挣扎扭动,陈羲的胳膊如磐石一样纹丝不动。
果然有用!
这是陈羲心里的惊喜!
他就知道高青树不会无缘无故的让自己选中弟子拔草,才半个月的时间,陈羲的身体潜力以及被逼发到这样的境地。而之前高青树的弟子都忍受不住离开了,所有人都是觉得拔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
他们消极,他们抵触,他们没有认真考虑会得到什么。
陈羲是高青树手下弟子中,唯一一个专心致志对待拔草的人。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高青树才会如此的在意他。
丁眉看着那个笑的好像个孩子一样单纯的少年走回来,心里有些砰砰跳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压制住了她见到了付经纶而带来的压抑和愤怒。在青武院的时候,她眼里的付经纶是个谦谦君子。
两个人即便是情侣,付经纶也表现的特别有风度。虽然两个人只是有过一次拉手的经历,可那个时候丁眉对他真的很喜欢。但是今天的付经纶,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真正自己的付经纶,看着让人觉得恶心。
一想到石雪凌如蛇一样缠在付经纶身上的画面,她就觉得恶心。
“回头给你做一双新靴子。”
陈羲拎着野猪走回来,看了看丁眉脚上那双有些脏了的靴子笑着说道:“也许你不信,我的针线活好像比做饭还要强些。饭是每天都可以去换着花样做,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我身上都只有一件衣服可穿。”
丁眉又一次被这个少年的过往所震撼,陈羲平平淡淡的话语中总是有一种触及人心的东西。
“你若心烦若生气,人家便会得意。”
陈鑫一边往回走一变说道:“或许,他就是故意来刺激你的。”
丁眉摇头:“无所谓了。”
“真的?”
陈羲问。
丁眉嗯了一声,语气里却哪有那么肯定。怎么可能无所谓?怎么可能?就算她真的不想回忆什么,不想计较什么,不想面对什么。可是那段伤始终都在她心里,每每触及,就好像把伤口的线崩断了一样。
“我不太会安慰人。”
陈羲一边走一边说道:“对于动手能力来说,我的动口能力简直渣的要命。刚才想了很久该做些什么让你高兴点,但是没想出来……笨吧?不过你可不能怪我,我以前是一个人生活,后来是和一群大和尚生活,真没人教我怎么安慰一个漂亮女人。”
扑哧一声。
丁眉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还不是油嘴滑舌?”
陈羲一本正经道:“哪有,我是认真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