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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声音狂奋,弄得两个侍女不时哑然对望,不敢出声,便扣住胸口,偶尔捂住耳朵,甚至落下微微汗水,好一阵子里面方才停歇,悉悉索索片刻安静下来。
两个侍女竖起耳朵,殿内未发出应召声音,只好立在外面等候。
过一阵子,紫燕和秋枫突然张大嘴巴,因为里面再次传出声响,弄得两人羞得无法自控,索性弯下身子蹲在那里,狠狠捂住双耳咬牙坚持。
倒是外面随来的侍卫和公公始终静立原地,丝毫没有触动。
终于风平浪静。
殿内穿出李治气息未定的声音:“哈哈,媚娘,自今日起朕哪个寝殿也不去,就日日来这太极宫!”
武媚没有像往常那样出言婉拒,而是玲玲笑着不知调笑了什么,传出李治爽快的大笑。
风色不同。
金夕几乎是皱着眉头进入睡殿。
无论怎样,有家是不能不回的,可是一瞧见银儿的模样,心中便万分不安。
“崔郎,你回来啦!”银儿见金夕迟迟而归,立即上前侍奉。
金夕刚要说些事务繁忙之类的此语,一眼瞧见银儿的装束暗惊痴呆!
女儿家眼眶发红,明显是刚刚哭过,恰是此时薄绸裹身,里面却是毫无紧束,隐隐约约瞧见各处位置,显得朦胧惹人,生熟如桃,情急之下措手不及,口中呼道:
“银儿!”
银儿上前,轻轻贴在金夕胸口,含忧而语:“崔郎,是不是银儿哪里做的不对,惹恼了哥哥,尽管说出来就是,银儿一定改。”
金夕的双手撑起,却不敢按在银儿的后背,他知道银儿为什么说出这种话,自打变身崔神庆,始终未与她同床而卧,但是两人刚刚新婚不久。
怎么办!
这时,特意涂抹香粉的银儿幽幽抬头,双手勾住金夕的脖颈,做出洞房新娘之态。
金夕几乎要逃魂而出,交出崔神庆的身子,可是再想武媚那里危机重重,此刻离开长安定会引来无尽变故,只要委屈银儿,便抬手推开银儿,胡乱道:
“银儿,银儿一点错都没有,只是我近日心神疲累,过些日子就好!”
银儿不信,双手勾勒得更紧,夏日的全部贴在金夕的胸前。
“等等!”
金夕无奈拨开银儿的双臂,转身就要奔往主殿。
“你,是不是有了新人?”银儿急中脱口,发现已经说出来,索性凄凄而言,“崔郎,银儿出身低微,只是多亏恩公金夕的举荐方才成为崔府之人,若是崔郎心中有女,大可接入府内,银儿绝无怨言,定会与几位姐妹好生相处。”
金夕暗道:荒唐!
无法辩解澄清,也无法暴露身份,只好一声不吭步出睡殿,他隐约听见银儿的哭音,心中不免抽搐在一起。
“父亲,”金夕以崔神庆之言呼道,而后将今日与武媚相见一事如数道明,“不知眼下我们应当怎么办?”
“做得好!”崔义玄夸赞道,“允人之言,必行其事,既然我们已经答应为金公子保全武昭仪,决不能半途而废,如儿所言,宫内宫外都有对付武昭仪的势力,长久下去必将引来巨变,为父在宫中多加周全,你能够接近武昭仪,需要把握分寸,尽快拿住后宫歹人的把柄,以此来稳固昭仪的地位。”
金夕后悔,不如当时将那两个射发陨石的贼人拿下,逼问来由。如今陨石被人调换,定会引起皇后等人的警觉,导致破绽更难查出。
想到银儿,他心急如焚。
“父亲,你有没有想过武昭仪的确是不祥之身?”金夕试探问道。
崔义玄深深叹气,脸上荡起无限愧疚:
“自睦州之变以后,父亲就一直处于自责之中,那陈硕贞以身救赎万千百姓,以死告知六字暗语,为父想她一定是在想办法告会金公子,而金公子临别之时又嘱咐我们保护武昭仪,所以三人一定有着极深的渊源,陈金二人皆是恩义之辈,那么,武昭仪岂能是不祥之人?”
金夕心生感激,也有无尽的敬佩。
“看来,”崔义玄接着说道,“一切源自高祖武断和陛下恩宠,而高祖高深莫测,世人不及,陛下也是英明之辈,所以武昭仪定是天护之身,你我不可僭越,宁可人头落地,也要保全一二。”
“父亲说的极是!”
金夕连连点头,心满意足离开主殿。
瞧着自己睡殿内的烛光尚未熄灭,不敢再进去,便向府门迈去,刚要走出崔府,几个下人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身前,不由分说全部跪在脚下,小声哀求:
“阿郎,就请多多在意银儿,不,崔府娘子吧,她日夜守念郎君,为崔府……”
“混账!”
金夕低喝一声,不忍再听下去,可又无力辩驳,索性拂袖而去。
无颜面对崔府。
一日,他刚刚下朝,瞧见紫燕急匆匆在四处寻找什么,便上前问道:“你在找什么?”
紫燕见是崔神庆,毫不掩饰答道:“是枫儿,她出去半个时辰了还不见回来,从来没有过,我心中着急,便来寻觅。”
“她去做什么?”金夕眼角一跳。
秋燕答道:“去司膳房取银针,可是我去的时候,尚膳说枫儿并没有去取,而是令司女给昭仪殿送去,我便四处……”
“快走!”
金夕转身疾奔太极宫。
银针是各殿专为探测膳食中有无毒物的器件,而每逢一段时间都要更换,以免银性下降而探查不准。
他虽然只进入昭仪殿几次,不过眼观之下秋枫异常小心谨慎,心细如丝,她绝不可能如此不成体统随意离开昭仪,忽然又想起那件红裳,她只是一掂量就知道多出些纺线,此次取用银针也许查出了什么。
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金夕撇开紫燕,立即沿着宫墙飞身而行,很快便抵达昭仪殿。
“等等!”
他发现武媚端着手中瓷碗正要服用什么,唇边飘来药气,应当是药汁,立即忘记自己是崔神庆,权当立在眼前的是太乙山内的武媚,提气冲飞,眨眼间来到她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药碗,此时发现周围侍女连同武媚都惊得目瞪口呆,忙俯低身子道:
“惊扰昭仪了,臣倒是有些把式,让昭仪见笑。”
武媚吃惊地盯着药碗,不知如何开口。
擅入昭仪殿,抢夺药汁,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金夕来不及解释,转身喝问侍女:“是谁为此药探毒?”
一名小侍女惊恐上前,低声答道:“是卑女。”
“用何物探得?”
那侍女走到边侧,从净水坛中取来银针,“用这个银针。”
金夕再问:“此针什么时间送入昭仪殿的?”
“刚刚,”侍女一会儿瞧瞧武媚,一会儿看看金夕,始终没有发现昭仪干涉的迹象,只好答从问来,“司膳房的人送来的,说是枫儿司女传信过去,却没见到人去。”
金夕脑内轰然炸响,如果药中有恙,那么秋枫便是凶多吉少。
她一定是在领取银针后发现重量不一致,常人有所不查,她一定能够掂量出来,倘若道出端倪,发放银针的人一定会杀人灭口,而情势有变,一定迫不及待送来假银针作孽。
想到这里,他再也不顾及地位之差,上前从武媚发丝中取出一记银簪,在侍女们的诧异生中向药汁中探去。
第405章 别居
他已经不敢取出,因为关系着枫儿的生死。
这时,紫燕方才气喘吁吁奔回寝殿,瞧见金夕气势汹汹立在那里,手中银簪插入药汁中,啊一声惊呆原地。
那边,武媚终于窥出端倪,额头冒下汗来,快步上前拿着金夕的手臂从药汁中抬起银簪,未等细瞧,她便发出惊叫。
银簪变为黑色!
那名探药的侍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张着嘴巴道不出声音,虽然无辜,但也是避不掉的死罪。
“是司膳房!”
金夕咬牙看向武媚,这意味着秋枫已经落难,至少永远开不了口。
武媚哆嗦起来,立即喝向那名司女,“与你无关!”又厉眼看向紫燕,“快,快带人去寻枫儿,”她见一众人匆匆离身,又喝出一句,“记住,此事绝不可外扬!”
“是!”
侍女们奔跑出去。
金夕好想呈明身份细说端详,可是瞧着武媚惊恐的样子又隐忍下来,仍以崔神庆的口气劝道:
“昭仪,此事万不可对陛下陈明,现在银针已落殿内,再言真伪,恐怕会引来猜疑,甚至那边会反咬一口,说是昭仪有意而行,导致陛下难为。”
武媚擦拭掉脸上的泪水,低声问道:“崔巡官是如何发现的?”
金夕答道:“臣见紫燕姑娘在寻找秋枫,说是半个时辰尚未回来,闻听索针一事便感到蹊跷,所以……”他盯着桌案上的药碗,转头问道,“昭仪到底患得何疾?”
武媚寒噤不止,听到金夕发问似已毫不掩饰:
“不知何故,最近时日总是偶发头疼,犯疾之时难以忍受,尚药局的司医多加诊察,均探不出端倪,便以惊吓所致出药。”
她也认为是贞儿之死所致,不过在崔神庆面前已经不再隐瞒。
金夕抬手。
武媚凝眉询问:“你?”
他不能再说自己连医术都精通,以防离开崔神庆之后弄出笑话,便不说话,示意要探查一番。
武媚也不推脱,径直抬起手臂。
金夕拿向腕结处内关,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知道经此一遭又是心惊胆战,细品脉气,毫无虚浮,经络通畅,便以五行之气逐一注入探查,竟也完全不受阻滞,如此说来,武媚的身体毫无疾病。
“嗯?”
他发出惊异声音。
这可吓坏了武媚,急忙上前一步问道:“难道有重疾不成?”
金夕忙再次调集崔神庆的学识,思忖一番说道:“昭仪,你不必再服用草药,等候几日再做定夺。”
“好!”武媚痛快答道,却未问缘由。
远远听见外面有侍女匆匆跑来,他便向武媚告辞。
“等等,”武媚远处发声,“崔巡官,听下人说,使君自从入朝为官,便很少回府,不知是朝事杂多,还是府中娘子……”
金夕最怕被人问及此事,意念有所偏离,又听见武媚柔柔关切之语,不禁回想到感业寺以及太乙山相处,脱口而出:
“关你甚事!”
说罢,转身离去。
他刚刚走出不远,就听见紫燕的哭声,登时气冲三丈,双手握拳。
武媚惊讶地望着崔神庆的身影,眼睛瞪得大大,那分明是昔年金夕的口气,未等琢磨崔家与金夕的渊源,殿内扑入紫燕,她跄踉着扑跪在武媚身前,口中泣不成声:
“昭仪,寻到枫儿了!”
武媚转忧为喜,“好,好,寻到就好。”
“可是,”紫燕刚想去抓武媚的衣裳,又退缩回去,“她已经死了!”
“什么!”武媚听到噩耗,彻底明白原委,连续两个趔趄跌坐在床榻边沿,忽又挺直立起,“快,随我去看!”
来到枫儿尸体处,武媚发现旁边是一座落井。
“昭仪,”殿内侍女禀道,“就是在井内发现的枫儿,刚刚打捞上来。”
武媚紧紧咬住嘴唇忍者眼泪,俯身下来,用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