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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地,你……”
疏真听这一句,不用察颜观色,心中已是玲珑剔透:如此敏感的时间,大战又一触即,自己出现在此,简直已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决裂
你怀……是我从中主导一切?!”
风簌簌而过,雪片染满襟怀,寒意浸润入心,她只觉得胸口好似压着块大石,怒色浮上眸间,更见冷灿。
疏真感觉自己在无意识的微微发颤,朱闻正深深凝视着自己——随即他的手紧了紧锦裘,仿佛是安慰般轻拍着疏真的背。
那样的细绒密密柔柔的靠在颈上,暖意熏然,让冰封成刃的怒火不至崩溃四射。
风雪中,萧策好似看到她眼中的水光,但夜色寂寥,也许……那只是错觉而已。
他只觉得自己声音有些飘忽,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此战情势如此,你敢说你不曾在中间施为?”
“哈……”
疏真冷笑出声,猛然转过,在雪光照映下,萧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到她那半张受过~刑的脸——那样狰狞靛青的纹路,仿佛妖鬼般在雪白肌肤上攀爬蔓延。
他的心瞬间缩,痛不可当。
“如果是我所为,你又要如何?”
疏真地声音淡漠寂寥。云淡风清后。是至极地冷意与轻嘲——这一瞬。萧策觉得自己与她已经隔了千万里。
“为何你要执迷不悟?!”
望着眼前那双轻睨冷地眸。萧策只觉得痛心不已。“权力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疏真身姿一颤。随即却以袖唇。轻笑声中满含讥诮。“是啊。权力对我来说。真有那么重要?”
她仿佛不可思议地。看定了萧策。嗔嗔地眸子幽深无比。几乎要在人地灵魂深处留下烙印。“你我相识已过十年。我地为人禀性。你也知之甚详——到今天。你问出这么一句。不觉得可笑吗?”
她唇边笑意加深。血一般地光润色泽。更衬得面庞惨白。宛如深夜鬼魅一般。“对你来说。我真是如此权欲熏心之人?!”
萧策一怔,却怎么也无法回答这话——疏真的眼神,让他想起一年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夜。
那真相破裂后的瞬间,她也这般深深凝望着他,那样凄然无奈的眼神,最后,如烟花一般化为苍凉。
恍惚间,他陷入了迷茫的天人交战之中。
过往渺如云烟,一时是彼此纵马谈笑,意气风发,一时是她幽冷狠绝的表情,誓要将昭宁公主杀之灭口……无数幻景在瞬间纷涌而来,萧策只觉得眼前一阵昏眩,他无意识的摇了摇头,再抬眼时,虽仍是不动喜怒,心下却已是痛如刀绞。
疏真望着他,冷眼看着那未曾消退的挣扎与犹豫,冷然开口道:“这场大战,你敢说你一点也没插手?朝廷对国的心思,也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吧?”
萧策一时无言,雪夜陷入了凝重的寂静之中,风声冷冷而过,三人各怀心思,朱闻感觉到怀里的微微颤抖,不自觉的将她抱得更紧。
就算有万重纠葛,就算心下苦涩难当,萧策总算竭力恢复了清明,“事到如今,争辩这些已然无用,你既然要与天朝一刀两段,那么……”
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却响彻风中,“把你的印玺交出来吧。”
疏真眼波一漾,朱闻和她靠得极近,只觉得那黯然一瞬,仿佛有无边冥色从虚无深渊中漫淹而上,将那唯二的两点亮光熄灭。
“真不愧是忠于皇家的贤臣……”
疏真冷然一笑,轻轻挣脱了朱闻的怀抱,在雪地里站定了,缓缓的,从袖中抽出长剑——
“要从我身上得到印玺,就凭你的武力来夺吧!”(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劫持
她静坐车中,锦绣千重的帘幕垂下,无人见她神情,但听声音平缓,无惧无忧,却略带一丝倦意。
“闭门思过?!”
尖利女音瞬间因不可置信的暴怒而变为嘶哑,随即她嘿然冷笑,“这倒真象是你说的话……颠倒是非黑白,把我害到如此田地,却居然要我闭门思过?!”
“到如今,你还是这么嚣狂……你这个鸠占鹊巢的贱人!”
疏真几乎失笑,无声一叹,却仍是心平气和道:“我少年时犯下的过错,已经让我付出了代价,你到如今都这么不依不饶的闹着,又是何苦?”
“你说得真是轻松哪!”
昭宁在军士簇拥下,发出冷笑声来,宛如毒焰在无声喷燃,她微微咳嗽着,却是诡异的恢复了平静,“今日,我所带的人手远胜于你,你今日注定cha翅难飞。”
“大胆!竟敢对世子妃无礼!”
从人顿时色变,刀剑齐出,发出昂然怒喝声。
燮国尚武,军风本就剽悍,如今被人欺上门来,还听到如此挑衅之言,顿时各个热血上涌,恨不能一决生死。
昭宁微微笑道:“果然是剽悍铁骑,但好汉架不住人多……你真要眼睁睁看他们死在这里吗?”
夜色中,刀剑的寒光紧逼相对,人与人之间的杀意弥漫,好似下一瞬就要血溅当场。
官道四周荒草憧憧,乌雀也被吓得胡乱扑棱,连飞都显得踉跄。
疏真稳坐车中,不待她回答,一旁的校尉便毅然上前禀道:“主辱臣死,我们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护得殿下安全。”
疏真下意识的轻抚自己的腹部,微微一笑,“你们的忠心我自然知道……”
她声音一顿,淡然道:“昭宁公主,你劫持我的车驾,磨蹭到现在,只怕不是为了赶尽杀绝吧?”
“那就要看你如何配合了!”
昭宁以为自己听出了疏真话里的示弱意味,眉间闪过一道乖戾的兴奋,“本宫只是有要问你这个叛国女贼。”
“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吧?”
昭宁见她仍是心平气和,心中一阵怒恨,“你随我来!”
“殿下,不可!”
校尉沉声劝道。
无数目光凝视下,锦帘之后仿佛无风自动,“你要我随你而去?”
昭宁以为疏真会拒绝,但她也并不担心,“你一向体恤手下,情势如此,也不会看他们丧命吧?”
“我们的人确实有点少……”
疏真的声音带笑,仍是并不在意,这笑声在昭宁心中引起了无限的惊疑——
难道,她还有什么可倚仗的?
“好吧,既然你诚心相邀,我便走上一趟。只是……”
“他们也要跟在我身边。”
昭宁看一眼这几百人的阵势,眼中lou出凶戾不耐,看看天边即将lou出鱼肚白,终于勉强道:“你也带人壮胆也无妨。”
她虽然不说,后半句却是从神色间就能看出——一旦落入她的掌握,这几百人又算得了什么
“走吧。”
淡漠两字,打醒了昭宁的沉思,她有些突兀的抬起头,恨恨从唇中迸出一字,“走!”
桐车辚辚,仍是不紧不慢,四野荒草簌簌,带去无边风霜。
****
“什么?!”
御案上的九龙玉杯被扔在地上,碎为数片,嘉帝未及发作,一旁那挺拔清逸的身影却是一僵,逼人气势四散翻涌。
“简直荒谬,我朝几百年来还未出现过这等事!”
嘉帝气得过甚,面上显出一片奇异的青白,嘴唇都失了血色,“来朝觐的诸侯被劫持,简直是天下奇闻!”
萧策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掌心紧握,已是深陷皮肉。
原以为,那是最后一眼……
最后一眼,目送晨光中的她离去。
最后一眼,她连头也不曾回。
最后一眼,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维持自己的清明。( )
第二百五十章 少主
这个世上虽然势力众多,但如此明目张胆敢于劫持朝觐车驾,又有如此实力的,惟有……
他霍然一惊,浑身血液仿佛在此刻冻结——
昭宁性情已极为偏激,若是疏真落到她手里!
他几乎不敢再下去。
记忆中,那凄然雪夜中,初绽的血花,漫天飞舞中她最后的清寂笑意,在这一瞬闪现在他脑海。
不!
萧策双目一闪,神光大作,平日的清隽芝兰之态,在瞬间化位森然修罗。
“究竟是谁……?!”
嘉帝心中有三分明白,却实在不愿再去想自己这唯一的血亲,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心中猜测。
萧策深吸一口气,逐渐恢复一些理智,“此事只怕不是她一人可以完成……”
嘉帝稚气的脸上更添阴霾,“多少势力暗中在看皇室的笑话!”
他毕竟是年幼,气得不愿再说,又开始咳嗽不断,萧策连忙道:“万岁保重圣体……此事交我即可。”
嘉帝点头,竟是一揖到底,“全拜托郡王你了。”
萧策心中闪过无名的苦涩,他略一点头,连忙匆匆而去。
*****
疏真的人马被裹胁着从官道另一边而去,夜色逐渐在眼前褪淡,第一缕日光照入帘中时,出现在眼前的景色已不再是荒野,而是逐渐有序繁盛。
虽然仍是不见人迹,但帘幕隐约可见的是人耕作的痕迹——这大概是哪家的深山私田。
山路却越见陡峭,车驾几次打滑,一旁的侍从面如土色,疏真却安之若怡。
“殿下,此地危险,不如下车……”
“不准下车。”
昭宁骑在马上,到了车边尖声喝道。
透过重重帘帷,她见着疏真随意而坐,如仪娴雅的姿态,心中更见嫉恨——这贱人倒是装腔作势,好似是天生的尊贵之身。
她何尝愿意让疏真安坐车中?但疏真目光犀利,经验老辣,若是让她看出地形端倪,只怕又是麻烦——
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她恨恨勾起唇角。
终于到了一处山凹处,三两个拐弯竟是别有天地,果然是一处山中别院。
“到了。”
有侍从架起檀木彩绘脚踏,疏真安然而下,打量着四周,“这是石家的别院吧?”
昭宁在前早不耐烦,听了这突兀一句,却是面色一白,咬牙冷笑道:“是又如何?”
疏真略含深意的眼神笑看向她,“你这几年在石家,倒真是没有白呆。”
昭宁面色一变,双眸好似要淬出火来了,她呆站在地,疏真微微一笑,也不理会她,怡然向前而去,好似闲庭散步一般。
“真是稀客。”
内室中笑声虽然刻意显示出雍容气度,却总透出刻薄轻佻。
“哪里,少主正逢父丧,却还有闲心邀我来此一叙,更是难得。”
疏真站在门前,任由宅中使女打起卷帘,却停住脚步,笑着回道。
房中啪的一声,好似有什么轻巧的玩物落地,随后,那人收起调笑,诧异道:“竟然能猜到是我?”
疏真这才款款而入,“昭宁公主这段公案,朝中虽然闹得沸沸扬扬,真正敢cha手的却没几个——也只有你们石家,多年来供养着她,与她交情自是非凡。”
屋中光线一暗,疏真略微看见菱纹桌前一人做世家公子打扮,三十上下,正打量着自己。
“我父之死,是你所为吧?”
那少主突然开口,一出声便是石破天惊。
门帘外一阵惊呼,“果然是你这个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