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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下一刻,空中的风雪骤然而止,冬夜故去,暖风袭来,一轮如真似幻般的烈日自云中探出头来。
大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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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烟花易凉’100打赏,这一章写得很难,真的很难……(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章 一缕朝晖几度春秋(下)
不论是《积雪凝寒帖》还是《快雪时晴帖》,都是王羲之于世间所留存的非常著名的字帖。
但这两帖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是草书,后者是行书。
除此之外,在普通的书道之人眼中,这两帖还有一个区别。
前者是战帖,后者,不是。
但对于王羲之这等书道大家来说,只要心中有战意,那么不管是什么样的字帖,都能变成他的战帖。
恰如此时。
《快雪时晴帖》全篇只有十九个字,其中内容更是非常简陋,只是说了在快雪之后天气放晴,以及对老友的一声问候,不论怎么看,都不符合一篇战帖所需要具备的条件。
其笔势藏锋不露,从起笔到收笔之间,钩、挑、波、撇无不显得内敛、古雅,由横转竖当中采用园转之笔法,让结体匀整安稳,更显其气定神闲,不疾不徐。
其书风势巧形密,意疏字缓,用墨清和爽朗,浓淡适宜;用笔圆净健劲,顿挫起伏的节奏平和,结体以正方为主,平稳饱满,时敛时放,能含能拓,寓刚健于妍丽之中,寄情思于笔端之上。
其书体暗合妙合造化之意境,于行书中带有楷书笔意,首行“顿首”与第二行“果为”却均作草书连笔。此书以圆笔藏锋为主,神态自如,从容不迫,起笔收笔,转换提按,似山蕴玉,虽不外耀锋芒而精神内涵,骨力中藏。
然,凝寒故可御敌。时晴何来杀意?
王羲之用他的笔告诉世人,光明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战文。
此时的圣言大陆夜幕初降临。但在饮马湖畔方圆百里的距离之内,却是烈日当头。细密的金色光线普照大地,折射入饮马湖之中,不禁悄然升腾起阵阵氤氲的水雾,岸边垂柳刚遭暴雪肆掠,又经烈日灼烤,已经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却翠意逼人。
阳光照射在苏轼的身前,将他额间的雪色纶巾消融殆尽,也将他手掌中的冰晶羽扇化为虚无。却怎么也落不到苏轼的身上,便纷纷向着四周反射开来。
远远看去,就像是在苏轼的体外笼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却在人、甲之间隔绝了一层肉眼看不见的气浪,负胄难予。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在这场举世瞩目的战斗开头,其实是苏轼胜了。
因为他只吟诵了一首词阙,而王羲之则书了两篇字帖。
但运用战文的数量永远不是衡量一场战斗最后结果的唯一依据,甚至不是最重要的依据。所以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直言胜负。
便在这个时候,苏轼吟诵了他的第二首词作。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这便是举世闻名的《水调歌头》。
这一次。苏轼不再借取王羲之的光明意,因为借势永远不如造势。所以他直接于烈日之旁,召来了一轮月影。
下一刻。一缕柔和的银色月光洒在苏轼的肩头,正好渗进了烈日阳光与苏轼身体之间的那层透明气浪之中。
于是在金甲之下,再添一层银辉。
而于饮马湖畔的上空,则更显现出了一番难得的奇景。
日月同辉!
不论在哪个世界,哪个朝代,日和月总是对立的,一个代表着白昼,一个则代表着宁夜,日月更替,则代表着时间的流逝。
但在这一刻,在饮马湖畔,却同时出现了烈日和银月,令人叹为观止!
月光的出现顿时给场间带来了一丝难得的凉爽,以及无比寻常的静谧,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便随着苏轼的浅诵之声,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话音落下,空中的金日与明月开始相互轮转交替,就像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日升月落,日落月升,又仿佛历经了几世寒暑,昼夜更换,终于达到了一丝微妙的平衡,共御圣空。
于是在整个白马湖畔则出现了一番更加绚丽的景色。
一半光明,一半幽暗。
以王羲之与苏轼两人身距的中心,自白马湖畔直达百里之外的不朽之域,被划分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湖水一半温热,一半清寒。
柳树一半鲜绿,一半墨翠。
王羲之的身上沐浴着烈日金光,宛如一位远古降临的神明,眉目之间满是圣洁之意。
苏轼的头顶笼罩着静月银辉,就像是一位归隐山林的圣人,神色之中满是慈悲之意。
同一时间,两个世界开始相互碾压、碰撞,烈日希望将光明普照世间,而银月则希望将一切重归夜幕。
苏轼看着王羲之眼中的熊熊战意,嘴角似乎掀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场中只有司马迁看到了苏轼唇角的微笑,于是他知道,这场战斗,胜负即分。
因为在继王羲之连书两道字帖之后,苏轼也已经诵完了第二首战词,而两人的实力却能够平分秋色。
这说明,王羲之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追赶上了苏轼的脚步。
再进一步,或许便是那方更加宽广的世界。
便是下一个境界。
而且不论是作为旁观着的司马迁,还是作为这场战斗的主角之一,苏轼,都很清楚,直到此时此刻,王羲之还没有写出他最强大的那篇字帖。
或者说,自王羲之百年前成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写出那篇行书。
那是王羲之的成圣之作,同时也被誉为人族百年以来天下第一行书。
《兰亭集序》。
百年之前,王羲之正是以这一篇字帖,成就圣位,挥毫之间,将圣妖暮雪打落尘埃,十万狼骑分崩离析。
百年之后,若此时于饮马湖畔,王羲之再书《兰亭集序》,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呢?
或许苏轼便会败于此帖。
但苏轼还不能败,因为不管是他,还是王羲之,都还没有看到那更上一层楼的可能性。
所以便在日月当空之下,苏轼突然伸出了手掌,临空握住了一杆漆黑色的墨笔。
世人或许已经忘了,苏轼虽然被称为词圣,但他于诗道、书道之上的造诣,同样举世无双!
“自我来黄州,已过三寒食。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今年又苦雨,两月秋萧瑟。卧闻海棠花,泥污燕支雪。暗中偷负去,夜半真有力,何殊病少年,病起头已白。”
此帖名为《寒食帖》,与墨圣颜真卿的《祭侄季明文稿》,以及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并称当世三大行书字帖!
便在王羲之头顶的烈日仍旧璀璨夺目,一明一暗两大世界胜负未分之时,苏轼却突然自文战开始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抢先改变了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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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比上一章写得更困难,而且因为时间的关系,不管怎么改都感觉没改到最佳的画面,很抱歉。(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一章 朗月如昼,何以照人间?
于饮马湖畔百里之外,不朽结界未所企及之地,众圣齐集而无声。
有人盘膝而坐,有人立身而安,有人闭目锁眉,有人抬首望天,不一而足。
枪圣聂一的双眉高高扬起,仿佛要刺破天穹,正如他手中的那一杆梨花枪,寒芒乍立。
青圣梁红玉眉目低垂,却难掩她眼底的那一抹忧虑,仿佛于她而言,此战的过程到底如何并不重要,关键是结果。
是胜负。
怜师的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双手合十,唇色微动,仿若是在为两位圣者默默祈祷,又像是在默诵某首不为人知的悼词。
却不知道,她悼念的究竟是谁?
相较而言,墨圣颜真卿与竹圣苏辙两人的神色起落似乎更能体现此时饮马湖畔的战局。
当《积雪凝寒帖》与《快雪时晴帖》祭出的时候,颜真卿情不自禁地抬起了手指,临空而书,恰似临摹,又如比对。
临摹的是王羲之的书中意,比对的是自己的笔下神。
他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字帖,才能被称为神来之笔。
相反,当《念奴娇—赤壁怀古》和《水调歌头》诵出的时候,苏辙则唇齿微动,神色凛然,却不知道是在复诵还是在赞叹。
这两首词世人皆知,但由苏轼亲口诵读出来,自然与他人不同,因为只有苏轼本人,才能与其达到精、气、神的完全契合,才能激发其内的磅礴战意。
原来,这两首词。还能这般使用。
但时至此刻,苏辙仍旧没有感悟到。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凝神境,所谓凝神。又到底是什么?
所幸,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颜真卿还是苏辙,仿佛都忘记了与战的双方乃是自己的好友,是自己的亲人,他们已经沉浸在了对各自圣道的感悟之中,难以自拔。
直到苏轼的《寒食帖》一出,顿时让两人身形一震,纷纷回过神来。尽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因为苏轼的《寒食帖》行的乃是书道与诗道。
也基于同样的一个原因,所以场内有一个人比颜真卿和苏辙二人更加激动。
书诗双圣,曾经黄鹤楼的守护者,黄庭坚。
对很多人来说,下至身无文位的贩夫走卒,上至在场的诸位圣者,黄庭坚都是非常特殊的一个人。
从文位来说,黄庭坚虽然也只是圣阶,但他却能够号称书诗双圣。同时是百圣中唯一的一位双圣,这也意味着,黄庭坚与其余众圣不同,他的书道与诗道皆为圣阶!
从立场来说。黄庭坚虽为圣阶,却不入书院,不入圣域。不入人族六首之列,可以说。他是百十年间,人类历史上最特立独行的一位圣者。
与他相仿的。只有一个人。
史圣,司马迁。
但与司马迁不同之处在于,黄庭坚隐匿黄鹤楼中的这些年,人世在也无人能闻其声,见其影,如果不是黄鹤楼五年一开,或许甚至没有人能知道这位圣者的生死。
司马迁在人世百十年来,编纂了一本又一本史书,其足迹踏遍三山五岳,是为了收集史料。
可黄庭坚呢?
他在黄鹤楼中的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
直到苏文将黄鹤楼收归己手,人族一大圣地终不复存在,黄庭坚才重新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但黄庭坚刚一重现人世,便圣名大损,让人们认为,他虽然是圣言大陆上唯一的一名双圣,却也不过如此。
因为就连沧澜皇,也敢忤逆他的圣意。
当日若不是陆三娇死志已明,史圣司马迁及时现身,黄庭坚会不会就此败于沧澜皇之手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但却无碍于流言纷飞。
在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