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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锦衣千户上前,扫了船下面的鲁飞他们一眼,然后恭谨的对那中年男子禀话:“督公,那边有几个人看着,为掩人耳目,是不是?”
他说着,手上做了个抹杀的动作。
“几个目不识丁的苦力,让他们去吧,不要节外生枝。”“督公”背着手,混不在意。
不过当他的目光从站在岸边的小长老身上划过时,目光微凝,缓缓说道:“倒是前边那个小和尚,需要注意。”
“小和尚?”锦衣千户盯在了,他刚刚看来毫不起眼的小和尚身上,心下疑惑之际,就躬身询问,“督公言下之意是?”
“你的一双眼睛平常不是亮着的吗,怎么到了今晚就被迷雾蒙蔽住了?”“督公”冷冷说完不再理会锦衣千户,转身而去。
锦衣千户身躯一颤,冷汗就流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连汗都不敢擦,叫过来两个领班:“吩咐下去,盯着下面那个和尚,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处,立即回来禀报。”
“是,千户大人。”
第二十七章 见色起意生波澜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上元节,郭北县处处张灯结彩,大街上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
香闺里的王琼英,合上《笑傲江湖》,脑海里“独孤九剑”四个字萦绕不去。
九剑是哪几柄剑,亦或者是哪几个剑招,哪几道剑势,她其实并不在乎,只不过那“独孤”两个字让她触字生情了。
眼看上元将过,但迟迟等不来小倩姐姐的消息,王琼英心下伤怀,感觉这闺房这大宅就像是一座套着一座的笼牢,想要逃出去喘一口气。
旁边,站在窗前看烟花璀璨长空的抱琴,回头见王琼英换了衣裙要出去,惊呼一声,这天气还冷着呢,连忙拿了袖炉跟上。
“小姐,要去哪里,参加诗会吗?”
上元节县城放灯三天,而诗会就在今晚。王琼英这几天一直在念叨着诗会,抱琴还以为她出去是要参加诗会。
不料王琼英哼了一声,说:“小倩姐姐不在,这诗会又有什么好参与的。”
“也是,聂姐姐诗才高绝,她不在,诗会不是黯然失色,而是毫无颜色。”跟在后面的抱琴小下巴连点,可她点完,又有点疑惑,“往年的诗会还是挺好玩的,那时怎么就不会这么想呢?”
说话间,两人出了后院,两个腰间鼓鼓的轿夫抬着暖轿跟了上来。
王琼英要出去凑热闹派遣心中抑郁,不需要坐轿子的,那两个轿夫抬着轿子辍在后面。
走在大街上,看了一会彩灯,猜了几个灯谜,王琼英就意兴阑珊了,身在繁华热闹中,心却不知道飘到了哪个清冷的所在。
连管家带了两个小厮匆匆赶来,有急事找她都没能把她唤醒。
“交给我吧,等小姐回魂了,我会亲手告知小姐的。”抱琴对对管家说道。
管家将信物交给抱琴,嘱咐了几句,就回去了。
抱琴拿着信物,把袖炉塞到王琼英手里,待她无意识的拿了,静静站在王琼英身旁,耐心的等待她叹气。
“唉!”
果然,不多时王琼英幽幽长叹了一声。
抱琴见她终于回魂,于是将手中信物在她眼帘前扬起:“小姐,你看,我手里的是什么?”
王琼英不关心不留意,只是下意识的眼眸微抬,懒洋洋的顺口问了两个:“什么?”
“小姐,再看清楚点?”抱琴循循善诱道。
王琼英听了定睛看去,她本是如烟花般寂寞的,可在看清抱琴手中拿着的是一张熟悉的桃花笺时,眼神立即有如秋水洗练,神采湛光,还没等抱琴反应过来就劈手夺了过去。
这种桃花笺是造纸坊为王家特制的,准确的说,是为她王琼英特制的,外面没有得买卖。若是有流传出去,也是她赠送出去的。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又有谁值得一送?
王琼英手拿着桃花笺,心如鹿撞。
她没有立即翻阅,而是拎起裙角走了几步,在人群中左右张望,想要把那人找出来。
然而玉壶光转,鱼龙闹海一样的彩灯中,哪里有那人的倩影。
失望之余,她就着花灯的光亮,眼波盈盈,细细阅读起桃花笺来。
“元夜踏灯?”
她看到桃花笺上面书就的不是想象中的留言,而是一首词,其中还有些俏皮字眼。
百枝火树千金屧,宝马香尘不绝。
英琼结伴试灯来,忍把谢女轻别。
一回佯怒,一回微笑,抱琴扶行怯。
半阕读来,一词一句,字字入心,王琼英却是俏脸飞红,一把将字笺合上,啐了一口,明眸流盼时,很有些羞恼的瞪了抱琴一眼。
抱琴心眼通透,哪里看不出来自家小姐的嗔怪是什么意味,暗地里吃吃笑,包子脸装作没有看见,问:“小姐,看完了吗,聂姐姐说的什么,要过来与我们汇合一起看灯猜谜,还是去参加诗会?”
王琼英见抱琴在那里假扮无辜,没好气的答道:“没看完。”
“怎么不看了,要不给我看看?”抱琴其实不知道桃花笺上写的是什么,但从王琼英的神情中大概能猜得出来。
“气都气饱了,还看什么。”王琼英哼声说道,手上的动作却不慢,避过抱琴的手,把字笺小心的卷着收起来,藏在腰间的香囊里。
“那接下来要去哪里?”抱琴含笑问道。
“望湖楼。”
望湖楼,在县城东北边,取山形,临碧波,借摩崖,傍湖而建。
双层青瓦屋面,朱色单檐,天容水色绿净,楼阁镜中悬,望的自然是十里平面小镜湖。
从朱雀街到望湖楼,要走很长一段路,王琼英虽然骑得马,舞得剑,但终究专于诗书女红,身子并不健壮,走不得那么远的路。
抱琴招招手,后面的轿夫把暖轿抬了上来。
王琼英坐进暖轿,彩灯光芒映照,透过挑起的轿帘,衬得她有如娇花照水,水润美艳无方。
只不过她随即感觉到于彩灯繁乱处,有人正注视着自己,柳眉微挑,有些不快的伸手把轿帘放了下去。
在王琼英所坐的暖轿消失在暗影中之后,那彩灯繁乱处,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公子几乎嘴角流涎的啧啧称叹道:“好一个美人垂帘,想不到在这乡野之地,竟有如此媚骨天成的女子,不知道是谁家养出来的?”
青年公子旁,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见其颇有惋惜之色,心下了然,躬身答道:“好叫曹公子得知,这是王家的千金大小姐,芳名琼英,是我郭北县第一名媛。”
“王琼英,第一名媛?有趣,有趣。”曹公子摇着手中折扇,连连点头称道。
那青年书生见曹公子似乎对此很感兴趣,露出于我心有戚戚的笑容,说:“曹公子不知,我这郭北县,虽然穷小鄙陋,但依山傍水,在女子的生养上面很有几分可观之处。”
曹公子眼皮一跳,问:“莫非你这小县城里还有比第一名媛更好的女子?”
青年书生老神在在答道:“徐慎徐大名士都称赞的才女,可还入得曹公子法眼?”
“徐老匹夫虽然面目可憎言语无味,但能得到他的称赞,看来这才女还真的名副其实。嗯,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曹玉轩偏偏要说女子有才便是德,因为这才德兼备的女子,风韵才够极致。”曹玉轩挥挥手中折扇,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
“曹公子果非凡夫俗子,特立独行,让我等佩服。”青年书生拱手作揖附和道。
曹玉轩却摇了摇头,说:“只是女子从来都难得才貌双绝,有才的无貌,有貌的无才,这才女姓甚名谁,可别整得与东施无盐似的,瞎煞我眼。”
青年书生嘿嘿一笑,答道:“人称聂小倩的聂大家,据说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堪比天仙。然而可惜的是,这聂大家大隐隐于市,深居简出,除了王家人,从未见过她究竟是什么模样,君浩然也是缘悭一面。”
“竟还有这等神奇女子?聂小倩,还真是要好好看看。”曹玉轩抚掌笑道,“不过嘛,既然暂时寻不着,就等日后寻着了再说。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当然,只是曹公子想要得到王家九姑娘,有几桩难处。”君浩然似笑非笑的答道。
“哦,是哪几桩难处啊?”曹玉轩自命(风)流,潘驴邓小闲无一不全,对君浩然的难处之说毫不在乎。
“这第一桩嘛,有钱可买鬼推磨,王家家财万贯,淌金流银。”
“我还道是什么难处,原来一小小富商,所谓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不值一提。”
“第二桩难处,王家有护院刀客三百,王老儿的儿子王麟学艺少林,听说武功极高,隐元风评有其名。”
“区区好勇斗狠的江湖草莽,朝廷大军一到,还不是灰飞烟灭,不足为道。”
“第三桩难处……”
“也别说什么难处了,这一桩一桩的虚有其表。待我去把那王琼英拿来,到时王家是什么鸟样,你自然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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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上元诗会风雨至
只要有人在读聂小倩的作品,文气就源源不绝。
在兰若寺待了那么多天,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汲取文气凝练阴魂,自觉有长足的进步,想着或许能稍稍抵挡门神的威力。
于是在上元节这天,太阳刚擦黑就出发去了郭北县。
可让她感到失望的是,虽然在门神的视线范围内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难受得快要魂飞魄散,但依然不能坚持太久。
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花了大价钱从崂山那里买的门神,威力尤其大,她连接近十尺都做不到。
本还打算去四宜斋或者王家大宅院的聂小倩,被门神大阵封锁住道路,只好用王琼英送的桃花笺写了一首词,找人托送到王家,退避到了望湖楼。
望湖楼距离兰陵渡不远,就在小镜湖一衣带水的一条河边上,附近没有多少人家。
不过上元节诗会的举办地点设在望湖楼,所以望湖楼此时人头攒动,楼上楼下到处都是来参加诗会的才子佳人。
聂小倩一袭净白襦裙,柔婉素洁,显了形,提着竹篮站在树荫底下。
她修炼《太阴炼形法》已窥门径,月华文气双管齐下,算是初见成效,身上的阴森鬼气褪去不少,人气多了一些。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要避免与气血旺盛的练武之人穿梭,与再多的人接触也是无妨。
但她习惯了清静,王琼英又还没到,不想到望湖楼上去凑热闹。
草径上人来人往,不是特别眼尖的都无法在黑漆漆中看见她,即便是能看见,也只大概辨认出个轮廓,或许会被吓着,然后暗骂一句装神弄鬼。
然而她本就是鬼,说什么假装神鬼恐吓人,那纯属诬蔑。
她就这样不急不躁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不时能听见附近传来士子吟颂苏轼的《望湖楼醉书》。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古代的娱乐节目极少,举办诗会,除了以文会友,最主要的目的应该就是大家一起热闹热闹,附庸风雅反而是其次的。
在聂小倩看来,与前世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