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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夜幕刚降临,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兰若寺。
不仅仅是厌恶这一片妖窟鬼穴,还有她若是在兰若寺待久了,会不可避免的沾染上这一方极阴之地阴煞之气。
虽然一只鬼,如果没有阴煞之气的之称会越来越虚弱,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消散,最后彻底解体。但阴煞之气在壮大鬼的同时,会潜移默化的改变鬼的本性,使其变得越来越凶残嗜血,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厉鬼。
聂小倩如今修炼《太阴炼形法》,汲取太阴之气,又有文气巩固阴魂,除非老妖婆亲自动手,不然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死亡”的忧虑,所以她炼去身上的阴煞之气还来不及,哪里会让自己去沾染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在去往郭北县的路上,因为扶桑忍者和鬼影小次郎被吞噬一事,她比以往打起了一万个小心,隐了身形的同时,尽量避开人群,捡偏僻的路走。
只不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尽管她尽量躲开了,还是遇上了不少看起来很神神秘秘的家伙,形形色色,携刀带剑,风尘仆仆,看上去像是远道而来的江湖中人。
正是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刀剑各在腰,一片纷乱之象。
如果说普通人,气血的旺盛程度是一盏灯,那么练武之人,是一炉火,有的稍弱,有的旺盛,而她甚至在这些千奇百怪的江湖中人当中,看到有一个气血旺盛得仿佛大火中烧熊熊之势直冲九霄的。
在这个不知道是哪一方的武林大豪好几丈开外,她就感觉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浪。
比她曾经见过的武林高手,无论是在王家见到的,还是在别的地方见到的,都要阳刚旺盛好几倍。
以至于让聂小倩毫不怀疑,这位武林大豪若是朝自己打一掌,若是打了个正着,能把自己打得如风中残烛。
而更让聂小倩惊诧的是,当她隐着鬼身经过的时候,这位武林大豪竟然转头朝她经过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并不是真的发现了她,只是对阴森鬼气的本能反应,但这份直觉已然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这郭北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亦或者将要发生什么大事,如此多的江湖中人,武林高手赶集一般,往这里赶?”聂小倩想不明白,却越发谨慎了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尚未发现有能发现她阴魂之身的和尚道士。
顺利进了县城,聂小倩直往槐树胡同鬼宅那边去。
因为门神大阵的存在,因为来了太多来历不明的武林中人,她已经无法像初初到郭北县县城里那样,随便到处逛了。
何况在这县城里,她唯一的朋友都已离开,她对这里再没有了念想,到这里来也不过是想要远离兰若寺,安安静静的修炼。
她写的几部小说,由王家大明二十六省连锁的百万书店强力铺陈推送,又有徐大名士帮忙做广告,经过几个月的发酵,终于是火遍了大江南北。文气可以说是源源不停,几乎没有一时断绝,正是最好的修炼时候。
然而如今这县城似乎山雨欲来,有成为是非之地的迹象。怕是到时候连槐树胡同,李家鬼宅都无法有真正的安宁。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聂小倩做了鬼,还是被禁锢得身不由己的鬼,远虑近忧自然是无一不有。
夜尚浅,人已静。
槐树胡同一如以往的死寂,今晚似乎连风声都停了,只有阵阵阴森寒意作祟。
聂小倩穿过胡同,穿过墙壁,进入李家鬼宅。正要往阁楼那里去的时候,却看见了人影,听见了人声。
走到阁楼下,举目望去,发现竟是那个应该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离去的杂耍班子。
“不是说过了上元节就离开的吗?”聂小倩感到有些奇怪。
然后她想起了曹玉轩和君浩然密谋灭门毒计时,提及的所谓朝廷钦犯,再联系到她那晚从这个杂耍班子中听到的那些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之类大逆不道的话,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曹玉轩他们所说的朝廷钦犯,很可能就是这个杂耍班子的人。
“曹玉轩的灭门毒计,是想要利用这个杂耍班子,把脏水泼到王家身上。如果我提前告知这个杂耍班子的人,让他们有了提防,及早离开这里,那曹玉轩的灭门毒计就成了无源之水,无从施起。”
聂小倩不是没想过送曹玉轩去见阎王爷,她琢磨修炼《一闪天诛剑道》第一式剑诀“一闪鬼斩”已有两日,鬼斩鬼斩,她正好是鬼,可谓是招于意合,修炼进展极快,是一日千里。
可惜曹玉轩不是一头草包的货色,并没有像一般的纨绔子弟那般打着老爹是东厂厂公的招牌四处招摇,反而是藏身之所颇为隐秘。她又无法四处找,暂时寻不到他。
可以说,她如今是两日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她就到了她在鬼宅的书房,地窖里。
只是当她进入地窖书房时,竟然看到里面暗影幢幢中有一灯如豆,一个七八岁的小童坐在矮几前,就着昏黄的灯火,正聚精会神的看书。
聂小倩认得这个小童正是杂耍班子里那三个小光头中的一个,不知道如何发现了这地窖,并钻进来。
地窖极深极暗,也不怕有鬼,还胆敢待在这里光明正大的看书,看的还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论语集注》,而不是她很久之前写了一章开篇落在这里的《风云第一刀》。
难道这小童修的是浩然正气,不语怪力乱神,不怕怪力乱神?
“好,既然你能出现在这里,不是普通的小孩,那就试一试你的本质,看你是不是虚有其表。”
聂小倩心想着,就朝那端正的焰火吹了一口气。
呼的,阴风拂过,灯灭人惊。
聂小倩看得分明,油灯被扑灭的那一瞬间,小童身躯一颤,脸色吓得发白,然而咬咬牙旋即强自镇定了下来。
他捂着小拳头站起来,挺直了小身板,睁圆了大眼睛,努力鼓荡气势,朝虚空处,涩声说道:“小子燕长天,不请自来,多有得罪,请见谅。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燕长天是否有缘能得一见?”
第三十八章 知书识礼燕长天
“什么前辈不前辈,这叫燕长天的小童,倒是有板有眼一本正经,这副小大人模样,偏偏有稚气未脱奶味未褪,瞧着就感觉有趣。”
聂小倩见小童燕长天似乎知书识礼,很知道规矩,反而是在心里笑了起来。与之前她在黑风林里遇到牧童,同样都是胆子不小,不过牧童平安天真憨厚,却是有着迥然不同的性子和处事风格。
也是,在这种地方都能看《论语集注》看得入神,要说不懂规矩才是假的。
小童燕长天鼓起勇气颤抖着说了一番场面话,竖起的耳朵仔细凝听,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只有寒意深深透骨,害怕时连忙紧紧咬住牙齿,才没让牙齿捉对厮打。
“终究是孩子。”聂小倩心想。
然而于此时此境,即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大人,只怕都要发起抖来。
“燕长天,不要害怕,我这就把灯点着。”
聂小倩考校过小童,很满意,当然不能继续装神弄鬼,她又不是专门来吓小孩子的。
燕长天听得清脆悦耳的柔声从黑暗中某处传来,虽然睁大眼睛都还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意识放松,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泌出来的冷汗,很恭敬的问道:“小子擅闯贵府,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擅闯贵府?倒的确是擅闯鬼府。
聂小倩嘴角噙笑,拿起放在矮几下面的火镰把油灯点着。
灯火燃起,燕长天急眼寻视,果然在几尺外看到了一位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的姐姐,一时之间,只觉整间昏暗的地窖似乎都因为这位姐姐变得明亮了起来。
“宋人王柏在《回赵星诸书》说:专使远临,俯授宝帖。联题累牍,蓬荜生光。原先还以为是前人妄言,原来确有其事,果有其人,前人诚不欺我。”
燕长天不由的在心里暗想。
不过他随即又自责了起来,非礼勿想让他汗津津而下。只是不知为何,非礼勿想之际,脑海中突然闪过《孟子》,最后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至于西施,天下莫不知其美也。不知西施之美者,无目者也。
所以虽然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延伸开去乃至于非礼勿想。可自己是长着眼睛的,不能强自扭曲本心,掩住了视野。
燕长天脑海中天人交战,瞬间胜负即分,他平复了一下心绪,上前两步,躬身作揖道:“小子燕长天,见过先生。”
地窖虽然幽深偏僻,但干净整洁,笔墨纸砚、琴棋书画无一不备,有条有理,甚至有著作残篇,应该是眼前这位漂亮得颇有些炫目的姐姐的“书房”。他在阅读《论语集注》时,不时能在看到令他耳目一新,又振聋发聩的读书笔记,所以眼前这位姐姐是有大学问的。
有大学问,自然是前辈是先生,他不能因为自己年幼就套近乎喊姐姐,而是执后辈之礼,才是礼。
至于前辈为何将书房选择在如此隐蔽简陋的地窖里,前有大贤司马先生于地窖中编纂《资治通鉴》,他身为后辈更不好妄议。
实际上燕长天大可不必自责,他年纪尚幼,心里哪里真正有什么邪念,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过是见到美丽的事物,天然生起亲近之心罢了。
聂小倩不知这个人小礼多,看起来很不苟言笑的正太一转眼的,就生了如此多的念头,她只是越是打量,越是觉着有趣,当即螓首微点:“燕长天不必多礼,我姓聂,叫聂小倩。”
“见过聂先生。”生得唇红齿白,模样端正的燕长天又是肃然躬身行礼。
都说礼多人不怪,燕长天礼多到这种程度,怕是走遍天下都没人会在礼之一事上见怪于他了。
聂小倩在心里默默为燕长天点了个赞,对于燕长天尊称她先生也不奇怪,只是问起燕长天,想要知道他是怎样到地窖里来的。
“燕长天性子顽劣,效仿古人秉烛夜游寻古探幽,偶然发现了先生的书房,好奇之下就借助藤蔓爬了下来。燕长天喜好读书,见先生书房书籍甚多,大胆翻阅了一下,又见先生注解的《论语集注》有发人深省之言论,思及深处,一时忘记了时间。”燕长天面有愧色的一一解释道。
聂小倩点点头,说:“书为知己者读,你既然喜欢读书,又能懂得书中趣味,连时间都忘记了,是真正的读书人,不用担心我会怪你。以后只要你想读书了,随时可以来。”
燕长天闻言喜上眉梢,连忙躬身行礼,表示感谢。不过他的视线掠过矮几上的那个计时用的小小沙漏,脸色微微一黯。
聂小倩看得清楚,知道他现在记起自己因为读书忘记时间,担心家里人在寻找自己,于是说道:“你家长辈暂时不知你来了这里,还以为你已经睡下。”
她刚从外面进来,这个杂耍戏班子的人都在安静的说着话,并无任何惊慌寻人的举动。
燕长天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聂小倩随即又说:“不过你出来有一段时间,未免家中长辈担心,应该早点回去。”
“是的,燕长天晓得,这就回去。”燕长天听聂小倩说得有理,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