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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婳婳,”容瑕忽然出现在了城门上,他出现在火把旁,对着黑漆漆地城门下道,“我下来接你。”
班婳愣愣地看着城门上的容瑕一晃而过,很快城门大开,容瑕骑着白马,身着金甲走了过来,红通通地火把照亮他的脸颊,看起来喜庆极了。
班婳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举着火把四处张望的容瑕,忍不住道:“我在这!”
容瑕跳下马背,举着火把快步朝班婳走来,伸手摸了摸她冰凉的手,“走,我们进去。”
“你傻不傻,这么冲出来不要命了?”班婳任由他把自己手握住,“万一有人挟持了我,故意引你出来,你还有命在?”
“他们若是挟持了你 ,就是挟持了我的命,若是与你死在一起,做一对亡命鸳鸯,也挺好的。”
“胡说八道,”班婳忍不住在他头盔上敲了一下,“来,脑子里晃一晃,我听听有没有水声,是不是进水了?”
一行人进城后,容瑕发现有两个士兵手里抬着一个硕大的黑布袋子,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这里面是什么?”
瞧着好像是人?
“哦,我刚才顺手把他们那边的将军绑架了。”
容瑕愣住,将军……石晋?
“绑他有什么用,把他扔了,”容瑕冷酷无情道 ,“他只要失败,对朝廷就没什么用处了。”
“对朝廷没用,对你有用啊,”班婳真心实意道,“这人有几分能耐,为你所用也好。”
“不用!”容瑕拒绝得很直接。
班婳:……
这什么毛病?
好在夫妻二人也没有为了石晋的事情争吵,班婳跟容瑕回了临时的府邸,她脱下身上的铠甲,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你怎么来了?”
原计划不是他留下来攻打永州,她来青松县吗?
“计划变了,”容瑕见她眼眶下带着淡淡地淤青,心疼地摸了摸她的眼眶,“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
“可不是吗,什么名册账册我看得头都疼了,”班婳把脚上的靴子一蹬,鞋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连袜子都懒得脱,迷迷糊糊说了句“你来我就放心了”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容瑕见她累成这样,替她脱下袜子,用热水擦干净她的脚,发现她白净细嫩的脚底,有两个刺眼的血泡,便找来一根用酒消过毒的银针,轻轻挑破血泡,上了药以后,才把她整个人塞进被子。
早上天刚亮,容瑕听到门外有动静,穿好外袍抱着鞋子走出了门:“有什么事?”
赵仲见他外袍不整,抱着鞋子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才道:“主公,石晋醒了。”
“我马上去见他。”
石晋醒过来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屋子里,身上盖着的是干净地棉被,他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叛军带走了。
他全身无力地动床上坐起身,还没来得及下地,就看到一个士兵推门进来,看了他一眼后又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脚步声,容瑕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是容瑕,石晋冷笑道:“成安侯真是好本事,竟然瞒天过海来了青松县。不过你最大的本事不是瞒过了长青王来了这边,而是让一个女子为你到敌营涉险。”
赵仲听到这话,想要被容瑕解释两句,却被容瑕打断了。
“在这一点上,我也挺佩服自己,”容瑕微笑着道,“石大人若是看不惯,只能请你担待些,我家夫人偏偏对我这般好,我也是没办法。”
“你还是不是男人?”石晋对容瑕这种洋洋自得的态度十分恶心,“容瑕,你若是个男人,就该好好保护她,别让她冒险做这种事。”
“石大人凭什么来管我们夫妻之间的私房事?”容瑕挑眉,“论公,你我身份有别,论私我们两家并无多少私交,石大人不觉得自己有些多事?”
石晋面色有些难看,容瑕这席话堵得他开不了口。
“还请石大人以后谨言慎行,不要多管闲事,”容瑕垂下眼睑,“我们还是谈谈公事比较合适。”
他家婳婳不听话,以身试险这种事,待她醒了以后,他自会好好教导她!
124。第 124 章
“成安侯想要说什么; 请直言。”石晋知道自己没有立场管别人夫妻间的私事; 他整了整衣冠,走到桌边坐下。尽管是阶下囚,他仍旧带着世家公子的贵气,举手投足不见半分畏缩。
“我想让石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可笑; 我身为朝廷命官,又岂会和你这个叛党同流合污。”石晋想也不想道,“容瑕; 你不必多费口舌; 我不会与你合作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 ”容瑕站起身; 转身就往门外走; 一点说服对方的意思都没有。他这个反应让在场众人愣了一下,杜九惊讶地看了眼容瑕,又看了眼坐在桌边不出声的石晋,转身追了出去。
“石大人。”赵仲留在屋子里; 他天生长着一张厚道脸; 任谁看到他第一眼; 都会觉得此人肯定不会撒谎。
石晋没有理会他。
赵仲也不在意,随便挑了个凳子坐下,慢条斯理地给两人倒了茶:“石大人几年前,去边疆当过差?”
石晋眉梢微动,他转头看赵仲,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我就是随便说说,”赵仲一脸憨厚,“我小的时候想去学武,不过家里人不同意,这些年便耽搁了。”
“边疆苦寒,赵大人不去也好,”石晋喝了口有些凉的茶水,“你是什么时候,与容瑕勾结在一起的?”
“这不叫勾结,叫志同道合,”赵仲嗤笑一声,转头看着窗外,“我在薛州任了几年的刺史,在当地百姓心目中,也勉强有些地位。可是当薛州遭遇灾害的时候,我这个做父母官的,却不能为他们求来多少朝廷的援助。三年前,薛州闹洪灾,死了不少人,朝廷怕薛州闹瘟疫,便让人从外面把城封住了,只许进不许出。”
“我知道这是预防瘟疫的办法,我也没有怨过谁,但是朝廷把薛州封住以后,却没有派人送来粮食药材,难道朝廷是打算饿死所有的人,让薛州变成孤城?”讲到这件事,赵仲眼眶有些发红,“你知道薛州死了多少人吗?”
“一万人!足足一万人!”
石晋沉默,他记得当年那件事,不过是在父亲写来的信里,因为薛州的事情,在朝堂上根本没闹出多大的水花,后来好像是谁顶着压力往上报了这件事,并且亲自押送了粮食草药去了薛州。
“那些天,薛州城的哭声从未停歇过,娘为儿女哭,丈夫为娘子哭,儿女为父母哭,”赵仲声音颤抖,“本来可以不用死这么多人的,本来不用死这么多人的……”
后来容瑕出现了,带着救命的草药,在那个瞬间 ,他几乎要给容瑕跪下了。
那一刻的心情,他至今都不会忘,也不能忘。后来他就知道,薛州的事情是容瑕顶着重重压力上报的,因此还得罪了一部分官员。后来在薛州共事的那段时间,他被容瑕的个人魅力倾倒,愿意加入他的麾下。
石晋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朝廷有多腐朽,甚至他的父亲,还是这腐朽中的一员。所以那时候的他逃避着班婳,也逃避着石家沉重的担子。他想做一个黑白分明的人,想做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可是为了家族,他不敢任性,只能驮着家族的大壳,一步步往前走着。
“赵家人口众多,你不怕连累家人?”
“只要有决心,就肯定有不连累家人的方法,”赵仲摇头,“方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只在于想与不想而已。”
石晋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这个说客做得挺好,我差一点就动心了。”
“不是我做得好,而是石大人心中本就还有一份良知与正义在,”赵仲憨厚一笑,“我这人脑子不太好,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石大人可不要嫌弃我说话没有条理。”
“如今我身为阶下囚,有什么嫌弃他人的资格,”石晋见赵仲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于是问了一句,“我带来的那些士兵怎么样了?”
“主公知道他们也是听命他人,无可选择,所以不会为难他们,你放心吧,”赵仲见他还挂念着那些士兵,对石晋有了几分好感,“你被俘虏的消息已经快传到长青王耳中,这个时候就算我们放你回去,长青王与朝廷也不会再相信你,你还不如跟着我们干,待主公事成,不仅天下百姓有好日子过,就连你们石家也有复起的机会。至于现在嘛……”赵仲连连摇头,“你们石家是太子旧部,丰宁帝怎么也不可能相信你们石家人,待丰宁帝退位,他的子孙继位,朝廷谁还记得曾经显赫一时的石家?”
“丰宁帝不会重用我们石家,难道容瑕就会?”
“主公与丰宁帝不一样 ,他只看重才华,只要你做好自己的事,就不怕主公不重用不信任。”赵仲对这一点还是很肯定,“你拿丰宁帝那个暴君与我家主公作对比,说对我家主公的侮辱。”
在赵仲心中,他是非常崇拜容瑕的。
石晋见他如此推崇容瑕,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感到好笑,还是该趁机讽刺几句,可是想到现如今民不聊生的天下,他反驳不了赵仲的话。
“别人有能力容瑕当然会信任,”石晋转过头,看着院子外的芙蓉树,“但是他对我,却不会毫无芥蒂。”
“你们有旧怨?”赵仲有些疑惑,石晋与他家主公,似乎并没有产生过矛盾吧?
“或许有吧。”石晋闭上眼,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见他这样,赵仲非常识趣的起身告辞,走出院子见杜九站在外面,便朝四周看了一眼:“主公呢?”
“与班将军一道去看望受伤的将士了,”杜九怀里抱着剑靠墙根站着,见赵仲出来,“石晋那里你说动了没有?”
“我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很忠于朝廷,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效忠主公,还说他们有旧怨,”赵仲皱眉,“你一直跟在主公身边,可知道主公与石晋的事情?”
杜九面上露出恍然之色,他伸手拍了拍赵仲的肩膀:“赵兄,此事非你之责,石晋若是不愿意,便罢了。”
“那你总该让我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赵仲更加好奇了。
“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杜九摇头,“赵兄的好奇心不要太多。”
这话要他怎么说,说石晋对班将军有意思,他们家主公心里不高兴?身为主公近身侍卫,他靠的不仅仅是身手,还有脑子。
班婳与容瑕探望伤兵以后,就去看士兵们操练,这一大堆士兵里面,还能见到一些穿着朝廷盔甲的士兵穿插其中,这些人身上的铠甲大多破旧节省,护胸镜只有薄1薄一片,别说护住从前方飞来的箭,就连一把匕首就能穿透。
这些朝廷军被抓后,原本还有部分人在抵抗,可是在容家军吃了一顿早饭以后,抵抗力度就小了很多。
班婳与容瑕过来的时候,午饭正要开锅。窝窝头与稠粥一桶桶被抬了出来,被抓住的朝廷军也是一样的待遇,只是容家军有两样配菜,他们只有一样。
不过他们仍旧非常满足,因为里面有油星儿,运气好的,还能从菜里找出一块肉来,这让多日不见油星儿的他们,恨不得揣在兜里,每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