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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才落,他就匆匆起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苏时当然担心得要命。
中尉没多久就赶回来照顾他,却也目光躲闪言语支吾,说什么都不肯对他说出真相。苏时急得几乎朝他发火,却还没来得及开口,窗外忽然传来近乎疯狂的得意笑声。
是用于宣传的巡游艇,就飘浮在城市上空,全城的民众都能看到上面的影像,也能够清晰地听到它发出的声音。
那上面投射的,是特伦斯的影像。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听得见,也能清楚地看得到,我的民众们。”
特伦斯东躲西藏了几天,已经显得很狼狈,眼里却依然闪动着疯狂快意的光芒。
“恭喜你们赢得了胜利,赢得了你们所期望的自由,只是很可惜,一切都到此为止了。你们将为我一起陪葬,和你们所敬仰追随的领袖,和你们的英雄一起……”
“努亚,立刻去政府大楼。”
苏时没有再听下去,只是一把抄起叠在一旁的衣物,语气带了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一眼就看出了特伦斯所处的背景环境。在政府大楼的最下层有一枚反物质弹头,通过碰撞湮灭产生的庞大能量,甚至能摧毁整个首都。
这枚反物质弹头原本不会被引爆,因为他原本应该一直坐镇在政府大楼,特伦斯在知道了他的背叛之后,自然绝不会再向他的方向靠近。
如果不是因为他而打乱了剧情,主角原本应该顺利创建新国家走上人生巅峰,特伦斯应该在逃亡途中被抓获,不该发生任何意外。
对剧情的更改,果然叫主线产生了不可控的变化。
他必须尽快叫一切回归正轨才行。
迎上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中尉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
两人赶到的时候,政府大楼已经被重重包围了起来。
有了维诺殿下的交代,没有人敢违抗戴纳元帅的命令。苏时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地下,特伦斯正站在防护罩里,握着遥控装置得意洋洋地大谈条件。
四处都是严阵以待的狙击手和光子武器,维诺就站在最前面,黑沉的眼睛里早已不见了两人独处时的轻松温和,只剩下愤怒的暗色火焰。
“看看谁来了,这不是我最信任的戴纳元帅……”
看到他的出现,特伦斯眼中忽然显出些嘲讽,冷笑着转向苏时,上下打量着这个曾经骗取了自己信任的得力下属。
“我不得不承认,我到最后也没能想到,原来我一直信任有加的得力助手,我最器重的元帅,居然从一开始就是潜伏在我身旁的暗纽,是你们忍辱负重的伟大英雄。”
苏时的脸色终于彻底苍白了下来。
全城直播。
好极了。
他还从来没想到过,最后强行替自己洗白,彻底毁了最后关于经验点的所有希望的,居然会是特伦斯这个大反派。
也不知道现在拉着对方同归于尽,是不是还来得及。
维诺猛然回身,在见到他的身影时,眼中便已倏地燃起激烈的火焰:“戴纳,你该好好养伤的。”
“考虑到在病房里被炸成一朵烟花,你身旁的那个位置无疑更吸引我。”
苏时没有迎上他的目光,只是缓步朝着特伦斯走过去,语气也清冷下来:“特伦斯,你想要什么?我的命吗?”
“不愧是我的元帅,果然只有你最能体会我的心思。”
特伦斯得意地大笑出声,转身看向维诺:“看看你周围的武器,维诺殿下,我只要一出了这里,你就会立刻叫人击毙我。你以为我真的蠢到会和你勒索一架什么飞船,还以为自己能从这里活着逃出去吗?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你们和我一起陪葬,顺便欣赏你们愚蠢又焦急的嘴脸而已……”
“说够了就闭嘴吧,特伦斯。”
苏时反手拦在维诺胸前,平静地上前一步:“想必在拉着所有人陪葬之前,你更希望亲眼看着我死在你面前,甚至亲手杀死我,对不对?”
特伦斯的神情生出了些微妙的变化,眼中忽然显出些嗜血的光芒:“看看我贴心的元帅,你说得简直对极了……怎么,你是特意来向我忏悔的吗?”
“我是来向我的老师忏悔的,我原本就该拉着你同归于尽,是因为依然自私地渴望着活下去,所以才叫我有所迟疑,以至于给了你这种机会。”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只能捡着什么锅背什么锅,能抹黑一点儿是一点儿了。
苏时缓声开口,一步步向前走着,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把合金匕首,指尖停留在锋利的刃面上。
117、勇敢的懦弱者
您的购买比例不足; 请等待72小时再来哦~ “……没有。”
苏时错开目光; 用力撑着中尉的手臂起身; 脸色因为这样不自量力的动作又苍白了不少。
因为虚弱而短暂卸下的防备重新回到眼睛里,他的神色冷漠下来,语气清疏寡淡:“我不是来叙旧的; 如果维诺殿下没什么事的话; 我就先告辞了。”
再怎么也是位面知名玩家,就算煮熟的经验点飞了; 也要飞得有尊严。
误解他的人毕竟还在大多数; 他至少还有背锅至死的机会; 只要稳住,还是能赢的。
听见对方冷淡的语气; 维诺的目光微缩; 怔忡地望了戴纳半晌,忽然垂下目光极轻地笑了笑。
有光华从他的眼睛里逐渐淡去; 却又像是被好好敛起来; 尽数珍惜地安放在眼底。
“我明白了; 戴纳……你留在这里; 难道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对了我会叫他们把你单独隔离出来,好吃好喝地照顾; 再过两天就把你送回伊莎顿宫去。”
被他提醒一句,苏时才想起自己险些忘了的正事,深吸口气打起精神,回转身望向他。
“‘维诺殿下和特伦斯总统相处得非常愉快; 并且同意放弃过往的芥蒂,回到伊莎顿宫和政府精诚合作,为了国家的明天携手努力。’这样写新闻稿,你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特伦斯政府会认为这是离间我和起义军的好机会,而起义军可以根据这篇报道确认我的位置,然后想办法把我营救出去。”
维诺沉默片刻,望着他走到门口,才终于轻缓出声:“如果可以的话,戴纳,我希望那时候你不要在场。”
计划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旦出现什么变故,他实在不愿看到对方再一次豁出命来保护自己了。
按上门把手的那只手忽然一顿,戴纳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再继续把门打开。
中尉牢牢扶着虚弱的元帅,欲言又止地望向他。
“你放心,我们依然是仇人,你是叫我憎恶的背叛者,是杀害了老师的凶手。终我一生,都永远不会原谅你。”
维诺轻声开口,语气是和谈话内容迥异的柔和温然:“所以那一天,不要让我看到你,好吗?”
“好……”
立在门口的人极轻地应了一声,稍显疲倦的背影重新锋利成属于军人的笔挺。
他忽然回身迎上维诺的目光,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终归没有开口,只是由中尉搀扶着缓步出了门。
门被缓缓合上,像是掩住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你说”
被中尉搀扶着上了车,苏时精疲力尽地靠在副驾的座椅上,依然怀揣着微弱的侥幸心理:“他最后说的话,是在安慰我吗?”
“也可能是维诺殿下真的被您糊弄了过去,重新相信了您是背叛者,想要和您正式决裂宣战。”
中尉一丝不苟地抬手挂挡,打开温控系统,沉默片刻才低声回答了一句。
苏时睁开眼睛,侧过头迎上中尉正直的余光,半晌才补上一句:“你是在安慰我吗?”
……
忠诚的中尉下意识屏住呼吸,坚毅的面容微微扭曲,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抉择。
“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苏时哑然轻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车窗外:“说谎可是要挨雷劈的,我还是不连累你……”
话还没说完,他们的车忽然猛地一震,伴着刺耳的爆炸声,视野迅速被刺眼的白光吞没。
总统府已经乱成了一团。
苏时长期以来苦心营造的局面终于有了效果,习惯于戴纳元帅坐镇中央统领运作,失去了首席执行官的特伦斯政府一瞬间几乎彻底瘫痪。
总统被从床上紧急叫了起来,终于将慌乱的状况堪堪归于稳定,可诸多事项的细致安排依然无人兼顾,不少命令都难以立即有效地传达。
越来越混乱的人员调配,也终于引起了维诺的注意。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一直在这里,戴纳呢?”
趁着送早饭的机会,维诺拦住了始终跟在戴纳身旁的中尉,心中已经隐约升起些不祥的预感。
中尉迎上他的目光,沉默片刻才缓声开口:“元帅被起义军挟持了,要求释放维诺殿下。双方暂时还在进行交涉,请您耐心等待。”
握住自己腕部的手骤然缩紧,中尉抬起头,第一次在维诺脸上看到了混合着震惊、焦躁和急痛的神色。
那双眼睛里像是忽然卷起了滔天骇浪,却只一瞬就又被理智强行镇压下去:“什么时候的事?他身边难道没有保护吗,行踪是怎么会泄露出去的?”
“就在昨晚,元帅不希望自己虚弱的状态被看到,所以拒绝了卫兵护送。行踪是绝密的,我们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被泄露。”
中尉放缓力道脱开他的攥握,低下头错开目光,一丝不苟地将汤碗推过去。
“元帅放弃了抵抗,并以此为条件要求起义军放我离开。我奉命看好您,维诺殿下,您的状况也决定了元帅的安危,所以请您适当进食,伤势才能尽快恢复。”
“可你也该知道,他们不会对他有多仁慈……”
一点都不会有。
维诺的目光落在那碗汤上,汤面温热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把他送回伊莎顿宫的计划是有纰漏的。虽然皇室的身份足以暂时保住他的性命,但特伦斯政府里不乏有激进派,反而宁愿以自己的死亡来激化局势发动战争。
只要他回到伊莎顿宫,一定会有如影随形的暗杀者,所以他才会希望戴纳不要在场。
他早就看出了隐患,却没有点破,因为以戴纳的身份和处境,为了维护他做到这样一步已经到了极限。
可现在,筹码已经足够了。
元帅还在起义军的手上,总统一定不会允许交换出现半点纰漏,没有任何人有胆量在这个时候暗杀自己。
行踪是绝密的,连中尉都不全然知情。
是戴纳亲自把信息泄露给了起义军,自愿落到了起义军的手里,来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
“努亚,那个时候他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维诺努力叫语气平复下来,望着他缓声开口。
他还记得,在临出门的时候,戴纳是将什么话又重新咽了回去的。
他一定有什么话想要转达给自己,只是没有成功。或许是因为过往的伤痕隔阂实在太过深刻,或许是因为依然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那一枪。
迎上他的目光,中尉眼眶忽然隐隐发红,迅速地低下了头。
这个动作叫维诺的心口猛地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