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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还是来晚了。
在中尉的协助下,他顺利地用假死迷惑了特伦斯的手下,被暗中仓促地运出了总统府。苏醒之后就片刻不停地赶回来,却还是看到那个人被悬吊在面前,苍白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
残破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支撑哪怕最短的站立,苏时才一被放下来,就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对方的身上。
维诺的手颤抖得厉害,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扶住怀里像是一碰就会坏掉的人,只是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他,顺势跪下去,叫他躺在自己怀里。
戴纳的身体冰冷得叫他害怕,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里依然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他几乎以为怀里的人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气息。
很好,终于刷到了个不错的任务节点。
忽然放松的身体迅速地失去了最后的力气,苏时已经说不出话来,欣慰地眨了眨眼睛,眉眼间终于显出欣然笑意。
就这样在主角怀里脱离世界,怎么看都又悲壮又唯美,虽然美中不足地失去了主角的误解,但毕竟也能算是个挺完满的结局。
似乎看懂了他眼里的释然放松,维诺摸索着握住他的手,屏住呼吸摇了摇头,眼中几乎已经显出些血色。
苏时歉意地弯了弯眉眼,终于再支撑不住,无力地靠进维诺怀里,额头静静抵在他的颈间。
对不起,原本不想叫你难过的。
意识迅速流逝,朦朦胧胧间,苏时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用力抱紧,力道大得几乎将他彻底揉碎。
就快了,只要撑到死亡读条彻底结束,就能达成背锅至死成就,他就能安心地脱离这个世界。
生命值已经掉到了百分之三十,低沉的嗓音隐约在耳旁响起,被割得支离破碎,沥出鲜明的血迹。
“你们知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都听见了。”
迎上中尉稍显复杂的目光,维诺微微颔首,等到对方几乎要与自己擦肩而过,才终于沉声开口:“在这之前,你从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那时候元帅的情况还没有稳定下来,我也不愿草率地说出来,叫您因此而更加烦心。”
中尉站定回身,望着对方暗沉的双眼,深吸口气抬起头。
“我知道您心里一直有个结,维诺殿下,元帅也一直知道。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辩解什么,在我刚开始跟随他的时候,他曾经做过噩梦,在梦里一直说对不起,一直哀求他梦中的那个人不要逼他。”
维诺瞳色愈深,垂在身侧的双拳攥得死紧,整个人几乎已经凝成一尊雕塑。
望着他的反应,中尉的眼里显出些哀伤,声音轻忽下来:“我知道您很尊敬那位老师,可元帅原本是可以很好地活着的,是可以和你们一样,成为受人敬仰的英雄,光明正大地活在太阳光下的……”
已经与黑暗同行的人,不会再有彻底归于光明的机会。
这一点,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
“我一定会想办法……”
维诺缓声开口,语气压得极低沉,甚至已经隐约显出些喑哑的血色:“我会为他正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正的英雄。我会把他带回到阳光下,他会好好活下去,他一定能好好活下去,我保证。”
中尉没有答话,只是朝他举手敬礼,沉默着一直目送他进了门,才终于忍着泪快步离开。
维诺放轻动作推开门,戴纳躺在床上沉沉睡着。
他的一只手还放在外面打着吊针,被子好好地盖到肩头,眉宇间依然有些虚弱倦怠,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可可香气。
维诺没有惊动他,只是缓步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下。
也只有这样安静地熟睡着,这个人才终于彻底卸去了所有的防备。神色显得无辜又柔软,黑发散落在额间,苍白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薄汗。
监视器里的画面似乎还在眼前,维诺的胸口几度起伏,才终于重新归于平静,替他轻柔地拭了额间的细汗。掌心无意间划过对方的眼睫,带来极隐蔽的酥…麻触感。
戴纳似乎隐约感觉到些许异样,下意识蹙了蹙眉,却依然没能立即从深沉的睡梦中脱离出来。只是本能地偏了偏头,皱了眉不情愿地低声嘟哝一句别闹,又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几乎就隐约显出了些极干净柔软的少年模样。
维诺呼吸微屏,忽然想起中尉离开时的话,极强烈的痛楚忽然后知后觉地自胸口炸开。
像是被一把匕首狠狠刺入胸口,毫无章法地搅动刺戳,痛楚跟着血脉蔓延,每一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仓促地咽下那一声闷哼,维诺无声地弯下腰,伏在那个人熟睡着的床沿,胸口疼得几乎喘不上来气。
他们曾经只是同学和战友,他从来不曾试图更深入地了解过对方,也不知道那时的戴纳在没有任务和训练的时候,在那些最真实和放松的私下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128、回到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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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时反手收起匕首; 推开他无声软下去的身体,另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那个要命的控制器。
欢呼声迟了一瞬; 才终于在人群中爆发开来。
大楼里的人们在欢呼,外面街道上的人群也在欢呼。人们兴奋地奔走相告; 脸上终于彻底散去了最后的阴霾,眼里闪动着劫后余生的惊喜泪光。
还在举着控制器的苏时,心情却显然没有狂欢的人群那么好。
按照惯例; 他的身体不可能承受得住这样强烈的爆发; 再加上刚才往胸口捅的那一下; 现在原本应该含笑欣慰地倒下去才对。
大意了,皇室的药剂效果其实还是不错的。
错过了最佳昏倒时机的苏时僵硬地站了片刻; 终于不得不认命地把控制器重新收好,关闭了防护罩内的引…爆装置,又勤勤恳恳地拖着特伦斯的尸体走了出来。
防护罩立刻无声无息地沉入地下,平静得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变故。
特伦斯的尸体立刻有人接手处理; 人们又碍于维诺殿下的气场不敢上前。苏时一时没了事做,杵在原地茫然地找着中尉; 手腕就忽然被人一把攥住。
苏时的心蓦地一沉,讷讷转回视线。
那只手上的力道极重,攥得他腕骨都几乎隐隐作响。苏时的目光闪烁,心虚地避开维诺的视线,却依然被手腕上传来的痛楚引得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手腕上的力道立刻放缓,另一只手稳稳扶住了他的肩膀:“先不要动; 叫医生看一下。”
声音关切沉稳,苏时下意识抬起头,迎上对方眼中不作假的关切,心情总算稍定,老老实实地靠在维诺怀里放松下来。
军医立刻赶上来,替他简单地包扎了伤口,眼中却依然带着些忧虑,抬起头迟疑着欲言又止。
维诺单手抱着他,正在指挥着部下收拾残局,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
苏时将目光从生命值的条框上收回,不着痕迹地朝军医摇了摇头,抬头望向维诺绷得紧紧的面部轮廓,极轻地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的。
结局已经无法更改,在他还能选择的几条主线里,在这里倒下已经是最容易叫人接受的一种了。
军医深深低下头,忍下眼里的泪水,收拾好器具直起身,朝他郑重地行了个军礼。
苏时微微颔首,眼里也显出些欣慰的谢意。
“怎么样,觉得好些了吗?”
维诺安排好了局面,才将目光收回,低下头温声开口。
迎上对方关切的目光,苏时挑了挑嘴角轻轻点头,努力试图叫语气显得更轻松些:“你的药剂很管用,我的身体好了不少,只是看着吓唬人,其实没什么事……”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清醒着被这样抱起来,苏时错愕地抬起头,仓促地扳着他的肩膀稳住身体,才要开口抗议,却在迎上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时瞬间噤声。
上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目光,似乎还是在提起那位疯子老师的时候。
这次的架势似乎比上一次还要严重得多,激烈的气流打在他的脸颊上,暗沉的火焰烈烈燃烧,似乎能轻易焚尽所接触的一切。
苏时彻底没了胆量,讪讪避开他的目光,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试图寻找支援,却发现中尉只是抱着胳膊守在一旁,完全没有要上前帮手的意思。
“戴纳伤得很重,我先带他去治疗,卡特,你来负责接下来的局面。”
维诺最后简单交代了一句,就抱着他大步出了门。
苏时眼前一黑,终于无力且悲愤地闭上了眼睛。
不敢看不敢看。
皇室的药剂确实很有效,在被维诺撂在床上的时候,苏时胸前的伤口就已经差不多彻底愈合,只剩下一道淡粉色的伤疤了。
床很软,其实就算扔上去大概也不会有多疼,维诺的力道却依然没有使得太过。只是沉默着关了门窗,沉默着把他放下去,又沉默着利落地扒了他的衣服。
那双手上的力道依然冷静而稳定,可急促起伏的胸膛和眼底的暗色,却叫苏时隐约生出了些极不妙的预感:“维诺,你听我解释”
他到底还是没来得及解释。
灼烫的气息不由分说地将他卷入其中,唇齿间蔓开些许血腥气,混杂着劫后余生冰冷咸涩的液体,洇开极复杂的沉重滋味。
苏时的力道渐渐缓了下来。
就在刚才那段时间里,维诺的心里究竟有多煎熬,他终究没办法切身体会。
他什么都不能说,当然也无从解释。这样的发泄,似乎已经是他所能给出最有效的安慰了。
一方彻底交出了主控权,只剩下温柔的包容和配合,却又像是在无言的道歉,反而催生出另一方更加深重的忐忑和后怕。
维诺的手臂微微战栗,越发用力地揽住怀中柔韧的身体,低头喘息着抵在他颈肩,泪水无声地落下来。
“不要再受伤了,我很害怕,戴纳……”
苏时的胸口忽然疼得喘不上气。
他完全做错了。
对方现在还不知道全部的真相,他原本只是想着这样可以多少叫维诺有所发泄,多少可以安慰到那个人,却没有意识到,这样反而会将他推向绝望的深渊。
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苏时只能闭上眼睛,心里却已经乱成了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都已经彻底暗下来,维诺的情绪才终于渐渐冷静。
对方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反而叫维诺难以自制地生出些心虚。小心地抱着苏时清理过身体,又帮他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换了新的床单,抱着人轻轻放了上去。
戴纳昏睡的时候,他也经常来这样照顾对方,这样做起来居然还十分熟练。
苏时向来不擅长装睡,维诺当然也知道对方没有睡过去,只是当他恼火自己做得太过,也心虚得不敢开口。在床边静静守了一阵,见对方依然没什么反应,才俯身在他额上轻轻落了个吻。
“我出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叫努亚来照顾你,我很快就回来……”
他的语气放得极软,苏时到底还是不忍心就这么装死下去,忽然抬手拉住了那个就要转身离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