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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被覆上国旗,光明正大地回到自己所守护的阵营中,以英雄的名字下葬那是他多少年来深藏心底的,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设想,却根本不敢在清醒时稍有奢望的美梦。
戴纳的眼眶隐隐泛红,嘴角却愈发显出恍惚笑意:“我该谢谢你。我看到你的结局,就像是我自己的一样。我甚至连那样的梦都没做过……”
他也曾经有过意气飞扬的少年时代,有着少年该有的一切梦想,在那个时候,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
永远生活在黑暗中,被他所庇护着的同胞痛骂,被当成背叛者鄙夷唾弃。将一腔热血灌注进去,迎来的却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于是将只好将那些梦想狠狠砸碎了,合着冰冷的泪水和血水吞下去。
只剩下仿佛没有尽头的伪装和忍耐,只剩下有时甚至不知自己是谁的绝望彷徨,只剩下步履维艰、如履薄冰。
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
苏时沉默,捧着马克杯的手缓缓收紧。
膝上忽然落下些许温暖的分量,下意识抬起头,陆濯漆黑深彻的瞳底闪烁着安静的关切。
“是我承了你的情。”
将热可可交在一只手里,苏时轻覆上那只按在自己膝上的手,朝他摇了摇头,望着面前的元帅缓声道:“那是我的第一个任务世界,为了帮助宿主完成任务,我看过你的录像。其实按照规定,我是应该完全按照你的路走下去的……”
那是第一个新手世界,是为了叫他适应背锅的节奏,作为培训生成的副本世界。戴纳也是唯一的一个并非自主消散,也不是由他来中途接管的宿主。
对方是真的独自走完了这一生,最后背着叛徒的名声,独自在黎明之前的黑暗里倒下去。
他原本也该这样走完这一生的。结果有些人才一来,一切就忽然都出了意想不到的变故,往另外一个不受控的方向直奔了过去。
他那时候一心完成任务,又穷得一贫如洗,只觉得每天见到维诺都更头疼一点,却没想到戴纳竟反而是羡慕着他的。
“我该感谢你,也该感谢陆先生。少了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都无法叫一切走向最后的那个结局。”
望见两人不起眼的小动作,戴纳脸上竟然显出些堪称柔和的会心笑意,温声补了一句,顿了片刻才又若有所感地轻叹一声:“维诺。我该是对他有些印象的……”
他记得他们原本是军校的同学,记得对方是起义军的首领,也记得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皇族的殿下。可这些对他来说,都只是冰冷的资料而已。
当初的他根本没有余力去祈望一份属于自己的温情,更遑论更进一步的某些紧密而坚实的联系。
“在看到你的表现之前,我根本没想过,原来还有那么多即使不必开口,也能解释苦衷的办法。”
将目光落在苏时身上,戴纳朝他温和地笑了笑,忽然缓声道:“你说要是我也学着你那么做,他会不会也猜到我的苦衷,然后或许也能成为朋友,也能同我坐下好好说说话?”
……
被他提起了自己当初不堪回首的往事,苏时就又立时生出浓浓心痛,深吸口气才要开口,陆濯却已先于他应声:“会的。”
苏时一怔,下意识抬头望向他。
陆濯覆在他膝上的手一翻,就将那只手稳稳落在掌心,无声攥实了,继续说下去。
“我虽然能将自己的数据导入已有角色,却没办法将那些角色的三观性格进行彻底扭转,只能进行周围编码的修饰。所以只要是被我挑中的角色,都是只要有一点可信的地方,就原本就有可能接受一切真相的。”
“所以我其实也曾经是有机会被原谅的,对吗?”
戴纳轻声问了一句,眼里忽然亮起极明亮的光芒来,惯常威严沉肃的面孔透出分明的抒怀笑意。
“所以并不是谁都不信我,只是我太谨慎了,从来都没有去试探过。我要是也像你那样,偷偷耍些小花招,犯上几个无伤大雅的错误,说不定原本也是能有不少朋友的……”
他的神采忽然像个少年人那样飞扬起来,哪怕只是想象着这样的可能,竟然都令他显出从未有过的欣慰和畅怀。
“一定会的。”
望着他脸上忽然多出的神采,苏时心口微烫,眼里浸过暖色,起身温声开口:“我走的原本就是你的路,戴纳元帅,你所看到的结局,就是事情本来该有的样子。”
戴纳呼吸微滞,胸口起伏一阵,终于还是上前一步,给了他个有力的拥抱。
有了元帅的庇护,两人不仅在办公室中安稳地恢复了体力,甚至还享用了一顿简单却美味的晚餐。
直到深夜,戴纳才找出两套军装叫苏时和陆濯换上,亲自驾驶巡逻艇将两人送出了军部。
“军中的饭菜还是太简陋了,如果我们还有机会遇到,我会好好请你们吃一顿的。”
将巡逻艇停下来,戴纳取出一袋晶石交给苏时,又从巡逻艇的驾驶位上让开,示意陆濯来继续操纵驾驶,目光关切地转向苏时。
“军中可以自由支配的晶石储量同样有限,你们先用这些应急。根据我们的观测,有些和你们同样来路的人会攻击同类,来抢夺必须的能量物品,你们出去之后一定要多加小心,除了你们彼此之外,不要太相信身边的任何人。”
“多谢,我们会多加留意的。”
苏时诚声应了一句,见到他的动作,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关切询问道:“给我们这么多东西,你那里没关系吗?”
原本能得到晶石就已是意外之喜,有了军装就能顺利混进军中的大部分地方,安全也已有所保障,顺利通关的难度就已降低了不少。
看到戴纳居然连巡逻艇都打算留下来,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苏时依然被对方阔气的手笔吓了一跳。
“放心,这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戴纳微微颔首,拍了拍他的肩,眼里忽然显出淡淡笑意:“这些瞒天过海的手腕,对我来说简单得就该像是吃饭喝水一样,不是吗?”
当初能在特伦斯政府的眼皮底下护住整个起义军的核心将领,只是偷渡出一辆巡逻艇来,确实只是随意挥挥手就能办成的事。
同样也是从那条路走过来的,苏时当然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闻言也无奈失笑,终于不再推辞,温声同他道了谢。
戴纳的神色就分明地欣然起来,又与他们说了几句话,离开了巡逻艇,身形没入茫茫夜色中。
夜色已经很深了,风有些凉,苏时单手解开风纪扣,站在舷窗旁望着渐渐遥远的军营景色。
身后忽然覆上温暖的气息,强劲有力的手臂环过身体,气流轻缓地擦过耳畔,轻轻磨蹭着他的脸颊。
苏时被他蹭得痒了,不由轻笑起来,好不容易升起的些许回忆往事的气氛也散了个干净,握住陆濯的手拍了拍。
“真算起来,你要比我的功劳大。我只是不小心犯了几个新手常见的错误,你才是追着我非要说我有苦衷,然后砸了我所有的锅的那一个……”
“我那时候还只有最基本的核心数据,还以为自己也是剧情人物,在见到你之前,还是真的被你骗了五年的。”
将驾驶的工作交给了积极性十足的系统铃铛,陆濯拥着他,亲了亲他的脸颊,轻轻揉着他的发尾:“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接了背锅的任务……我都没想到,你见到我的时候还是肯心疼我的。”
不,那时候是真心疼经验点的。
对方居然还没有解开当时的误会,苏时莫名心虚,轻咳一声才要开口,却已被那双手臂扶着转过身,迎上漆黑瞳眸里的星亮笑意。
“我知道,我还是不至于和你的经验点吃醋的。”
……
但是就会和锅吃醋。
大概是在下面的世界背锅时憋成了习惯,苏时走着神被他抱进怀里,心头还在不间断地跑着无声的弹幕。
陆濯眼里泛起无奈的柔和纵容,低头抵上他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声音轻缓下来:“你那时候已经很难受了,可还愿意瞒着我……我知道,你是不想叫我担心。”
他的声音透出隐隐沙哑,手臂稍稍环紧,细碎的吻落上怀中人的眼睫。
酥…痒触感透过睫尖,麻麻地传进身体深处,苏时本能地闭上眼睛,心口忽然一跳。
他才意识到对方指的是什么时候。
那时的他虽然失去了两人相遇的记忆,却莫名的不知道拒绝对方给予的温情。到了最后,苏时其实是已经动了就这样放弃继续挣扎顽抗,好好留在新的国家和政府里,陪着对方走下去的念头的。
可反派的垂死挣扎,却还是打破了那些不切实际的设想。
险些就被引爆的反物质导弹,强烈的辐射,被摧毁的身体,止都止不住的溅落血色。他留给爱人的第一次告别实在仓促残忍,可被陆濯重新提起的,却只有自己忍着疼叫他出去时片刻的温情。
“我觉得你现在提起这些,才是叫我心疼你……”
胸口酸胀得要命,苏时无奈地轻叹口气,老老实实被他抱着,抬手把那个在自己脸上连亲带蹭的脑袋稍稍推开,难得郑重地开口:“我保证,再也不会有那种事发生了。”
陆濯的目光亮起来,唇角勾起释然弧度,依然像是珍宝似的抱着他不撒手,怎么看都还是叫人莫名心疼。
苏时心里软下来,就又把人捞过来亲了一口。才要再安慰他,刚才还委屈得要命的人却忽然俯身,凑在他耳边蹭了蹭,心安理得地趁热打铁:“那我第一个世界害你没能拿到什么经验点,你还生我的气吗?”
“……”
苏时气结,才升起的感动瞬时无影无踪。
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想起一度一贫如洗的寒酸过往,虽然分明知道对方是一片好意,也为了自己煞费苦心,苏时却依然难解当初的苦大仇深,咬着牙深吸口气。
“你何止是第一个世界害得我没能拿到经验点……”
除了外挂一样的附加任务和黑暗友人的友情支援,他根本就是每个世界都没能得到什么正经的经验点。
甚至还拿了倒数第一。
连最后那个独苗苗锅都没能保住,苏时想想就心疼。正要把败家的爱人好好数落一顿,系统却忽然亮起了紧急情况的指示灯,平速运行的巡逻艇也忽然打了个转,迅速开启了隐匿模式,悄然藏进了树林中。
“有情况,我去看看。”
陆濯立即开口,和配合默契的系统碰了个代码,身形矫健地回到驾驶舱,打开了对外的?望监控。
还是眼下的正事更重要。苏时也没心思再翻旧账,快步跟到他身旁:“怎么回事,是有什么情况吗?”
“是巡逻队在追捕侵入者,咱们在这里躲一躲,等安定了再出去。”
陆濯单手撑着操控台,展臂揽过爱人身体,叫他更方便地查看着监控面板,低声回了一句。
不知在前面跑的人是偷了什么,这次的追捕声势尤其浩大,看架势几乎整个巡逻队都在疯狂地围追堵截。他们驾驶的同样是军用巡逻艇,遇到这种追捕,无论跟不跟上去都不好解释,倒不如在这里避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