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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有拒绝。
或者说,丹尼斯甚至在努力地回应他。
一簇火苗落在深彻的夜色里,于是安静的空气也骤然变得灼烫。被精神压迫几乎彻底摧毁的身体不顾一切地拥住他,手臂在悸栗,胸膛在颤抖,却依然执着地付出着从来都被压制在心底的激烈情感。
这样的激烈,却叫埃尔维斯心里越发不安。
“你说过,会还我一个能量核,丹尼斯。”
埃尔维斯抬起手,托住他的脸颊,迎上那双眼睛里一闪即逝的光芒:“我不要,行吗?”
手臂轻颤,青年抬眼望着他,重新沉默下来。
痛楚无声蔓延开,埃尔维斯低下头去,重新细细吻着他,冰冷的水色却也随着滴落。
“你没问过我的感受,丹尼斯。我们不是为战争而生的,没有人天生就为战争而生,只是我们选择了它。”
“我们选择了它,我们随时都有权利放弃。”
有力的双手牢牢锢住单薄的双肩,不叫他挣扎,不叫他逃开,不叫他就这样无声无息消失在星际中,或是倒在某个见不得人的阴谋里。
在精神镣铐的压迫下,丹尼斯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虽然现在依然能够正常活动,可只要有稍强的外部压力,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丹尼斯的身体已经不适合战斗,如果对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一定要以一个军人的方式作为了结,他其实很乐意相陪。
“如果不能与你同生,丹尼斯,我从不介意和你共死。”
漆黑的瞳仁里是极坚决的凛然,苏时望着他,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握上他钳着自己的手臂。
“再抱一次,可以吗?”
目光极隐蔽的一缩,埃尔维斯怔忡地望着他,似乎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丹尼斯却已经撑起身体,倾身靠进他的怀抱里,动作极轻。他的手臂也依然被青年扯着,环在背后,形成一个翼护的温柔姿势。
然后丹尼斯就不再动,只是蜷起身体,闭上眼睛安静地靠在他臂膀间。
埃尔维斯几乎吸不进空气,胸口像是炸开无限疼痛酸楚,叫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臂上的力道却依然放得轻柔和缓,甚至尝试着慢慢拍抚青年消瘦的背脊。
怀里的青年渐渐放松下来,沁凉的身体也像是终于有了些许温度。呼吸渐渐细缓绵长,微蹙着的眉眼松开,竟然隐约显出几分无害的温顺柔和。
指尖抚过柔软的短发,埃尔维斯在他额上落了个吻,就这样拥着他闭上了眼睛,心里终于渐渐安定下来。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寒潮来临,虫族有相当长的时间又不会造访了。
第二天早上,丹尼斯忽然说想要去虫巢。
“先吃饭,吃过饭我们一起去。”
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埃尔维斯站在厨房,熟练地替他煎着糖心蛋,左手还在搅着锅里的面条:“你的机甲是单人的,要用我的机甲吗?”
他现在还无法调动精神力,两人架势各自的机甲显然不大现实,如果只是驾驶一架,倒不如用他的特制机甲更合适。
身后没有回应,埃尔维斯回过身,却见对方径直朝自己递过来一台小巧的光脑。
军方同样存在着没有精神力或精神力极弱的普通人,为了能够顺利打开个人终端,都会配置这样的光脑。埃尔维斯早已对这种东西十分陌生,接过来好奇把玩:“戴上这个,我都能做什么?”
丹尼斯抿了抿唇,素来清冷的眉眼间甚至显出一点极淡的笑意,接过光脑替他戴在手上:“能开机甲。”
机甲从来都是要靠精神力控制的,几乎以为对方也学会了开玩笑,埃尔维斯哑然轻笑,却见对方的神色似乎依然一本正经,不由微讶:“只用它吗?”
“我在里面安装了程序,你只要输入指令就可以。”
苏时点点头,把煎蛋盛出来,回到桌前坐下。
终于意识到了系统蕴藏着的巨大能量,苏时今早灵机一动,半强迫地把它塞进了光脑里,叫它代替埃尔维斯来操纵机甲,这样无论结果是什么,都可以留有最后的退路。
早已习惯了实力傍身,失去精神力其实并不好受。埃尔维斯目光不觉亮起,依然记得帮他把面端到桌上,才不无兴奋地摆弄起了腕上的光脑。
见到他欣喜的神色,苏时也不由挑了唇角,低头挑起面慢慢吹凉,卷成一团放进嘴里。
在系统的加成下,光脑的性能被无限放大,几乎已经足以代替精神力的大部分功用。埃尔维斯很快掌握了使用的技巧,尝试着登陆了自己的终端,稍一调试,就有未读邮件一封接一封弹了出来。
他昨天贸然硬闯进军部,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违反了多少条军规。那条精神锁链被他从丹尼斯身上摘下来,就随手扔在了授勋室里,现在估计已经被军部发现了异样。
但他也不打算再去多管。
现在刚开始进入寒潮期,虫潮短期内不会造访,军方就开始希望叫他们变得更加听话,可埃尔维斯却也恰恰抱着相反的打算。
昨天一宿,他甚至已经打起了随便找一颗a级的能量核,然后带着丹尼斯去做星盗的念头。
要修复被过强的精神威压损害的身体,必须精心调养十几年才行。宇宙中的失重状态对身体的压力要小得多,更适合丹尼斯的身体进行恢复,等对方的身体好上一点,他们就可以再去找一颗相对安定的星球定居,贫瘠一点也没有关系。
这些念头实在太疯狂,埃尔维斯原本还担心对方会不情愿,现在有了光脑,却忽然有把握了不少。
丹尼斯副将对判决心存不满,蓄意伤人又擅自逃避刑罚的通报已经传遍了全军,他实在想不通,究竟要有多冷血,才能叫梅尔维尔将军把自己的儿子逼迫到这种地步。
“怎么了?”
见他盯着虚拟屏幕出身,苏时温声开口,切下半个蛋推过去。
眼看着蛋黄根本没流出来,有心要炫耀一手的沃纳将军颇为沮丧,轻叹口气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在想刚刚煎蛋的时候应该快一点翻面的……”
清冷惯了的眉眼微微睁大,又忍俊不禁地稍弯下来,清浅弧度一掠而过:“也很好吃。”
“喜欢就好,以后我可以常给你做。”
埃尔维斯浅笑起来,揉了揉他的头发,看着青年不自觉地微眯起眼睛,眼中便愈显出暖意。
两人解决了早饭出门,还没走多远,就被闻讯赶来的纠察队拦在了路上。
“沃纳将军,丹尼斯副将有违军规,必须回去接受审判才行。”
为首的小队长有些心虚,不敢接触两人的目光,只是上前一步,低声开口。
苏时没有开口,目光转向一旁的埃尔维斯。
青年已经习惯了望向自己的视线叫埃尔维斯心口稍暖,朝他微微颔首,望向眼前各个心虚的纠察队,淡声开口:“我找丹尼斯副将有事要谈,等解决之后,再说其他的事。”
“可是将军,丹尼斯副将”
眼看着他就要将人带走,小队长焦急地上前两步,却忽然被埃尔维斯周身释放的凛冽杀意慑得一顿。
那个时候污染者逃进办公楼,如果不是丹尼斯及时出手相助,他们无疑会受到最为严苛的惩罚。小队长原本就不大情愿来执行这个任务,见将军的态度也极为坚决,终于顺势沉默下来。
埃尔维斯不再理会他,缓步往前走,身后的青年步履看似如常,隐约急促的呼吸却叫他心中越发沉下来。
丹尼斯的身体毕竟已经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即使再恢复,只怕也无法如常了。
一路上又遇到了几队试图拦路的人,埃尔维斯却再懒得多费唇舌,无一例外地外放杀气碾压开路,把人领进了自己的机甲。
才走进机甲,他就拉住丹尼斯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人塞进了按摩椅里:“闭上眼睛休息,下面交给我。”
“我很好。”
青年不服输地望着他,眼里依然闪着倔强的光芒。埃尔维斯目色微暖,单手拢住他,俯身一吻:“我知道。”
清泠撞上和暖,终于渐渐软化下来,不知是被对方眼底的温度所软化,还是确实无法违逆身体虚弱时的本能。
丹尼斯终于妥协,眼睫翕动缓缓阖上,埃尔维斯替他系好安全带,朝光脑下达了指令。
机甲腾空,离开了基地的守护范围,行驶向了虫巢的危险区域。
“简直胡闹怎么就没一个人拦住他!”
层层拖延,消息在两个小时后才被报上军部。老梅尔被气得脸色苍白,用力捶上办公桌:“快去把他追回来,他是帝国的希望,怎么能这样任性!”
“梅尔维尔将军,丹尼斯副将也在机甲上……”
汇报者低声开口,迎上老者瞬间沉下来的目色,不禁打了个寒颤,终于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机甲已经离开两个小时,根本无法进行追踪,发过去的通讯也毫无回应。军部正焦头烂额,刺耳的警报声又响了起来。
“将军!梅尔维尔将军”
有人快步跑进来,想要汇报,却被气头上的老梅尔不耐地寒声打断:“我听见了!不过是普通的虫潮,找几个实力差不多的去防御一下”
“防御不住了,德纳,我们现在急需你儿子出手。”
兰斯元帅快步进门,抬手止住卫兵的问好,威严的目光落在老梅尔身上。
“这次来袭的是寒冰甲虫,只有最新的防御机甲能进行有效抵抗,驾驶者至少要求a级的身体素质和ss级精神力。我们原本以为不会这么快用上它谢天谢地,幸好你儿子已经突破了,他在哪里?”
老梅尔错愕抬头,目光显出难以置信的怔忡,脸色忽然惨白下来。
75、冰冷的牺牲者
强烈的寒意迅速笼罩周身; 老梅尔忽然喘不上气,身体甚至隐隐战栗起来。
他始终认为这个儿子不堪大用; 得知丹尼斯竟然在军前出手攻击埃尔维斯,甚至击碎了埃尔维斯的能量核; 更是感到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失望。
自己的儿子居然亲手毁灭了帝国的希望,这样的屈辱驱使着他频下死手,恨不得将丹尼斯彻底抹杀,来抵消其所犯下的罪过,来将帝国的希望重新点亮。
军队是强者至上的地方,他向来自认不曾对不起军团,更从不曾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他也当然清楚地记得; 就在昨晚; 他亲手将精神镣铐的压力调整到最高级别,不仅压垮了丹尼斯的身体,也逼得他精神力彻底爆发,甚至将自己都短暂地击昏了过去。
而仅仅是到了第二天; 就忽然有人告诉他; 真正的希望居然就这样被他亲手所毁灭了。
“元,元帅阁下,您一定是弄错了……”
老梅尔涩声开口,从来中气十足的嗓音头一次生出隐约慌乱:“一具机甲而已,怎么会对精神力要求这么高?普通的s级强者不行吗?只要经验丰富一些,战斗意识好一些”
“要是行的话,我也就不会特意跑来找你了。”
元帅哑然苦笑; 无奈地摆了摆手。
“那具机甲是特制的,普通的s级一进去就会被强悍的精神威压给压垮,更不要说控制机甲战斗了军部研制出它来,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因为没人能够驾驶,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