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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鸣唯手都抖了,脸上的线条绷紧,她们居然还抓了小狸奴,小狸奴身边跟着的人呢,都干什么吃了,玉潭太不精心了。
“陛下不能受了契丹国的威胁,若放虎归山,有损我大夏的国威。”
周蕴哪可能见死不救了,沉思了半晌,命人传平章事王圭过来。
阿嘟鲁亮出了身份,这就是两国之间的摩擦,得用政治手段来解决了。
“传朕的命令,射倒契丹的旗帜,把郡王府团团的围住了,她们若是再敢竖起大旗,你们只管射倒了,哪怕她们把刀架在太子脖子上,哪怕她们杀了太子!”
大夏的都城岂容契丹的旗帜,这是原则问题。
王圭很快过来了,他看了契丹的国书,也是沉吟良久,“决不能让太子护送,老臣过去与她们谈判,让她们先放了太子,朝廷可以给些赎金,保证她们的安全。”
“朕要王爱卿过去谈判,让她们放了另外几个人质,至于太子嘛,”
周蕴淡淡一笑,“那个不是太子。”
王圭不禁大喜过望,无限敬佩的看着皇帝,李鸣唯笑道,“都是陛下运筹帷幄。”
到各家核实情况的小太监回来了,西辽说的属实,几家的家主都来了,哀求陛下救救自家的孩子,方子意也过来了,他一言不发,忽然间一跺脚,“陛下不必以方茞为念,就让他护送西辽公主,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
方子意说完蹲下去,身子抖了起来。
周蕴拍拍他的肩膀笑了,“姐夫你就舍得了?”
不舍得又能怎么样?说什么也不能让太子冒险啊,几个孩子里方菂身份最高,方子意心如刀搅一般疼,眼睛完全红了。
周蕴叹息一声,“姐夫的心意朕领了,姐夫放心,朕不会让小狸奴出事的。”
王圭、李鸣唯奉命过去谈判,谈判的技巧极重要的。
城北的贫民区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诚哥儿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口张望,看看周围没有人,就趴着门缝往里偷看,门缝的视野狭窄,先看见磨盘上磨着豆子,一个小孩子推着,另一个孩子拿勺子刮雪白的豆汁,这家人有小孩子,诚哥儿胆子大了,从狗洞伸进头往里张望。
马车夫捆了玉清子,摇着辘轳送到井里,隔了一会提上来绳子,又往下送赵夫人,诚哥儿吓得捂了嘴巴,这人不得淹死了啊,没一会井里出来个汉子,走到小孩子身边,手起刀落血留了一地,另一个吓得呆住了,被马车夫杀了。
诚哥儿吓得缩回头转身想跑,胡同口传来脚步声。
连颗遮掩的树都没有,诚哥儿吓坏了,连忙钻到骡车底下,两只小手把着车底下的横粱,两只脚顶着另一边,这人走到大门口拍着门喊着,“老王你家哪里来的骡子车?”
柴扉打开,这家的男人笑道,“三叔赶紧进来坐,我家远房亲戚来了。”
外面的男人被拉进去了,诚哥儿刚想爬出来,马车夫出来了,往四下看了看,悠闲的一甩鞭子,骡子车向前走去,这回诚哥儿受苦了,他又不敢松手,很怕鬼污帮发现他,街上又开始戒严了,城里的人不许出城,各个路口都拦着人,还是让行人回家的,不过得说明了去处。
马车夫和一个盘查的兵丁套近乎,吓得诚哥儿更不敢松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伏诛
都说二月春风似剪刀,眼看就是二月了,天还冷得很。
淡薄的阳光躲到云朵里打瞌睡,天阴沉沉的透出来淡淡的光亮,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也不算太远的路,骡车停在一个大院子里,车夫卸了骡子进屋里,诚哥儿手一松跌在泥地上。
手指头蜷曲着伸不直,像针扎一样疼,两条腿麻酥酥的,诚哥儿慢慢的活动着血脉,揉着两只手,在冰凉的地面上蠕动着,疼了还不敢哼出声,他注意到周围有许多车,一辆挨着一辆。
猛然间一只大脚站到跟前,老头弯腰看着他,“你是哪里来的小毛贼?”
诚哥儿差点尖叫出来,还是让人发现了啊。
老头见这孩子灰头土脸的,吓成这个小模样,“你藏到车底做什么?”
车子停在这里,院子里的人也许都是鬼污帮了,诚哥儿哪里敢说什么,老头子伸手把他拉出来了,老头长得不像好人,诚哥儿不敢说真话,他没撒过慌,只好不停的哭,天色有些阴霾,清冷的小雨夹雪飘下来。
“赶紧回家吧,一会雪就要大了。”
这老头还要放了他?
诚哥儿还没来得及高兴,车夫从屋子里出来了,见院子里多了个小孩子,就停下脚步打量着,诚哥儿见到他头皮发麻,撒腿就要跑,车夫一把拽住了,诚哥儿尖叫一声腿都软了,倒像一个偷东西的小毛贼了。
车夫觉出这孩子身上的袄子不一般,细腻绵软,不像贫民穿的破麻絮。这孩子的袄子絮的是吉贝!这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孩子。
车夫就问老头,“这小毛贼从哪儿钻出来的?”
老头心肠好。他若说了这孩子是从车底下钻出来的,小孩子准得挨揍。老头子弯腰笑道,“小老儿头昏眼花的没大注意,小毛贼也没偷着什么,还是让他回家去吧,这雨夹雪要下大了呢。”
车夫哪里肯理会了,伸手拽着诚哥儿,这双手好有力气。
诚哥儿挣脱不了只好跟着他走,出了院门就看见大门上方挂着“方记车马行”几个大字,车马行往左拐就是闹市区。车夫住的院子就在附近,院子里有好几户人家,有妇人生火做饭,还和车夫打了个招呼说几句话,“三哥又抓只兔子?”
车夫笑骂着说了几句荤话,拎着诚哥儿进了黑咕隆咚的茅草房,诚哥儿眼睛还没适应过来,被车夫推到一个角落,“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诚哥儿哪里敢说了。他亲眼看见车夫杀人,杀的还是比他还小的小孩子。
车夫伸手摸他的衣服,这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外面穿的是粗葛布。里面的袄子是青缎子的,脖子上还挂着金锁,后背头脸上全是尘土。
点亮了油灯细看。金锁上镶嵌了红宝石,雕琢的精巧绝伦。
这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这孩子非富即贵,车夫把一堆衣服包起来。看着诚哥儿笑了,“活该老子立了大功劳。”
诚哥儿眼见这车夫出去,他手脚被绑上了,嘴也堵住了,心里怕得很,很怕鬼污帮杀了他,没一会功夫进来两个人,拿灯笼照他的脸,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老朽没见过他,不过那金锁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女人给他一件麻衣,诚哥儿好歹能蔽体了,单薄的麻衣哪能御寒,诚哥儿还在发抖,女人一抬手砸到诚哥儿后脖颈上,诚哥儿晕了。
等诚哥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被关在小屋子里,气味难闻的很,这里面有二三十个小孩子,有麻木的坐着的,也有围在一起说话的。
天渐渐黑了,又慢慢的亮了,又一点点的黑了、亮了。
诚哥儿知道这里是人牙子的地方了。
这些小孩子都是被人卖的,一心盼望有好人家买去了做奴才呢,诚哥儿听明白了这些,他得想法逃出去,屋子外面有看守,屋子里有这些小孩子。
小孩子要是打架了,屋子里头该乱了,外面的大人一进来,他趁乱就可以跑了啊,诚哥儿悄悄的打了一个男孩,这孩子回头瞪他,诚哥儿做了个胆怯的模样,往另一个男孩那边看一眼。
大半天过去了,有几个小孩子打成一团,另一些孩子尖叫。
看守敲了门都不好使了,气急败坏的进来弹压,诚哥儿站在门边,趁乱溜出来就跑,他不知道哪里有大门,看见院墙就往上爬。
人牙子的地方院墙哪里有多高了,一丈多高难不倒诚哥儿,诚哥儿爬出去往下一跳,身后看守追出来了,“小崽子你往哪跑。”
这要是平时诚哥儿再也跑不了,现在全城戒严啊,街上有巡逻兵。
诚哥儿很怕被抓回去大声喊着,“鬼污帮要杀人啊。”
几个衙役听到喊声过来了,“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的?”
诚哥儿大喊,“我是章校尉的弟弟,鬼污帮抓了我,我要报官。”
巡逻的衙役看着这孩子,“你说的是哪个章校尉?”
“暗云卫的章锦恭是我哥,我叫章锦敬。”
暗云卫章校尉的弟弟?章锦恭在暗云卫混得有些名气了,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为人又仗义,都城这些差官衙役没有不知道他的,几个衙役都当做一回事了,有人跑去报告,有人先抓了人牙子。
人牙子说他们在官府备了案也不好使,这孩子身份硬。
章锦恭这两天到处搜查,他听说城防司的兵丁救了他弟弟,他心里还在纳闷呢,章锦恭是老小,他哪有什么弟弟了。
他刚想说弄错了,又灵机一动,连忙带人过去看看,等他看见这孩子居然是诚哥儿。章锦恭欢喜的好悬没晕过去,真是天大的功劳啊。
章锦恭拍着城防司的弟兄。“哥几个帮个忙,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你们这回立了天大的功劳了,再派个会说话的跟我回去请功。”
城防司的衙役精神大振,派了人马围住了人牙子的住所。
章锦恭抱着诚哥儿回去复命,早有小校先跑一步往宫里报信了。
巍峨的龙德殿里,周蕴三天两夜没合眼了,耶律阿嘟鲁奇货可居,谈判双方僵持不下,尤其可恶的是,耶律阿嘟鲁又命人送来诚哥儿的衣物。连诚哥儿都落在他们手里了。
听说找到诚哥儿了,周蕴喜出望外,好容易回来一个。
诚哥儿第一次进皇宫,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连忙跪下来磕头。
皇帝这么年轻,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蛋,“你就是诚哥儿?”
诚哥儿拼命的点着头,脚上的鞋子都没有了,穿了一双大人的靴子。包裹在一件大斗篷里,诚哥儿抖着嗓子说着,“鬼污帮杀小孩子了。”
“不要急,诚哥儿慢慢说。”
周蕴很有耐心。递过来一盘子点心,“是不是饿了?先吃一块点点饥。”
“玉清子让鬼污帮扔到井里了。”
诚哥儿接了点心不吃,哭着说了这一句。周蕴的手攥紧了,“不要急。你从头慢慢的说。”
诚哥儿就从头说起,玉清子是车夫拿绳子绑起来竖到井里的。不是推进去的,周蕴问的仔细,听说井里又出来一个人,周蕴眼睛亮了。
头两天城北贫民区有命案,一家子都死了,暗云卫查了一回没发现什么,江洋大盗形迹败露了杀人灭口是常有的事,暗云卫以为这一家子被灭口了。
听了诚哥儿的讲述,周蕴忽然间明白过来,人质有可能藏在水井里,耶律阿嘟鲁根本没想让那些人质活着。
命章锦恭带着人马搜查那口水井,派出人马捉拿车夫,包围方记车马行。
太监扶了诚哥儿下去休息。
章锦恭赶到城北,前两天出了命案的小院子封着,和诚哥儿说的一样,院子里头还有磨了一半的豆子,尸体都拉走了。
院子里这口水井黑咕隆咚的不知道有多深,大白天的没带灯笼,章锦恭命人绑了水桶,水桶里放了点着的木头,徐徐的往井里放下去,火光照着井壁,忽明忽暗的,水桶还没到水面,火光忽然向一边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