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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下听见了枪声,仙乐宫一众人都吓坏了,宾客们停止了嬉笑,歌女不再唱歌,在台上瑟瑟发抖。
方才喧闹万分的仙乐宫,现下却安静得厉害。
周副官压着乔云笙走出了仙乐宫,坐到车上。
此时,雨势小了一点,凉丝丝的雨滴落了下来,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黑色汽车平稳地行驶着,穿过了一条条寂静的街道,最后,在和平饭店门口停下。
乔云笙下了车,寒风刺骨的风吹到他的脸上,凉意漫了上来。
乔云笙被周副官用枪抵着,走进了和平饭店,往五楼走去。
他们走过了寂静的走廊,一路无话,沉默地走着。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在安静的夜里留下了些许声响。
走到陆淮的房间,周副官压着乔云笙走了进去,然后关上门,把冰冷的空气阻隔在了外面。
其他人则在门外看守。
周副官看向陆淮,语气极其恭敬:“三少,人带到了。”
陆淮微微颔首,周副官走到陆淮身边,仍拿着枪对准了乔云笙。
他随时等待三少的指令。
乔云笙站在房间中央,他抬头看向陆淮。
陆淮的脸色与平时相比,似乎不大好。看来即便陆淮现在能坐在这里,伤势想必也不轻。
乔云笙心里呵了一声,伤还未好全,就想着来处置自己,看来确实对叶楚上心了。
不过,他有依仗的东西,不怕陆淮杀了自己。
乔云笙的语气温和至极:“三少,石五爷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石五爷是鸿门的另一位大佬,他和乔云笙的地位相当,在鸿门说话极有分量。
现在石五爷在外办事,久久没有回来。
石五爷和乔云笙相互牵制,虽互相看不顺眼,但共同为鸿门效力,两人缺一不可。
如今,石五爷成了乔云笙的挡箭牌。
若有一人死亡,鸿门立时就会大乱。乔云笙相信,这不是陆淮想要看到的。
所以,乔云笙有这个底气,陆淮不会杀他。
乔云笙这话是在提醒陆淮,即便他绑了叶楚,陆淮也不能杀了自己。
陆淮对乔云笙的话恍若未闻,他晓得乔云笙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是,乔云笙只猜对了一半。
他目前是不会杀乔云笙,但定会让乔云笙吃尽苦头。
陆淮目光微沉,声音极冷:“乔云笙,你好大的胆子。”
屋内的气温瞬间低了不少,空气似乎冻结了一样,比窗外的寒风还要冷冽万分。
乔云笙扬了扬眉,开口:“三少,我只是想请叶楚吃晚饭罢了。本来就打算吃完饭,就送叶楚回家。”
乔云笙的意思是,陆淮你的手伸得太长了,他又没对叶楚做什么,陆淮何必揪着他不放。
陆淮摆明了不信乔云笙的话,他的声音寒气逼人:“呵,请她吃饭?”
“我先前同你说过,你若动了她,我绝不会饶你,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吗?”
陆淮怒火升腾,眼底没有任何温度。
乔六无视自己的话,动了叶楚,他十分生气。
那天他重伤昏迷,叶楚联系不上他,定是慌张极了。之后,乔云笙还趁机绑走了叶楚。
这两件事情接连发生,叶楚必定受了不少惊吓。
思及此,陆淮周身的气息冷冽至极,比方才更加冰冷了些。
乔云笙强调了一点:“三少,叶楚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一个女学生就这样逃脱了,本来就落了乔云笙的面子。更别提,叶楚分毫未伤。
乔云笙是在提醒陆淮,他没必要惩治自己。
陆淮恍若未闻,语气淡漠:“你哪只手碰的她?”
比刀刃还要冰冷的声音响起,房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样。
乔云笙开口:“如果我说我没碰呢?”
乔云笙的眼底暗了下来,他说的是实话,他要摸叶楚眼睛的时候,叶楚对他笑了一下。
这双眼睛熟悉极了,那一刻,乔云笙想起了从前,便恍了神,然后就受到了叶楚的攻击。
呵,叶楚反应还真快。
下一秒,陆淮拿起枪,食指微动,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似夏日的闷雷。冰冷的子弹,裹挟着陆淮的怒气,打进了乔云笙的大腿。
乔云笙发出一阵闷哼,他没料到陆淮就这样开枪了。
剧烈的疼痛漫了上来,刺激着乔云笙的神经。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不发出声音。
鲜血立即渗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那片鲜红还在缓缓扩大。
乔云笙抬头,眼里露出一丝寒意:“三少,你若杀了我,鸿门必乱。”
乔云笙再次提醒陆淮,他不能杀自己。
陆淮没有接乔云笙的话,他冷笑了一声,声线冰冷:“你还想碰她的眼睛。”
一字字极其森冷,似霜雪一样。
叶楚和自己讲,乔六试图碰她的眼睛。那一刻,陆淮脸上覆了一层冰霜,气息冰冷极了。
沉沉的压迫感涌向了乔云笙,整个房间散发着强烈的肃杀之气。
那一瞬,陆淮的气势愈发凛冽了几分,房内的气温似乎都低了下来。
乔云笙的心中顿时一冷,一股寒气从脚上爬了上来。
叶楚未受伤,陆淮就开枪打了自己。现在他知道自己想碰叶楚的眼睛,不知会作出什么事。
分明自己提醒了陆淮,鸿门不能没有自己,可是陆淮还是开枪了。
下一秒,陆淮再次举起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乔云笙。
枪泛着冰冷的光泽,指着乔云笙的眼睛。
陆淮的眼珠极黑,声音冷得彻骨:“你竟敢碰她的眼睛。”
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涌向了乔云笙,光线晦暗不明,使得气氛愈发压抑。
深深的寒意漫上乔云笙的心头,一层一层裹住了乔云笙的心,他只觉得彻骨的寒冷。
乔云笙的脸上虽然仍保持镇定,但是他的眼底已有了些许惧意。
他晓得陆淮这次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乔云笙承认,这一刻,他终于怕了。
陆淮迟迟没有开枪,他就是要让乔云笙等着。
等待是最痛苦的煎熬,乔云笙不知道他会做什么,现在一定是怕极了。
陆淮要让乔云笙永远记着这一刻,他的命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
每一秒对乔云笙来说,都是如此漫长。乔云笙不晓得陆淮是要开枪打自己的眼睛,还是直接杀了自己。
他猜不透陆淮的心思,心里的寒意似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陆淮面无表情地再次开枪,这一次,他打的是乔云笙的耳朵。
耳朵极其脆弱,再细微的伤口,都会让疼痛放大数倍。
枪声再次响起,乔云笙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间,乔云笙能察觉到冰冷的子弹擦过他的耳旁,耳边先是一凉,随即就是灼热的疼痛。
腿上的伤口,再加上耳边的擦伤,尖锐的疼痛一阵阵席卷而来,没有停歇。
疼痛仿佛要钻进了乔云笙的心口,随即又在心口蔓延开了。
乔云笙只觉痛极了,但他咬着牙没有叫出声,额头上早就已经覆上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乔云笙的嘴唇苍白至极,整个人有些微微颤抖。
他觉得自己仿佛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心力都已经耗尽了。
腿上、耳旁传来剧烈的疼痛,乔云笙有些站不稳了,他右脚弯曲,跪在了地上。
地板上传来冰冷的触感,时时刻刻提醒他,现在糟糕的处境。
乔云笙的眼底暗沉,从他成为鸿门头目后,他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
旁人只会向他求饶,而他从来不会向别人低头。
这时,陆淮站了起来,他向乔云笙走了过去。他的步子不紧不慢,一步步走向乔云笙。
淡淡的血腥味漫了上来,提醒刚才发生的一切。
越走近乔云笙,那股血腥味就越浓,但陆淮神色未变,他拿枪抵住了乔云笙的额头。
这把枪如同他的主人一样冷峻。
陆淮居高临下地看着乔云笙,眼底冰冷一片。
他的声音极冷,极淡:“乔云笙,你能不能活下来,全凭我一句话。如果还有下次,我直接废了你。”
“乔云笙,我要你生就生,我要你死就死。”陆淮的声音如同冬日里最寒冷刺骨的风。
陆淮的气息凌厉至极,一字一句:“从今日起,你的命就是我的。”
乔云笙的心神一凛,陆淮的意思是,他洪门头目的身份,在陆淮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若是他再对叶楚下手,下一次他绝对不可能活着了。
今日若是不应,只怕连这房间也走不出去。
乔云笙闭了眼,只能说:“我知道了,三少。”
乔云笙离开了,陆淮坐在位置上,按了按眉心。
他不会再让乔云笙伤叶楚半分,他会护叶楚周全。
和平饭店大得很,即便有枪声响起,那声音也变得遥远起来。
上海滩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无论是地痞流氓闹事,还是高官处置下人,大家都习以为常。
窗外,一辆汽车驶离,细微的声响很快就消散了。
今晚发生的事,都被掩在了夜色里,再无人注意。
……
叶楚回了叶公馆后,就一直在等待着陆淮的消息。
她重新回了学堂,大家都以为她又生了大病,只关切地问,没有旁人怀疑。
这天,叶楚放了学,到家以后,吃了晚饭,便在房间里补先前落下的功课。
夜愈发深了,四下静悄悄的,空气有些冷,叶楚翻着作业本,用笔认真地在写。
这天夜里,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
“阿楚。”
叶楚微微一怔,她好多天没听到过这个声音了,她定了定神。
声音告诉她:“在提醒你之前,我有些话要说。”
这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叶楚一直在忙,倒是忘记了这一桩。
先前,她怀疑过这个声音的由来,却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叶楚问了出来:“你是谁?”
声音说:“你还记得上一世,你曾和督军陆淮去过南京的庙吗?”
听到这里,叶楚愣了一会。但是,她很快就翻出了那段回忆来。
上一世,他们两人常会同进同出。
那时,陆淮已经是督军了,他们两人一同去过南京的一座庙。叶楚的表坏了,他还将母亲的那块怀表借给她用。
叶楚点了点头:“记得。”
声音继续说:“当时,你在庙里许了一个心愿,想替叶家的人报仇。”
叶楚没有回答,她确实在那座庙里烧了一炷香,许了一个心愿。声音说得很对,但它又是从何得知?
声音:“督军陆淮也有一个心愿,虽然他的心愿同你有关,但这是他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叶楚开口询问:“你知道那样多的事情,又为什么要帮我们?”
声音并没有解释过多:“你们两人有善心,达成心愿的信念又极为强烈。”
“上天才给了你们一次重来的机会,让你们有机会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
叶楚又是一怔,重生一世听上去很荒谬,但又确确实实发生了。原来,不过是先前种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