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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先生和尚太太心里一凉。
完了。
莫非事情败露了?
尚思道快步上前,把信摔到桌上,冷声道:“你们教的好女儿!”
方才他的桌上摆着一封信,他看见内容后,怒火上涌,立即过来质问尚先生。
尚先生低头看去,赫然是方才他看见的信。
心里凉意森森。
尚先生气极,寄信的人摆明了是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到底是谁的手笔?
事到如今,尚先生知道,他如果继续隐瞒,只会适得其反。
尚先生硬着头皮说:“尚参谋,这件事是个误会。”
尚思道冷笑了一声:“误会?信上写得清清楚楚,尚嫣多次虐待别人,而且如今那人还被囚禁在她的宅子里。”
尚先生低头,不说话。
尚嫣离家多年,其实他根本不了解这个女儿。尚嫣到底会不会做这种事情,尚先生心里没有一点底气。
尚先生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尚参谋,会不会是有人盯上了尚家?”
尚先生认为,尚家势大,旁人嫉妒尚家,做出这种事并不稀奇。
树大招风的道理,尚思道自然清楚。
但是,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这件事。
尚思道拿着信,目光落在最后一行,眉头紧皱。
寄信的人说,如果尚家处理此事的态度没有让他满意,他就会揭露这件事。
届时,上海滩的人都会知道,尚家大女儿以虐待人为乐,妄顾旁人性命。
尚思道晓得,如果不妥善处理这件事,尚家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
这将成为尚家的耻辱,而他也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无论这人的目的是什么,他这样做,是对尚家的一个警告。
信上有尚嫣宅子的地址,尚思道冷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尚嫣做的,去她的宅子看看就知道了。”
尚思道和尚嫣夫妻准备出发,前往尚嫣的宅子,他们只带了自己的亲信。
因为此事若是真的,必将成为尚家的丑闻。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几人心思沉沉,一路无话。
过了一段时间,车子停了下来,他们下了车。
往四周看去,这里极为僻静,几乎没什么人。
一路走去,声响轻微。
宅子到了,尚思道推开门。
里面寂静得厉害,仿佛并没有如信中所说的,有人被囚禁在这里。
宅子里的守卫已经被陆淮的手下制服,所以,尚思道几人一路走来,并未被人发现。
尚思道他们继续走着,来到院子里,他们抬眼望去。
尚思道眼眸一紧。
里面的情形清清楚楚,而且触目惊心。
一个男人被绑在那里,身上是斑斑血迹,看上去极为虚弱。
与照片上某一个人的脸完全相符。
尚思道的手微微攥紧。
信上所讲的事情,全是真的。
尚嫣父母也看见了,他们心里慌乱极了。尚嫣竟真做了这样的事。
院子里的气氛似凝滞了一样,安静得厉害,令人窒息。
那个男人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尚嫣又来折磨他了。他害怕极了,身体有些瑟缩。
半晌没有动静,他抬起头,发觉并不是尚嫣,心里一喜。
他的声音极轻:“救……”
尚思道刚要问他尚嫣的事,这时,门口传来车子的声音。
尚思道晓得是尚嫣回来了,他立即转身,同尚嫣父母往角落走去。
他们的身形隐在了角落里,不会被人察觉。但是,又恰好可以看清里头的情形。
眼见为实,尚思道准备先看看情况。
过了几分钟,尚嫣走了进来。
这里是尚嫣的宅子,尚嫣又正在气头上,警惕性比平日差了许多。
她径直走来,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尚嫣的目光落在那男人身上,她眼睛一眯。
下一秒,尚嫣拿起鞭子,便往那男人身上抽去,嘴上说着:“下贱的东西……”
尚嫣脸上尽是狠毒之色,这一幕全被尚思道几人看在了眼里。
尚思道怒极,尚嫣虐待别人,证据确凿,容不得他不相信。
尚思道走了出来,怒声道:“尚嫣,住手!”
尚嫣一惊,停下了动作,她转身看去。
身后站着尚思道和她的父母。
尚嫣又惊又气,她的宅子极为隐秘,他们为何会发现这里?
难道有人设了一个局,故意引他们来此?
尚嫣晓得她中了别人的圈套,她气得握紧了手里的鞭子。
尚思道瞥了手下一眼,手下立即上前制住了尚嫣。
尚思道的人包围了这里,他们身手极好,尚嫣根本无法反抗。
形势对尚嫣极为不利,尚嫣晓得,她必须放低态度。
她极力压抑紧张,轻声道:“尚参谋,怎么了?”
看见尚嫣这幅装模作样的样子,尚思道气极,他大步上前,用力甩了尚嫣一巴掌。
“事到如今,你还嘴硬!”
“囚禁虐待别人,你的心肠如此狠毒,真是尚家的耻辱!”
尚思道这么生气,不仅是因为尚嫣这样做,丢了尚家的脸面。
更因着这件事被寄信的人发现,那人手里握着尚家的把柄。而他不得不听那人的命令行事。
处处受人限制,他何曾遭遇过这样的处境。
尚嫣的脸上传来尖锐的疼痛,她的眼底露出恨意。
尚思道转身看向尚嫣父母,面无表情地说:“尚嫣我会带走。”
尚嫣这人,留不得了。
尚太太听到这句话,当然晓得,尚嫣如果被带走,定是会丢了性命。
她立即慌了,尚嫣做事再残忍,那也是她的女儿,她仍想保下尚嫣。
尚太太求情:“尚参谋,尚嫣知错了,我会好好教育她,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尚先生听了,暗骂不好。
此事摆明了是有人在设计尚家,这蠢妇想保住尚嫣,她这么做,会害死尚家的。
尚嫣没了便没了,他本来就对她没什么感情。尚参谋既然不想留尚嫣活口,他们当然不能反驳。
尚先生立即打了尚太太一巴掌:“你敢质疑尚参谋的话!”
尚太太捂着脸,不敢再提。
尚思道看着尚嫣父母,冷笑一声:“你们行事嚣张,打着我父亲的名义,在外面作威作福。”
“我念在你们是我的远亲,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虽在北平工作,但是尚嫣一家做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他父亲是副总理,尚嫣一家依仗着这一点,行事便全然不顾后果,树敌良多。
说不准就是因为如此,才有了今日的祸患。
尚思道冷眼瞧着,是时候敲打敲打这些不知好歹的人了。
尚思道语气极寒:“如今有人对尚家下手,你们占了极大的责任。”
“尚家能提拔你们,自然也能毁了你们,日后该如何行事,你们自己掂量清楚。”
尚思道一字一句:“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们败坏尚家的名声,我绝不会饶过你们!”
尚嫣父母听见后,害怕极了。他们自身难保,尚太太更是不敢再为尚嫣求情。
尚思道把尚嫣带走了。
尚嫣离开私宅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夕阳的光线落下,染红天空。
尚嫣的身子被缚,却比先前敏锐许多。
察觉到了一道视线后,尚嫣抬眼看去。
对面茶楼那里站着一个人,她冷眼旁观这一切。
尚嫣看清楚了那张脸后,她眼眸一缩。
那个人是叶楚。
叶楚容色极寒,眼底冰冷至极。
她站在高处,俯视着尚嫣。
尚嫣的手捆在后面,嘴中塞了东西,她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上海的冬季这样寒冷,凛冽的风吹过。
叶楚依旧清冷淡然,而尚嫣已经成了阶下囚。
尚嫣的嫉妒和愤怒都化成了绝望。
她心如死灰,一颗被暴露行迹的棋子,便是彻底毫无用处了。
莫清寒绝不会来救她,他只是觉得少了一个负累。
尚嫣被带上了车,叶楚望着那辆车,久久没有言语。
回去后,尚思道让手下调查,到底是谁寄了这封信?是谁盯上了尚家?
身居高位,尚思道和他父亲的行为要极其小心。多少人盯着他们,他们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再三。
可是,无论他怎么调查,都查不到信是谁寄来的。
寄信的人做事极为谨慎,半点痕迹都不露。
尚思道眯了眯眼,看来那人势力极大,尚家日后行事定要多加小心。
没过几日,一条新的传言出来了,尚家大小姐又一次离开了上海滩。
大家对此事已经见怪不怪。
据说这一回,尚嫣倒是认认真真同尚家告了别,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好。
但是除了尚家以外,没有人知道,她这次的告别是永远。
莫清寒前世借着尚家之势,在上海滩引起风浪。
没想到,今生,尚嫣还没有让尚家完全相信她,这个棋子就被摘掉了。
从此之后,莫清寒失了尚家的助力。
……
陆淮约了叶楚,到恒兴茶社见面。
陆淮提过,他有些事情要做,或许会迟些再到。
叶楚仍是早早出门,进了包厢后,点了一壶茶。
今日阳光晴好,即便气温低,空气中也透着几分暖意。
她坐在里面,一边等待,一边喝茶。
叶楚并不焦急,她的行为从容得很。
不过,她等到的是另一个人。
门口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叶楚抬眼看去。
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竟是阿越。
阿越知道了尚嫣的事情,虽说尚嫣离开了上海,他仍是有些放心不下。
阿越不晓得叶楚的情况,便又跟过来看看她。
叶楚虽觉得奇怪,但还是笑了:“阿越。”
昨日阿越离开前,他亲口将他的名字告诉了她。
阿越迟疑了几秒,唤了一声:“姐姐。”
叶楚微微一怔,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阿越的面色沉了几分,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
不是故意的。
阿越没有说话,却反被叶楚打断。
“阿越,喝杯茶吗?”叶楚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绕开了方才几秒的尴尬。
阿越笑了。
他们尚且还没有聊到什么事情,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军装,身形高大,面容冷峻。
他关上门,周身的气质冷冽至极。
阿越看了他一眼,见他容色冷冷淡淡。
而当他的视线落在叶楚身上时,却意外柔和了起来。
阿越有些好奇。
那天晚上,阿越在大上海俱乐部见过这人,同今日的仿佛不太相同。
当时他在同叶楚跳舞,两人看上去极为亲密,不晓得是什么关系。
阿越看向叶楚:“姐姐,这个人是谁?”
陆淮这才注意到阿越的存在,目光淡瞥了一眼,想必他就是叶楚提到过的那个男孩。
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样子。
陆淮的表情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