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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仇恨,是前世的,不是今生的。
以前世之事,伤今生之人,终归是别扭。
但也就因为这样,她才会格外不甘心。
道理这事情,有时候真的不想懂,也真的很厌恶到此时,还要讲道理给自己听的自己。
那是她心中最深的恨意之一,偏偏如今的她满心委屈,也没办法寻人一诉。
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心中这一难过,她赶车的姿势就不太对,这牛车歪歪斜斜的,好容易才到了城门口。
所幸越往城门去,人就越少,才没有闹出更多的事情。
只是守城的军士见她面色苍白,还懒懒地不想说话,都觉得奇怪。
而不久后,吴县令也到了城门口。
那守城的军士更奇怪了。
这县令大老爷不好好过端午节,这是要去哪儿?
“吴大人,再过一个半时辰,可就要锁城门了。”守城的军士好意提醒道。
吴灵均“哦”了一声:“我带着令牌,不怕的。”
守城军士听见,以为他又要去哪个村子探访,便笑着奉承了一句:“吴县令如此勤勉,怪道我们将军都佩服您哩。”
吴灵均微微一笑,抬步出了门。
而谁都没发现,一个穿着碎花裙衫的女子,带着个小丫头,就在不远处的街口,看着吴灵均出了城门。
“你说,哥哥跟着李花儿出城,是为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起哭吧
这鬼头鬼脑的女子,正是吴灵均的妹妹,名叫吴二娘的。
她本来这段日子身子不太好,不过端午时节,还是缠了母亲,出来逛了。
吴二娘身后的小丫头叫稚儿,呆头呆脑地,听见吴二娘问,她也就会摇摇头:“奴婢不知道。”
吴二娘撇了嘴,嘟囔道:“娘说得还真对,哥哥一回来,第一个案子就是帮她,可见她是要勾引哥哥的,哼!我这就回去告诉娘!”
说罢,转身就往县衙的方向跑去,丝毫没有之前病恹恹的样子了。
稚儿连忙跟在后面,还差点儿被裙子绊了一跤。
“笨死了!”吴二娘对稚儿气道。
稚儿傻乎乎地一笑,依旧懵懂着,不明白“自家大少爷第一个案子是李花儿的案子”,和“李花儿要勾引自家大少爷”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她甚至不太懂“勾引”这个词的意思呢。
……
而眼下,吴大少爷并不知道县衙后院马上就要起火的事情。
他出了城,跟着李花儿的牛车,足足跟了一里地。
而赶车的李花儿,如今心思烦乱,别说县令大人跟在自己身后,便是杀手刺客或者金山银山跟在身后,她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也就是因为心情太过恍惚,所以有好几次,李花儿差点儿将牛车赶到官道两侧的林子里去。
而就在她第五次将车子赶偏的时候,忽觉身边一个人影飘过。
还没等李花儿明白过来,那人就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鞭子,帮她勒停了牛车。
大青牛很不开心地“哞”了一声,停在路边。
李花儿吓了一跳,这才醒过神来,泪眼婆娑地看过去,才发现来人是吴灵均。
“当心点儿。”吴灵均对她咧嘴笑着,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县令大人?”李花儿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呆呆地叫了一声之后,才记起来方才他也在那儿看了全程。
这也是个心思澄明的人,还不知道心里多疑惑呢。
是以李花儿低下头,不说话了。
前世今生,她还让人见过她这等狼狈的哭相呢。
吴灵均却很是平静,一句不问她究竟怎么了,只是拿着鞭子,指着后面的车,道:“你坐那儿。”
“什么?”李花儿没反应过来。
“你坐过去。”吴灵均又说了一次,还拍了拍车后没来得及收起的软垫。
李花儿难得没多说话,只是略微有些茫然地下了车,坐在了车后。
吴灵均侧身坐在了车上,开始赶车。
李花儿呆坐了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忙道:“县令大人……”
还没等她说完,吴灵均已经开口打断了她:“第一,你不用总叫我县令大人,听着别扭;第二,要哭你就哭吧,我听不见的;第三,还有好几里的路,你再这样,要出事的。”
语气和缓,条理分明,甚至说完之后,他还回塞给李花儿一条干净的帕子。
而后,他赶着牛车,慢悠悠地向前。
李花儿捏着手帕,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在后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先是呜咽,再是悲泣,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前世今生背负的那些委屈,似是都顺着眼泪流了出来。
她越哭越难受,到了后来,停都停不住了。
哭得四周的山林原野,都显得那么安静。
幸好此刻这条路上没什么人行走,不然一个县令驾着牛车,后面载个嚎啕大哭的姑娘家,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了呢。
吴灵均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哭,哭得他很是心慌。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初入京城的时候,听见那些冷言,面对那些冷眼,他也很想哭。
但到底自诩好强的男子,再委屈,也就是咬着牙生闷气而已。
他的印象里,李花儿也是这样的,两年前,多少危险的事情发生了,他也没见过她这样哭过。
而现在,被她哭得,他都想哭了。
这个丫头,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此时,冷风忽起,东面有云彩飘过,遮住了天上的日头。
要下雨了呢。
吴灵均抬头看了看天,终于还是停下了牛车。
回头看的时候,就见李花儿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鼻涕眼泪一起流下,五官都揪在了一起。
好好个英气的丫头,哭得这么伤心、这么悲恸就罢了,偏偏这么哭起来的样子……
丑得有些好笑呀。
吴灵均知道自己笑得不合时宜,但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结果嘴角翘起的时候,方才被李花儿勾起的回忆带来的眼泪,就顺着脸颊,也流了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将鞭子放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得,两个人一起坐着哭好了。
只有那头大青牛,兀自悠哉地站在那儿,顺嘴吃了两口路边的野草。
李花儿依旧伤心。
或者说,也不是伤心吧,但到底是什么情绪,她也说不好。
反正就是委屈,就是不甘心。
对,不甘心。
若自己重生回了家中,能做的事情会更多。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至亲就在眼前,她连声姐姐都不能叫,甚至为人不平,都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资格如此做。
又哭了好久,李花儿才发现,吴灵均早已经停了马车。
她揉着眼睛,看向他:“县令大人,怎么不走了?”
吴灵均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泪,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她,笑道:
“没什么,听你哭得太难受了,所以索性停下来让你哭够了,不然等下,你怎么回村呢?”
李花儿看着他的眼睛,反而奇怪了。
自己哭就哭了,他哭什么呀?
她拿着帕子又擦了一把眼泪,正要问,忽然想起来,这帕子是刚才吴灵均递给自己的。
第二块了。
“那大人怎么也哭了?”她将这个有些傻的问题问了出来。
吴灵均一时无语。
这哭傻了样子,还真是……有一点可爱。
“没什么,你看这是什么地方?”吴灵均笑问。
李花儿懒得管,只是继续不受控制地流着泪,问道:“什么什么地方?有事情吗?”
吴灵均指着眼前的树林:“那儿,埋着三个死人呢。”
李花儿看了看周围,记起这是两年前,他们救太子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到底为什么
当年那三个贼匪的尸首,就被埋在这儿的。
他们二人也不是第一次经过这儿,李花儿一时想不通吴灵均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来。
而吴大县令静了很久之后,幽幽地又补了一句:
“不知道他们看见我们两个,会不会出来找我们。”
这次,李花儿彻底止住了泪,瞪大了眼睛看着吴灵均。
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吴大少爷可是最最爱好读书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等村话?
“大人,您是……”李花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在和我玩笑吗?”
吴灵均侧头看着她,认真地点头:“是。”
李花儿顿时无语了。
明明快入夏了,却突然觉得好凉快。
“那您觉得,你的这个笑话,好笑吗?”李花儿又问道。
吴灵均想了想,道:“确实不好笑。”
李花儿愣了片刻,终于破涕为笑。
“这句话,挺好笑的。”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笑道。
吴灵均看着她的样子,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也笑了。
“有个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在太子回京后,就派了人将那三个人的尸身,挖出来重新安葬了。”
李花儿今天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
她抱着膝,想了想道:“太子是个仁厚的聪明人。”
吴灵均赞同地点头。
被吴灵均这么一打岔,确实让李花儿没了方才那种撕心裂肺的难过感觉,自然也不那么想哭了。
是以,她只是叹了口气,坐在车后想事情。
吴灵均不是个话多的人,见她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了。
二人之间,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大约过了盏茶的功夫,吴灵均看看天,又看看李花儿,这才道:
“说起来,你把老天爷都要惹哭了。”
李花儿回过神来,看着天边越来越厚的乌云,笑了。
她侧过身子,依旧抱着膝盖,突然问道:
“县令大人。”
“嗯?”吴灵均侧头看她。
“您这次会县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李花儿问得很是直白。
吴灵均顿住,不答反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花儿看着他,道:“按照当朝的官制,尤其是县令,几乎没有回原籍的。而且您已经是六品官阶了,我朝县令可得六品的,只有京畿府下辖的十七县。京畿府外各州府省道的县令里,您可算是独一份了,所以那时我就好奇,您这次回来,是要查什么事情的吗?”
吴灵均听李花儿问完自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对官制很熟悉。”吴灵均用的是极肯定的语气,没有疑惑。
李花儿在他面前并没掩盖分毫,只是道:“……书里看到的。”
吴灵均笑问:“什么书?我怎么没看过。”
“天下书多了,大人还能都看过?”李花儿不怕他。
吴灵均低下了头,却不回答这个问题。
而这个态度,在李花儿看来,已经算是默认了。
李花儿坐过去一点儿,问道:“大人要查的,是两年前的事情还是新的事情?和商队有关系吗?关大小姐来这里,也是为了大人要查的事情吗?”
吴灵均听到最后一个问题,终于又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知道关小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