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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花儿正要弯身帮忙去捡,就听见这人怒道:“你不长眼睛呀!怎么走路的?”
李花儿听着这声音倒是很耳熟。
她抬起头,看着来人,不由叫了一声:“温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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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又是争执
温寡妇哪儿想到撞见的人竟然是李花儿?
她口中本正骂骂咧咧的,听见李花儿的声音,不免一愣,顿在了那儿,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和惶恐。
不过此刻李花儿正担心自己手中的东西呢,并没有看到温寡妇的神色。
自然,她也没因为温寡妇的骂声而生气,而是道:“婶子怎个这么不小心?”
说罢,伸手帮着去捡散落在地上的药材。
谁知,还没等李花儿的手指碰到药材,温寡妇就突然伸手,用力地推了李花儿一下。
李花儿此刻是蹲在地上的,手里又拿着东西,本就不稳,再被温寡妇这一推,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幸好手中的东西依旧没有掉落。
李花儿这次是真不高兴了,她皱了眉头,道:“温婶子这是怎么了?你自己撞了出来,我还没生气呢,你倒动起手脚了?”
温寡妇慌慌张张地将落在地上的药材抓到到那包药的纸上,身子还拼命地向下压,生怕李花儿看见她抓的是什么药的样子,嘴上喋喋不休道:“哎哟,我哪儿敢和你动手脚?你是谁呀?好大的本事呢。”
李花儿更是一头雾水了。
往日里温寡妇虽然对她横眉冷目的,但态度并不很差,今儿这是怎么了?
她可不记得这几天有得罪过温寡妇。
说起来,自她醒来至今,倒是这个特别爱听人墙根儿的妇人,总在得罪她才是。
再说了,她怕什么?李花儿扫了一眼在地上的药,却多数不认识。
她只对跌打损伤之类的外伤药熟悉而已。
而且,就算是李花儿认识那药,并通过那药知道了温寡妇的病,她也不可能去说。
病乃人之私。
因着这里有了冲突,所以那四周的店铺外,就有人探头在看,偶尔路过的行人,也都放慢了脚步,抻着脖子、竖着耳朵、瞪着眼睛地向这里看。
李花儿虽然心中有气,却也不打算在这大街之上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是以,李花儿也懒怠帮她了,而是起身,冷道:“婶子既然还有力气骂人,想必也没事儿了,那我就先走了。”
温寡妇刚刚将那落在地上的药材收好,听见李花儿这么说,又嗤笑了一句:“谁留你在这儿了?”
一句话还嫌不够,还要小声地嘀咕着:“不过赚了几个傻钱,带着个没毛的丫头整日里装神弄鬼,算什么东西。”
那离得近的人,有听得分明的,不由暗笑出声,对着李花儿指指点点的。
李花儿顿时光火了,皱眉沉声怒道:“婶子要是病了,就好生吃了药再出门吧,今日是撞了我,我还敬婶子是长辈,若是明儿撞了别人再这么乱咬,可没人这么敬着了。”
温寡妇对李花儿还真是很不满。
明明是两个小丫头子,日子却越过越不错,这让温寡妇少了许多听墙根儿的乐趣
再者,如今温寡妇要做一件大事,不想却撞见李花儿。
因为柳喜福的事情,温寡妇以为李花儿认识药,生怕被她看出端倪,所以也格外焦躁。
此刻,听见李花儿如此对自己说话,温寡妇更气,霍地起身,正要说话,突然就听见吴大少爷在身后道:
“这是怎么了?”
温寡妇不想在这里还能看见吴大少爷——方才她出医馆的时候,是低着头出来的,所以并没看见吴大少爷进来。
她回过头,就见吴大少爷站在医馆门口,一双朗月样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们。
温寡妇立刻换了笑脸,笑道:“哎哟,原来是大少爷,怎个到医馆了?别是病了吧,你娘知不知道?她整日里在家,可是天天念叨你呢。”
语气里,透着不一样的亲昵,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与吴家大太太是手帕交一样——自然,这个“别人”,就是李花儿了。
李花儿不愿搭理她,在心中给了温寡妇一个白眼,又对吴大少爷一笑。
吴大少爷先对温寡妇道了声:“婶子好。”也看向李花儿,对她回以一笑。
这场景看在温寡妇眼里,气得顿时火冒三丈,恨不能过去将李花儿的眼珠子扣了出来。
李花儿冷哼一声,提着东西转身离开了。
留下莫名的吴大少爷和继续生气的温寡妇。
不过左右的人见没戏可看了,也就一哄而散。
温寡妇也不理周围,而是和吴大少爷套了两句近乎。
不过吴大少爷只是应了她两句,也没说自己为何到了医馆,就也先行离开了。
只留下温寡妇在原地,心中兀自生气。
她直觉李花儿和吴大少爷同时出现在医馆附近,一定是有事儿。
就和上次大集的日子一样。
呸,那个傻子也配!温寡妇在心中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琢磨着定要再去吴大太太耳边,多告一状才行。
“嘿,秀儿。”忽然间,街角有人对着温寡妇小声喊道。
温寡妇的闺名就叫温秀。
温寡妇看过去时,正是上次大集上见的货郎。
温寡妇这才记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连忙抱着药包小步跑了过去,嗔怪道:“谁让你在这儿叫我的,被人看见。”
语气中,带着不一样的亲昵,人也变得柔柔的,和方才同李花儿发脾气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同。
那货郎嘿嘿一笑:“只你傻,非要站在那儿太阳底下,想什么呢?”
温寡妇知道货郎没有看见自己方才和人打架时候的样子,便也不说,而是将那药包放在了货郎手中,小声道:“东西都在这儿了,那大夫说了,肯定好用呢。”
货郎忙将药包藏在了放在地上的货架之中,再将货架背在了身上,笑道:“花了几个钱?”
温寡妇俏眼一弯,伸了两个指头:“剩下的,我们对分。”
货郎也是喜得不能再喜,忙点头笑道:“这个自然。”
二人此处自喜,却不想对面的茶庄二楼之上,一个胡子到了胸口,须发皆白的老者,抬起头,看向了对面坐着的小沈公子,问道:“小七知道那妇人抓的是什么药吗?”
老者的对面,小沈公子正端着茶碗,下巴支在那栏杆上,看着外面的光景。
他今日也是偶然在这个茶庄,却不想连着看了几场白戏,里面还牵涉到了那个李花儿。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好得很好得很!
第五十四章 热闹的前奏
不过,小沈公子一听说白发老者如何称呼他,就将注意力自街上移了回来。
他将手中的茶碗放回桌上,指着自己笑道对老者说:“爷爷,我都二十一岁了,你还这么叫我?”
白发老者面不改色:“你便是六十一岁,也比我小。”
小沈公子撇了撇嘴,旋即笑道:“今日给您看的那蟋蟀罐子,怎么样?”
白发老者不甚关心地点点头:“想得倒是有些意思,大可算精巧,可惜做工不好。”
小沈公子一笑,道:“不管做得怎么样,想得巧就好。”说着,他对着街上抬抬下巴,道,“就方才那女子想的。爷爷没想到吧,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人这么会想东西。”
白发老者看着小沈公子,反问了一句:“是那个要害人的妇人女子?还是那个牙尖嘴利的乡下女子?”
小沈公子差点儿笑喷出来,两条看着总有些轻浮的眉毛一挑,笑道:“您猜是哪个?猜出来我就把前朝官修的《伤寒杂病论》绢本送您如何?”
白发老者上下打量了小沈公子一番,直白地问了一句:“小公子还打算娶她不成?”
这次,小沈公子刚送到了嘴边、饮了半口的茶水,真个喷出来了。
“我几时说我要娶她了?”小沈公子咳着,用锦绣的帕子将下颌与手上的茶水擦净,将帕子向地上一丢,莫名地问道。
白发老者嗤笑一声:“不想娶她,你从昨儿和我说她到今天,还拉着我在这儿坐半天为甚?”
小沈公子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她会做蟋蟀罐子呀,爷爷你不觉得那画的风格,有些关相的风韵?”
“老夫是大夫,又不是画匠,哪里知道关相之画究竟是什么风格?”老者依旧面不改色,“而且想得再精妙,也不过是几个破罐子罢了,什么风格的,也值得你如此上心?”
小沈公子再次气结。
“您就一辈子抱着那药匣子过吧。”他赌气道。
那白发老者却言语如刀,继续说道:“再说了一个乡野丫头,再聪明也有限,小公子就算要学范蠡,也得寻个真浣纱西施来了。”
小沈公子气得脸都红了。
“您老这岁数,可真没白活。”他讽刺道。
白发老者更加淡然了,起身道:“小公子想清楚自己的身份吧,都流放到这地方了,难道还要害一个。”
小沈公子听见老者这话,一双眉毛立刻倒竖了起来:“我称呼你一声爷爷,您也别太倚老卖老了,您资格老,清楚身份,不照样被人赶在这儿了?”
那老者一笑:“我老了,被赶在这里算是颐养天年,你不老,被赶在这里,就是玩蟋蟀罐子寻西施的?将前程绑在女子的裙带之上,那人才算是白保了你。”
说罢,老者自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扔在了桌子上,又丢下一句:“过些日子人过来了,你少提那没用的茬儿,莫说那人眼里不揉沙子,其后可还有一个关相家三小姐在。”
说罢,转身飘飘然下楼,去了对面的药铺。
徒留小沈公子站在楼上,兀自气了半晌,才对着老者进药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老而不死是为贼,真是把人瞧扁了。”小沈公子翻了个白眼。
学范蠡?
别逗了,反正他也不缺钱,离了那些勾心斗角、是非争斗,天长地久地在这儿当个土财主才好呢。
……
此刻已经出了城的李花儿,并不知道县里之后发生的事情。
她本来还在生气,不过等出了县城大门,还送了那城门官——此人姓王,就是之前和孙来财有些交情的城门官——一壶酒之后,她刚才的那股气也就消散了。
果儿还在家等着自己,自己还要多多地赚钱呢。
她也是吃拧了,才将无限的精力,分出来同温寡妇计较。
想着,李花儿深吸了一口气,一边琢磨着那桌屏要用什么木头,一边紧着脚步,往家里去。
待到家了之后,就见李果儿和孙小小并一个十岁上下、穿着碎花布裙的小姑娘,正在院子里踢毽子玩儿。
李花儿认识这个小姑娘,正是柳喜福出事儿那天,借了烈酒的那户张姓人家的小姑娘,叫张玉儿。
李花儿听李果儿说,这户张姓人家和自己母亲张氏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
不过莫说李果儿,就是那嗜酒如命的张叔,自己都说不清楚。
只不过,这家人偶尔对李家姐妹有些照料,所以李花儿和李果儿都称一声“叔”,而张玉儿偶尔也会来找果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