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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进和于伯上前,分别按住苏永的双腿和上身,看着周卫极道,“开始吧。”
周卫极双手握紧鸡子粗的铁棍,深吸一口气平稳地举过头顶,双眼勐地瞪大,带着风声重重落在苏永腿上。
清脆的骨断声,传入四人的耳朵,苏永便是服用了麻沸散,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如何?”周卫极平稳问道。
于伯和梁进依次上前,摸过苏永的股骨,点头,“贾夫人?”
双目沉静的贾氏上前,稳稳地用刀划开苏永的大腿,虽点了穴位止血,但毕竟划开的是大动脉,鲜血瞬间喷出,惊红了几人的双眼。
贾氏毫不慌乱,她抬刀又重重切下去,断开血脉才抬手,“药。”
梁进准确地依次递上止血药和针线,贾氏利落地给苏永上药,缝合伤口,血渐渐止住才用白布细细擦过腿上的血迹,把伤处包扎。贾氏又抬手接过梁进手中的消炎接骨的药膏,厚厚地抹在苏永断骨处,用熟过的虎皮把伤处裹好,用白布用力包扎,又用四块模板固定住苏永的大腿,才站起身,抬袖子擦去额头的汗水,笑道,“好了。”
周卫极和梁进小心地把苏永抬到东屋的炕上,为他盖好被子。梁进看着贾氏手上和衣衫上的血迹,低声道,“你且去更衣歇息,这里有我。”
贾氏点头,整理了东西转身离去。梁进转身出来,拉住于伯询问他摸骨的手法,周卫极则把目光,落在安静清扫地面的青竹身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二零章 是小山匪
青竹被周卫极看的浑身僵硬,握着扫帚立在原地腿直打颤。
周卫极把他叫到门外,轻声问道,“我大哥,既收下你便会好生待你。青竹,我已派人去落山村打探你的身世,你也莫怪我多疑,事关家人安危,我不得不慎重。”
青竹吓得瞳孔勐缩,面色如土,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周卫极面前。
周卫极看着地上依旧泥泞的石子,沉声道,“落山村的人虽四散逃难,但总有一两个剩下的;黑山头已空,但山匪被关在牢里,要弄清楚你的底细,并非难事。”
青竹想着村中传的周卫极的凶悍事迹,想着他方才一棍子打断苏永腿时的果敢,连连叩头求饶,“爷,您饶了青竹吧,青竹也是被逼的,青竹不会害叔父的,您若不信,青竹愿发毒誓,拿我的生身父母发毒誓。”
周卫极皱眉,语气更冷了几分,“拿你死去的父母发毒誓,你倒打得好算盘。”
青竹伏在地上不敢再开口。
周卫极看着他,半晌没说话,任沉默、寒风和冰冷的石头消磨着青竹的神经,直到看他撑不住了,才又加重语气道,“青竹,我给你一次机会。你把自己的身世、来这里的缘由一一将来,若敢有半句隐瞒,待被我查出,重罚!”
又冷又怕的青竹,哪敢有半句隐瞒,立马把一切和盘托出。青竹的确是落山村人,不过其父上黑山头当了土匪,他跟娘亲依旧住在村中。在落山村,这样的人家并不在少数。今年大旱,村中村名和山上山匪的日子都不好过,青竹的父亲跟着当家的出去打劫过往行商,被行商的保镖一刀砍死,山上只给了十两银子的安葬费。
两月后,青竹的母亲便悲伤过度随父亲去了,青竹孤苦无依,便寻了门路上黑山头当了匪。不过因他只有十岁,做不得打劫、护山的勾当,被派到厨房帮着烧火打杂。周卫极带人剿灭黑山头那日,他跟着胖厨子下山入城买调料,才侥幸逃过一劫。
黑山头没了,他便跟着胖厨子逃亡,很是过了一段苦日子,后胖厨子为了有口饭吃,把他卖给了人牙子,青竹机警,半路逃了出来,跟着灾民入了黄县,又机缘巧合地来了北沟村被苏永收养。待被苏永收养后,他才知道他隔壁住着的,便是当日带人灭了黑山头的周卫极。曾几日几夜吓得睡不着,可苏永实在是待他太好,蓝怡一家也和善,他舍不得走,便战战兢兢地留了下来,想着或许能蒙混过关,自此过上好日子。
“爷,小人说的,句句是事情,不敢有半字隐瞒。”青竹的膝盖以下已全部湿透,冻得他浑身冰冷,双唇发青,说话的声音也是打颤的。
周卫极听完,声音缓和了两分,“你且起来回话。”
青竹哆哆嗦嗦地占了起来,鼓足勇气抬起头,真诚地看着周卫极,“爷,小的也不想当山匪,可爹娘都死了,小的不当山匪就得饿死。小的在山上几个月,一件坏事没干过,一两银子也没分到。叔父待小的好,小的是真心想跟在叔父身边读书识字,做个堂堂真真的好人的。爷,求您给小的一次机会,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周卫极当了多年捕头,自然分辨的出青竹说的是真话。他沉默片刻,“明日你跟我去趟衙门,把你所知的黑山头的情况都讲一遍,特别是落网之人的下落。至于要不要留你下来,等大哥醒了,由他做主。”
青竹又哭又笑地又跪在地上给周卫极磕了三个响头,叔父心慈,定会留下他的。
周卫极不再多说,转身出去,自客栈里叫了一个伙计过来,让他贴身照料苏永的生活起居,苏永这段日子,是要好生养伤的,便是青竹能留下来,指着他一个十岁的孩子,也是不成的,更何况现在周卫极并不能全然信任于他。
苏永醒来时,已是半晌,腿不同于往日被潮湿所侵所带来的那种酸胀疼痛,而是钻心的剧痛。这种疼,让苏永皱了眉,却带了笑,笑中又含了泪,好熟悉的疼,让他想起了城门被破拼劲全力反抗后备契丹贼人的刀砍浑身是伤时的疼,想起了在军营中为了保护机要文件被马踩断腿时的疼。
靠在墙上的梁进看着他复杂的脸色,叹息一声弯腰查看他的情况,“没发热,我吩咐人去熬药。”
贾氏得了苏永苏醒的消息,急匆匆地过来查看,见他的情况,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疼别忍着,定要说出来,我好根据你的疼判断伤势。”
苏永点头,如实回道,“很疼,却疼得舒坦。”
贾氏心领神会地笑了,本就精致的五官更散发出独有的魅力,“疼过了这次,以后就不疼了。正在熬的药里加了止疼药,吃下去会好些。这两月,你的饮食由我来做,旁的事你不要管,只需安心养伤就是。”
苏永忍着痛,温和道,“好,辛苦你了。”
贾氏笑容越发灿烂,转身轻快地出去,回到药房,却见如花坐在椅子上,盯着药柜发呆。
“可是哪里不舒坦了?”贾氏关心问道。
如花缓缓摇头,抬头认真看着贾氏,“苏夫子的腿如何?”
贾氏笑容灿烂,“很好,我已有了六成把握。”
如花闻言也带了笑,站起身,“如此甚好。”
贾氏看着如花,眼中含了几分了然,“甚好什么?”
如花娇笑,不答反问道,“玉瑶姐,你和花郎中,何时成亲?”
贾氏笑容淡了,低声道,“还有些事,未商定。”
如花目光在贾氏身上流转,“不是未商定,是你还未跟花郎中商量吧?我瞧他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哪还需要商量,只要你肯开口,便是让他去死一死,他也毫不犹豫的。”
贾氏脸上带了浅红,不再吭声。
如花慢慢收了笑,目光扫过棕红漆的药格子上以一个个白色端正字迹的药材名,落在装有当归和莲心的药格子上,低低问道,“这样好么?”
贾氏也看着药格子,不过她的目光却落在装有豆蔻的药格子上,慢慢道,“有何不好?”
如花转头,仔细看着贾氏的精致的侧颜,不得不承认,面前这各女子,除了年岁,自己样样不如她,“真放得开?”
久久的,贾氏语气悠长地道,“从未握住,谈何放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二一章 十月瓜熟
今年的冬月,格外的难熬。
进腊月时,前后已下了六场大雪,冰雪封住了登州的土地,冻死冻伤的民众甚多,便是黄县,情况也不容易乐观。刘过更举全县之力赈灾,却也是能力有限,不能处处俱到。
年久失修的房屋大多倒塌,砸死砸伤的人时有闻之,更别提那些住在茅屋内,勉强度日而冻恶冻病的灾民。
是以,今年的腊月,年味并不浓,“瑞雪兆丰年”这句往年被众人挂在嘴边的话,今年更是无人愿意提及。大伙一致期望的,便是明年开春前,千万不要再下雪,为此,县里的善男信女们又聚集在道观和寺庙内,燃香哀求三清道祖和诸天佛祖。黄县的两家寺庙和一家道观,也开始搭台子,请神仙和佛祖们收雪。
刘氏自城里看热闹回来,在蓝怡面前描述着那热闹的场面,笑得前仰后合,“嫂子,你不知道,前几个月,发的还是降雨符,现在发的都是收水符。县里的人都说,护国寺的若梦大师太厉害,来咱们这里做法事求雨,没想到求的太多,一下收不住了。不少人写民愿书交到知县大人那里,让他递上去交到护国寺,求若梦大师再来开坛收雪呢。”
蓝怡也忍不住笑着,“他们不怕梦大师再来,把雨收了,明年又旱么?”
“谁说不是呢。”坐在炕上的八婆二嫂也嘿嘿笑着,“依我看,还是听老天爷的吧,下雪咱就接着扫,不下雪了,就山上地上这几尺的雪,也够咱们浇地喝水了。”
在蓝怡旁边做针线活的陈氏也点头,“就是,咱们怕啥,有花溪,有神龙峰的竹管子,咱们村里就是旱涝保收的。”
“哎呦~~林喜嫂子不愧当了一年的女夫子,说个话都跟义学的夫子一样四个字四个字的,旱涝保收是啥个意思?”周卫的媳妇儿马氏磕着南瓜子,拐着从村中逃荒来的灾民那里学来的独有强调,夸张地问道。
众人哄笑起来,陈氏也抿嘴笑着。在场的大伙,心情都是极好的,虽说村里糟了雪灾,房屋倒塌不少,但北沟村没砸死、冻死一人,自家不能住人的,都妥善安置在周财主家或是青山客栈内,平平安安的,这样的年头,能留了命在,就比什么都好。
“弟妹,苏夫子的腿伤咋样了,听秦佑家的说,苏夫子能下炕了?”八婆二嫂关心起苏永的伤势,“已有两个月未见他出门了,还不好么?”
苏永因腿伤,跟义学的杨夫子告了假,初时半个月,村里人见他不出门,纷纷提了东西去探望,均是见他卧病在床,后来便也不敢去打扰。一晃,便有两月了。这两月中,去的最多的,除了大福和牛蛋,竟是秦三。
秦三这个有点多动症而不讨夫子们喜欢的孩子,被苏永时常拎回家悉心教导,慢慢的有所改进,认得的字多了些,课上也有所收敛。为此,秦佑的媳妇儿也就是秦三的娘亲把苏永当了恩人,苏永伤着,她便让秦佑隔三差五地带着秦三到苏永的家中帮忙做些噼柴、担水的杂物,所以对苏永的伤情较为清楚。
蓝怡微笑点头,“嗯,能下炕了,不过行走还是有些不便,等明年开春,便该好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