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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浅一拍手,笑道:“这才对!你快出去吧,顺便将那个多嘴多舌的灯灵换进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于是梦泽走出房门,回到了院中。看见她出来,长生立即殷勤地迎上去,问:“冰美人你出来了,可是打探完了?”
梦泽对于长生口中这个“冰美人”的称呼十分不习惯,但她也不想和长生纠缠,就道:“神尊有事,有请灯灵进屋内面谈。”
“小娘子想我了?”长生笑嘻嘻的,没个正形,“那成,既然她主动开口找我,这个薄面我总要给的。”
说罢,长生吹着口哨,一蹦一跳地进屋去了。
修竹抬眼,望了望立在台阶上不再动弹的梦泽,微笑着问:“梦神是不是有话想与我说?”
“是。”梦泽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下来,一直走到修竹面前。
二人面对面立着,距离很近。梦泽调整了一下呼吸,终于开口:“我原以为,同你永生永世不再相见。但既然今日在此得见,有句话我想问你,当日你为何弃我离开?”
修竹回答:“梦神知道的,佛法乃我自幼所爱。作为凡人,有朝一日得以白日飞升,步入西天梵境,这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是,我因为梦神眷顾,曾渴望过与你相守。但是一世情缘太短,如过眼云烟。哪里能及得上天福永享、普度众生,更加让我心动?”
梦泽根本不相信他的这套说辞,死死盯着修竹的眼睛,又道:“我只想听你真实的想法。这些,五百年前你就说过,可是我偏偏不能相信!修竹,难道直面自己的内心,就这么难吗?”
修竹顿了顿,他不料梦泽今日竟如此执着。片刻之后,他问了一句:“堕天的时候,是何滋味?”
“很痛。”梦泽不知道修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既然他问了,她就如实相告,“自九重天南天门一跃而下,看似如同飞鸟一般自在。实则,那强劲的风不断侵袭身躯,借由那霸道蛮横的力量,化去一身仙骨。而后,怨念控制整个驱壳,丝丝成魔。原本早就融于血肉、形成习惯的一切,全都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身份和活法。说得好听一些,是脱胎换骨。但那滋味,却是抽筋剜骨,将过去的印记一丝一毫地剜掉!”
说到这里,梦泽左手捂住心口,继续对修竹说:“可是这些苦,这些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因为心里的伤口更加狰狞,鲜血淋淋的,疼得要我受不了。你可知道,我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遭受了一次凌迟,恨不得立时就死掉!”
修竹脸色苍白,双手藏进衣袖里。他必须狠命地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修竹的声音有点沙哑,轻轻说了句:“我本以为,你成魔之后,比做神仙时要快乐一些……我……对不住……”
“对不住?”梦泽仰头冷笑起来,只是眼眶红了几许。她又逼近一步,一字一句问道修竹,“嗬,原来这么久了,我只能换来一句你的‘对不住’!”
修竹低垂着头,不去看梦泽的眼睛,也不说话。
梦泽又问:“修竹,你可曾有过一丝后悔?告诉我,若是可以重新来过,你会怎么选择?”
修竹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佛经,而后回答:“不曾有过后果。若是重新来过,我依然不会改变当初所选。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好一个绝无可能!”梦泽只觉得胸腔之中,气血翻涌。一口鲜血涌上喉头,一阵腥甜直冲的她头晕目眩,又被她生生压住,“是我自取其辱,还想着与你好好谈谈。罢、罢、罢!”
这般说着,梦泽愤然拂袖,再不去看修竹,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那个决然的愤怒的身影,修竹心性大乱,终究没忍住,脱口而出:“虽然你堕天为魔,虽然你心中有怨,我还是要那么做。人神相恋,下场如何,难道你不知晓?我不怕死,也不怕入不了轮回。可是比起让你烟消云散、不复存在,我宁愿选择放弃你,远离你,不要这情缘!梦泽,你且恨我吧,因为我真的很自私,我害怕彻底失去你,连见面都见不到,害怕这六界连一丝一毫你的气息都寻不到!”
梦泽大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回过神,看着修竹一脸痛苦之色,突然后悔刚刚对他步步紧逼。其实,她心里何尝不知道,修竹不会轻易放弃她。梦泽知道,修竹说的那些伤人的话,都是违心的。可她偏要去逼他,逼着他说出最残酷的事实。好像让他说出来,她就能得到解脱了一般!
修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天后才渐渐平息。他面有悲戚之色,问道梦泽:“今日之后,你可能释然?”
“我……”梦泽的心里一阵抽痛,她与修竹,终于说开了,也终于走到了尽头,“我明白了,你放心吧。今日之后,我做我的魔,你做你的圣僧。再见之时,我们的关系仅限于点头之交。从前种种,如过眼云烟,我不再痴缠。你,我,各自珍重。”
第一百九十章 祸福(1)
知浅和长生一起从房内出来的时候,梦泽已经离开了。只有修竹一人立在院中,微风轻轻扬起他的衣摆,茕茕独立,颇为寂寥。
长生探了探头,发现没有了梦泽的身影,便奇怪地“咦”了一声,道:“那冰美人怎么走了?不是让你好好与她聊一聊,别总是憋着闷着的,你怎么把人家给聊走了?”
知浅也追问:“你都和梦泽说了什么,你知道她心里一直有个解不开的疙瘩。你是给她解开了,还是把那个疙瘩越结越大?”
“应该是,解开了。”修竹淡淡地说道,“大概从今往后,梦神都会释然了。”
知浅将信将疑:“唔,若说她能释然,倒是好事一桩。可是我怎么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不像是一笑泯恩仇的感觉呢。”
修竹不打算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他看了看长生,道:“既然花神的魂魄已经结好,这几日看来也一切正常,我们就不再久留,这就回西天去了。”
“这就走了?”长生不舍地扭着衣角,可怜巴巴地看着知浅,哀怨地问道,“小娘子,你会想我吗?”
知浅于心不忍,迫使自己点了点头:“会、会的吧……”
长生满意地咧嘴笑了,又朝着知浅眨了眨眼睛:“太好了!小娘子,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哦!”
他口中的约定,就是知浅曾经许诺的,等梓芜的事情结束,就去佛界替长生求一求情,令佛祖解除他的封印。不过,修竹自然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小秘密,于是不解地问:“什么约定?”
“秘密,不能告诉你!”长生笑眯眯地在修竹面前晃了晃手指,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看着修竹疑惑地皱着眉,知浅担心他看出什么端倪,于是说道:“哦,不过是答应他,等我忙完了就去佛界看他,没什么。”
“原来是这样……”修竹微笑,也不再深究。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动身了。”
说着,他取出黄铜灯,对长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请灯灵回到灯内,与小僧一道回梵境去。”
“唉……”长生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知浅和外面的世界。他知道自己还不到恢复自由的时候,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化作一缕青烟,重新和黄铜灯融为一体了。
修竹将长生灯收回袖兜里,双手合十,与知浅道别:“阿弥陀佛,神尊保重,小僧就此别过。只盼您心心念念之事,早一日达成。”
知浅同样双手合十,回以佛礼:“多谢修竹圣者。”
修竹和长生走后,知浅的生活慢慢归于平静。每日里,她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帮着梓芜凝结修为和仙元。因为她的努力,梓芜恢复地很好。三月之后,他终于恢复了仙身。
当知浅看到床上躺着的不再是一朵蓝色的凤尾花,而是一个修长的身影时,她“啊”地大叫了一声,手里的茶盏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原本在院子里喝茶的月夏吓了一跳,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急急忙忙地冲进来,边跑边喊道:“朱儿,朱儿你怎么了?”
“师兄……”知浅早已喜极而泣,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床榻上梓芜的身影,“师兄,是他,是梓芜!”
月夏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梓芜的身影出现了。只不过,此刻的仙身才刚刚结成,十分虚弱,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状态,青色的血管根根可见。梓芜仍在沉睡,圣灵石悬浮在他的头顶,光芒笼罩之下,他的睡颜美好至极。
“我的天!”月夏也惊呼起来,“果然,花神的仙身的确与众不同。虽说他作为凡人时,陌玉那一具肉身与他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不过给人感觉总有些不同。若要说出是哪里不同,却又说不出来,仿佛少些韵味和灵气。如今可好,他恢复了自己的身体,当真是令万物黯然失色!”
知浅痴痴地凝视着梓芜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对了师兄,要不要请风神过来瞧瞧。梓芜如今仙身恢复,还是请他来看看需要注意什么吧。”
“言之有理,有理!”月夏频频点头,“还是朱儿想得周到,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头脑!”
月夏行动倒是迅速,很快就把思举找来了。这段日子,思举为了方便照顾知浅,就住在了月夏的洞府中。不过一盏茶功夫,思举就匆匆赶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凌坡。一看到梓芜的身影,凌坡立即奔到床榻边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了起来:“哎哟我苦命的主上哟,五百年了,您终于回来了!您都不知道,小的有多么想您,做梦都盼着您回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祸福(2)
思举的担忧并非多余,他时常提醒知浅多多注意休息,不要动了胎气。而知浅一心只扑在尽快让梓芜恢复的事情上,常常将思举的告诫抛之脑后。
原本距离临盆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知浅却毫无预兆地在深夜里腹痛难忍。上一刻,她还挑着灯,坐在梓芜的床头研读《神仙志》。下一刻,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让她这尊远古神都忍受不住了。豆大的汗珠颗颗滑落,腹部像是被搅碎一般地疼。这痛楚简直比五百年前她的心脏重新生长出来的一瞬,还要可怖和强烈!
“啪……”
书籍散落在地上,知浅再也支撑不住,捧着肚子慢慢滑到床下,瘫坐在地上。她面色惨白,口中呢喃:“梓芜……好疼……怎么会这样……”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她,梓芜依然昏迷不醒。
知浅尝试着运用神力,想要压制住疼痛。她深吸一口气,打算将神力汇聚在腹部,封住其他感官,却发现她的法力竟然全部消散了!知浅心下大惊,又尝试了一次,仍是无果。两次运气却令腹痛加剧,知浅耐不住,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梓芜……”剧痛令知浅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只是下意识地双手抱着腹部,呈现一个保护的姿态,“梓芜,太疼了……我受不住了……”
她的心里突然慌乱不已。若是此刻她出了事,梓芜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之前的努力会不会就功亏一篑了?还有他们的孩子,萸归,知浅很怕会保不住他!
昏昏沉沉中,知浅想起当日在梦泽设下的梦魇幻境里,她受不住天劫一次次落下,想要放任自己死去。梓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