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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谣瞪了她一眼:“你先不要问,等会儿就去开门,说我疯了!”
“什么?”素雪惊愕地瞪着她。梓谣已经将自己的头发全部拉散了,披头散发地,将虎头按在地上,接过素雪给她的水果刀,猛然一下扎了下去。
“喵——”虎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梓谣将它死死按住,也不管它的爪子抓破了她的睡衣,在她手臂上挠出了很深的血口子,猛然拔出刀,鲜血溅得她满头满脸都是。梓谣眼睛都被血蒙住了,抬手又是一刀……
素雪吓得傻了,愣在当场完全不敢动弹。梓谣走上前去踢了她一脚,拎着垂死的猫,将血洒得到处都是。猛然门哐当一声应声而开,外面的人已经撞开门冲了进来,素雪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尖声叫道:“救命,救命,小姐疯了!”
梓谣抛下了奄奄一息的虎头,手中持刀就去追素雪,一面斜着眼睛面目狰狞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chapter29 夜半搜府
进门的人都是一愣,负责来搜查的白副官一脸惊愕,看着云德开道:“云会长,这是怎么回事?”
云德开心里也直犯嘀咕,不过看到地上那么多血,心中还是有数的,说道:“实不相瞒,小女幼年的时候脑子受了一些刺激,要不然怎么会回了督军府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呢?实在是有苦难言啊!”
白副官皮笑肉不笑,一挥手,吩咐手下先将梓谣控制起来,防止她伤人,一边说道:“这屋子里这么多血,不像是杀了一只猫啊。”他脚尖在地板上点了点,那血是一路从外面滴进来的,院子里也有一串血迹。
梓谣突然抬起头来,视线透过凌乱的头发,阴森森地道:“我还杀了一个人……”
白副官走到梓谣面前,眼睛冷冷地盯着她:“你杀了谁?”
梓谣抬眼望着他,但目光并没有在他脸上停留,而是看着他身后某一个点,片刻,嘴角扬起诡异的一笑:“就是他!”
“谁?”白副官被她这目光瞧得有些毛骨悚然,本能地问了一句。
梓谣只是盯在他身后的某一处地方,脸色煞白,脸上狰狞扭曲,慢悠悠地道:“你若是再缠着我,我就杀了你!”森冷的声音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来。
白副官出身行伍,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的,虽然心里发怵,面子上却还是强硬的,冷哼了一声:“装神弄鬼!给我搜!”
“且慢!”云德开冷声道。
白副官转过头去看着他:“怎么?云会长有什么意见?”
恰在这时云太太扑上前来,一把抱住了梓谣,哭道:“妈妈的宝贝,你这是怎么了?”
梓谣在暗中紧紧握住了云太太的手,手背上青筋都突了出来。云太太亦紧紧回握住她,一边出声安慰她:“别怕,别怕,妈妈在这里!”
云德开道:“这里是小女的闺房,小女的精神状态不好,白副官非要在这个时候刺激她么?”
白副官冷笑道:“云会长这话从何说起?我们只是在搜查奸细,令爱发疯似乎跟我们没有关系吧?”
那边云太太适时道:“明天去请个法师来瞧瞧。”
他们越是这番做派白副官心里反而越是生疑,他能够混到今天的地位自然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蒙混过去的,他嘴角噙着笑,目光却一片冰冷:“还请云会长配合!我们这么做也是在为贵府撇清嫌疑!”
云德开冷笑一声:“这么说,云某还要感恩戴德了?”
白副官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军务耽搁不得,上头怪罪下来,白某也担当不起!还请云会长配合!毕竟这奸细是从衍川来的,说起来跟云会长也有莫大的渊源,云会长也不要认为白某是有意跟你作对,往你头上扣屎盆子!说实话,这深更半夜的,谁愿意跑出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梓谣心里清楚,这屋子是非搜不可了,便暗中捏了捏母亲的手。云太太会意,冷声道:“要搜可以,只是,这深更半夜的,这么多大男人到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家闺房里去搜查实在是多有不便。旁的不说,万一哪个心思龌龊的在我女儿房里顺了什么东西,再出去乱嚼舌根子,我们谣谣还要不要做人了?!”
她这么言辞锋利地一挤兑,白副官就是有心想做什么手脚,此番也绝对要忙着撇清了,除非他真的舍得下这张脸来!
白副官嘴角的笑挂不住了,声音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云太太言重了!白某没有读过多少书,但道理还是明白的,云太太实在是过虑了。我想,要是这奸细真的藏在云小姐闺房中,危害到小姐的安全不说,那才是真正的对云小姐的闺誉有损吧?”
云太太面色一变,抬眼看了云德开一眼。云德开道:“白副官既然是拿了搜查令来的,那就进去搜吧!”
白副官似松了一口气,手一挥:“搜!”
云太太道:“白副官可要将手下约束好了,小女这里虽没有什么特别名贵的东西,却也有好些老物件,别磕了碰了,倘或是不小心丢了!你们几个——”她回头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婆子丫鬟,“都给我盯仔细了!最好是拿个账册记了,弄坏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明天都去登报证明!”她是当家主母,平时虽然和蔼,但是此刻这几句话,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仪。
铃香大声答应:“是!婢子们都记下了!若是谁想往云家头上泼脏水,婢子们也不是瞎的!”
白副官脸色铁青,冷声喝道:“云太太的话都听清楚了?都给我仔细点搜!”
下面有不怕事的兵油子答道:“是,长官!保证连只耗子都不放过!”…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争”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何况是这个年月,谁的枪杆子硬谁说了算。云家在闵州城也算得上是上流中的翘楚了,然而遇到强势的军阀,还是得忍气吞声。旁的不说,上次云梓容在狱中的时候,他们就敢放出话来,说让梓谣作妾!这是根本不要脸面的土匪架势!
他们搜虽然搜了,但因为有云太太先前的话挤兑着,倒也不敢放肆乱为,很快院里、院外、楼上、楼下就全都搜完了,白副官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云德开冷笑了一声:“白副官这下可满意了?找到了几只耗子?公的还是母的?”
白副官冷哼了一声,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云会长,白某有句话当奉劝你: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云德开讥诮一笑,毫不相让地针锋相对:“白副官,云某也送你一句话: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
白副官一拱手:“多有打扰,告辞!”
云德开身为华商会的会长,却被人欺负到了头上,心中窝着一股无名火,冷声道:“白副官,寒舍还有几个茅房,要不要一起搜搜啊?”
双方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白副官此时连场面话也不愿说了,手一挥:“走!”
此时梓谣盯着他身后,冷不防阴森森地说了句:“你后面……”
白副官后背猛然一僵,只觉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头也不回地仓惶而去。
chapter30 个中缘由
白副官带着人一走,梓谣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云太太怀里。云太太紧紧握着她的手,这才发现,梓谣的手臂上有几道很深的血口子。此时还在往外面渗着血。她大惊失色,连声吩咐素雪去拿医药箱。
梓谣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慢慢冷静下来,扫了一眼手足无措的下人们:“你们都下去吧,我也累了。”留下的几个都是心腹。
梓谣吩咐翠枝:“你去请阿华来,我手臂伤了,要让他去请医生。”
翠枝一脸疑惑:若是请医生,直接去请不是更快些?为什么还要让阿华再来一趟?不过虽然这样想着,还是乖乖地去了。云太太跟前的两个丫鬟,铃香最是伶俐聪慧,翠枝虽然迷糊了一点,不过也是忠心耿耿。
翠枝出去之后,铃香就机灵地将门关上。云德开沉着脸:“人呢?”
“在这里!”梓谣没有功夫跟父亲多解释,直接领了人往杂物间走去。
云德开冷哼一声:“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刚才有多凶险你知道吗?”
云太太也道:“是啊,谣谣,别的且不说,你这有疯病的传言一旦传出去,往后还怎么说人家?”
梓谣脸上一红,争辩道:“我那也是没有办法,你们到门外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浑身是血倒在楼梯下面,我和素雪都要被吓死了!”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莫名其妙就想到了夏兰秋,他问:“谣谣,你订了亲没有?”
云德开不语,云太太摸了摸女儿的头:“真是难为你了。”
及至打开了杂物间里的壁柜,看见早已昏迷不醒的何安杰,云德开脸色铁青:“他们真是欺人太甚!”
云太太道:“也幸亏了谣谣,不然以蒋世勋那个睚眦必报的脾气,指不定要怎么落井下石!”
何安杰受了两处枪伤,后背还被砍出了一道很长的血口子,这也是他逃到这里一路是血的原因。幸好梓谣这里常用的药品都有,在给梓谣上药包扎之后,素雪和铃香又帮着给何安杰清理了伤口,不过子弹卡得比较深,要去医院才能取。
阿华来得很快,在云德开的帮助下将何安杰抬上了车,云德开亲自护送着去了法租界的豪斯诊所,然而到了城门口,远远便看见了岗哨,阿华道:“老爷,过不去了。”
云德开当机立断:“绕路,从十三铺走!”
十三铺毗邻法租界,虽然也有个城门在,但是因为三教九流繁多,而法租界内又夜夜笙歌,因此城门形同虚设。阿华加足了马力,一路飙车过去,幸好这边的城门还没有封锁。看来这阵仗就是冲着云家去的。
云太太陪着梓谣上了楼,素雪和铃香帮着预备了洗澡水。重新洗漱过后,反倒睡不着。云太太怕她害怕,就留在了梓谣的小楼里,母女俩在床上说着话。
到了这时,梓谣才知道,果然是二哥那边出了事了。崇安政|府的张立生倾巢而出,誓要拿下溪河,从而掌控青貊铁路的修筑权。
崇安政|府和北华政|府以月岚山和泯江为分水岭,无论是月岚山还是泯江都堪称天险,两方势力才能得以制衡这么久。但这一次张立生既然倾巢来袭,必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是以云梓宸丝毫不敢慢怠,亲自坐镇前线指挥部,利用月岚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给远道而来的张立生迎头痛击。
云梓宸素来骁勇善战,很得刘大虎赏识,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军之长了,不过一年前发生了一件事,令他们之间生出了一些罅隙。当时刘大虎刚娶了第七房姨太太,这姨太太并不是普通人家的闺女,而是他手下另一个副将陈潮生如夫人的妹妹,也就是陈潮生的小姨子。
这位七姨太自打嫁给了刘大虎之后,整日就在他耳边吹枕头风,想要为自己的姐夫谋个外放的职。偏偏这位七姨太生得貌美如花,刘大虎很是迷恋她。那个陈潮生旁的地方都相不中,偏偏就看中了云梓宸的驻地衍川,认为衍川富庶,不能白给个外人占便宜。
有一次,云梓宸去貊阳公干,刘大虎便私下与他说,想要给他调军。云梓宸在衍川根基已深,在军中可谓是一呼百诺,如何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