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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钱先生胃口很细,黄洁的饭量也平常,她每次晚归,他们给她留的饭菜颇多,远超过了三分之一,为此,她蛮不好意思的。
此时,许霜降暗暗咋舌,心忖乔容成若是每个周末都出去拉琴,要黄洁另外留出饭菜,不知几次一来,黄洁会不会觉得麻烦,把乔容成也撇开去单独开伙。她转念一想,黄洁大概不会这么做,因为分成三拨人做饭的话,实在太耗费时间和水电气。
她忽地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约翰,你们学艺术的,要不要保养手?平时自己做饭吗?”
乔容成失笑摇头:“怎么不做饭?肯定要做的,不然就没得吃了。手嘛,只要不划破割伤就上上大吉了。”
几步开外的客厅里,钱先生正对着电视机,黄洁现在挪坐到了她的老位置,也就是乔容成当过睡铺的侧边沙发,削净了苹果皮,递到钱先生面前:“吃嘛。”
“现在不吃。”
黄洁只得瞅瞅茶几,一时无处可放,她将咖啡杯移开,把白生生的苹果放到了托碟上。
钱先生皱着眉纠正:“不是这样放的啦。”
“快吃吧,一会儿就会变黄了。”黄洁嗔道。她抬起头,看向站在灶台边的许霜降和乔容成,扬声交代道:“约翰,热一两分钟就可以了,太烫不好吃。苏西,水开了吗?剩下就给我,我要给钱生泡壶花旗参茶。”
乔容成端起盘子去桌边吃饭,他一天在外,没顾上吃午饭,这会儿饿得有些狠了,吃得狼吞虎咽。
饭菜的香味飘散开。许霜降等着水开,瞄一眼乔容成在电视声里独自吃饭的样子,就想到了陈池,不知他夜班回去会不会饿。
思念总是这样,被不相干的场景触动,悄无声息,袭上心头。
乔容成推上新买的自行车,准备去阿姆斯特丹考察新市场的同时,许霜降也背上包,和他一同出发,两人在火车站道了别,她兴冲冲地目送乔容成,然后上了自己的火车。
这趟她没有告诉陈池,成心要给陈池一个惊喜。她的实验室工作暂且告一个段落,教授休假了,她可以有两周的时间住在陈池那边。
许霜降摸到陈池的公寓前,陈池并不在家。她一点都不失望,在附近自得其乐地逛了小半天,然后跑去超市,买了两大袋食物。再次等在陈池楼下时,她的运气甚好,遇到一个马大哈姑娘开门,姑娘高高大大,一阵风似卷进去,让那扇门慢吞吞地自动合拢。
许霜降眼尖,背着包,拎着两个大袋子,紧跑了几步,闪进了门里。
陈池今天出了一次小小的远门,去根特的一处研究机构的服务器那里下载数据。
晚上七点,太阳落了山,赤金晚霞隐了去,天却还是青白青白的。陈池转进小巷子,打开公寓门,天井里尚明亮,楼内却显出了昏暗。他用力踩了一脚,将感应灯震亮了,搭着楼梯扶手咚咚咚地上楼。
才上了楼梯转台,一抬眸,就愣住了。
靠着他的房门,摆了一溜物品。当先是一个白色帆布袋子,扎了口,鼓鼓囊囊地摊在地上,其后是一个蓝色购物袋,也是撑得满满当当,袋口顶出了一颗圆溜溜的紫甘蓝。再后是一个黑色的背包,最后抱膝缩坐在门边的是他的青灰软壳蟹,睁大了眼睛,似乎才听到动静,刚把他辨认清楚,眼睛里迸出了极大的欢喜。
“回来啦。”许霜降弯开嘴笑。
“霜霜,你怎么来了?”陈池一大步跨了三个台阶,几下奔到许霜降面前,又喜又惊,“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打电话?”
许霜降在地上坐久了,被陈池扶起时麻得龇牙咧嘴。陈池轻轻踢开挡在门口的购物袋,将她搀了进去,再将门外的包包袋袋一样样捡进来,一回身,见许霜降手撑在桌边,冲他傻笑。
“霜霜,”他一把将她抱住,嗅着她的发丝,好半晌才道,“怎么突然来了?”
许霜降好不容易才缓解了足跟部的酸麻,闻言一拳打在他胸口,笑不可抑,“你高兴坏了,情商归零,问了好几遍怎么来了,好像不欢迎我。”
“我高兴坏了。”陈池的眼睛闪亮,捧着她的脸顶着她的额头,鼻息覆了她一脸。
夜里,陈池蹲在床边,给许霜降的腿脚轻捏按摩:“跑这么多路,累不累?还去超市提这么多东西。等我回来一起去,不行吗?你最应该等到明天过来,明天我有空,可以去火车站接你。”
“我等不及。”
陈池抬头,许霜降坐在床沿,歪着脑袋笑眯了眼,一副你拿我没办法我就这么办的样子。
陈池眼前闪过她靠门蜷着的样子,那些袋袋和她一样挨着边上放,显然是怕碍到经过的人。
“憨大。”陈池低下头,心有点堵,手指轻度适中地捏着她的脚后跟,最终笑意浮上嘴角:“等不及还要等,以后不准这样。万一我很晚回来,你还要等多久?出门要打电话,会做聪明人。”
许霜降压根不驳,理直气壮地指点道:“足三里的效果更好。”
陈池低低笑着,果然将手掌移到足三里。
许霜降喜滋滋地享受了一番陈池的贴心伺候,忽然下地,从背包里取了一方布料出来,仍跑回床边坐好,那样儿,不用明言,就是让陈池继续。
“猜猜这是什么?”
陈池揉着许霜降的小腿,看了两眼她膝盖上叠得平平整整的一块细格子布,粉紫、深灰、橙黄三色间杂。
“衬衫?”
“裙子?”
许霜降尽摇头,她神秘兮兮地一笑,动作轻柔地展开,期待地问道:“好看吗?”
陈池定睛一看,是个布套子,麻袋般大小,凭着生活经验,他不确定地问道:“枕头套?”(未完待续。)
第272章 没有鸳鸯的鸳鸯枕套
“对了。”许霜降喜道,再一次追问,“好看吗?”
陈池笑道:“你买这个干什么?哪里买的?这质量也太拙……”
他瞧着许霜降垮下来的脸,疑惑地停下。陈池原就是个机敏的人,在那枕套上来回又打量一番,改口道:“你喜欢?很拙朴,有特色。”
许霜降默默地探身,把陈池的枕头拿过来,原来的枕套也不拿下,一股脑儿往她的新枕套里塞。塞完了,拍了拍,才说道:“我做的。”
陈池要是再呆下去,保管嘴巴能吞鸭蛋。还好他反应快,立即起身挨到她身边坐下,抢过枕头,摊着大掌将四角全摸遍,翻来覆去全看遍,才不可思议地问道:“胖妹妹,你用针线手工缝的?”
不知是陈池这番细致欣赏的模样取悦了许霜降,还是他那声脱口而出的胖妹妹让她心生喜欢,许霜降刚刚差点被打恹了的自信心瞬间回来,骄傲地宣称道:“除了没有织布,其他都是我做的。”
她瞅瞅陈池的神色,满意地解说道:“你别看这只是个长方形,其实裁剪的时候可费脑子了,因为可以有好多种方案。看到没,四边是我另外镶上去的,我本来还想给你做荷叶边,可是试了一条,感觉蹭到脖子里会不舒服,而且你也未必会喜欢荷叶边,所以我拆了又换直边,简洁大方吧。”末了,许霜降仍然不忘追问道,“好看吗?”
陈池听着她的叽叽喳喳,手指顺着那一行略有歪扭的针脚拂过去,肯定地答道:“好看,真好看。”
许霜降这才舒心地吁口气,开始实事求是:“你刚刚想说拙劣,我也承认的,没有店里卖的漂亮。不过,你要是见过我第一个练手的枕套,就会说这个精致了。”
陈池噗地笑出来,将她搂过来,搓揉着她的脸颊:“胖妹妹,求放过。”
如此坦荡着戏谑的陈池,让许霜降满是开心,她蛮横地敲打陈池的肩膀:“就不放过,你打击了我继续练习的热情,我以后不会再做手工活了。”
陈池终归是由着她打的,但见她话音一顿,声音里真有些哀怨:“你们都打击我。我的房东阿姨看见我买了布,听我说起可以拿来做靠垫,她当天买来,当天就花半个小时,做好了六个靠垫。我每天睡觉前都花半个小时,做了一个星期才勉强完工。”
“这是平生第一回,我做成的唯一一件能入眼的布艺制品。”许霜降喟叹道,十分满足,又若有微憾。
如果不是她的手艺实在不咋地,她真想在布上描两只肥鸭子充鸳鸯,沿着边框绣起来,将她的纯手工枕套做得再像模像样些,就更符合她和陈池结婚一周年的时景了。
“实用为主,实用为主,绣上鸭子枕着不舒服。”她在心里安慰着自个,抬眸喜气洋洋交代道:“我做了两个,我们一人一个。”
“胖妹妹的汇报工作结束了?”陈池促狭道,“该我说了?”
他清清嗓子,先夸赞道:“我家胖妹妹越来越能干了。”许霜降眉眼弯起,犹如小孩子被表扬了一样,陈池不禁抓起她的手,摸着她的指头一根根吹气:“疼不疼?有没有扎过手?”他挤挤眼,搞笑道,“据说,老婆被针刺破,男人要这样表现的。”
“那是被烫到了吧?”许霜降疑惑地纠正道。
陈池憋不住那笑意,立时抬起她的食指点向自己的唇边:“漏掉第一步了,应该先舔去血珠。”
血珠子没有,麻痒却有,从指尖激灵灵袭遍全身。许霜降迫不及待的献宝汇报,至此才真的结束,再也说不出话来。
夜深人静后,许霜降窝在陈池臂弯里,身后总有陈池的胳膊隔着,防止她贴墙。她又惦记起新做的枕套,细声絮叨:“以后要洗的时候,等我过来,不能扔到洗衣机里,我要手洗,针脚不是很严密,我怕会散了。”
“知道了。”陈池的声音在她额头拂过,轻柔得如窗外天井里那棵芭蕉树在夜风里的晃漾,“胖妹妹,睡吧,睡吧,乖乖睡在枕头上,不要掉下去。”
“不讲了吗?”
低低的笑声里,带着哄慰:“不讲了,已经很晚了,明天再讲。”
清晨,许霜降醒来,窗帘只拉开一条缝,透进一缕晨光,将靠门的那小半边照得清爽,而床这边的坎角犹被保护得蒙蒙暗暗,仍是昏昏暖暖好眠的环境。
她抿着笑意,瞧向陈池。他正从锅里捞起鸡蛋,而后又倒了一杯牛奶,将杯子放进热水中。
灶台很小,牛奶盒、面包、果酱、盘子挤得满满的。陈池上灶台,总改不了一个坏毛病,他习惯将所有要用到的东西都预先摆一起,如果操作台足够大,这样倒是提高做事效率,如果操作台小的话,就比较悲催,空间一下子全被占走了,再想多放个碗或者切个姜丝什么的,简直没办法。
许霜降不忧不急地瞧着,她到陈池这里,赖床已经成习惯了。
陈池拿着餐刀抹完果酱,从水中拎出牛奶杯,回了头。
许霜降一骨碌坐起来,精神十足地报告道:“我已经起了。”
陈池乱笑:“早餐弄好了,吃了再睡。”
除了早上这一点,被陈池纵容着改不过来,她是雄心万丈来给陈池当主妇的。
陈池的房间被她花了两天,里里外外大清扫,连床底下桌底下收拢的箱子都一个个搬出来,打扫过后再搬回去,灶台冰箱全擦过,门窗都没逃过。陈池回来,瞧见她瘫软的样子,一问,心疼地责怪道:“我平时有空也做清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