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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霜降闭着眼睛道:“床垫要明天才到,今天就这样睡。”
“那也不行。”陈池笑着,话里带着侃意,“床垫即便暂时没有,可我们人应该灵活。你看床板是平的,我们把凉席放上去,先凑合一晚,总比睡地板强吧?”
“你想睡床?”许霜降睁开眼睛道。
陈池俯身望着她,弯唇点头道:“当然啊,快起来,我挠痒痒喽。”
许霜降爬了起来,自墙角将立着的一卷凉席抱起,那是陈池父母用过的,原先买来铺在他们房间的五尺床上,他们没用上几天就回家了,许霜降今天搬过来后,也一并用温水擦过了,这条凉席的尺码倒正好适合现在的床。
许霜降瞟了一眼大床,默默地将凉席铺在光秃秃的三合板上,弯腰拎起陈池的枕头和毛毯,放到床上去。陈池则勤快地拿上她的枕头,还笑嘻嘻地评价道:“两条毯子太多了吧,叠起来的厚度还不如换条薄被子。”
他的意思可明白了,毯子得一层一层叠起来合盖,一人分一条那是不行的。
“给我。”许霜降自他手中抢过了她的枕头毯子,径直走回地上的凉席,躺下了。
“霜霜?”陈池愕然道。
“我不睡床。”许霜降将毯子重新裹上自己全身,侧身微蜷,和先前的姿势一模一样。
陈池赶紧跟过来,坐到凉席上,轻轻摇着她的肩膀,声音放软道:“霜霜,怎么了?哪里不高兴了?”
许霜降心里头有股冲动,想跳起来对陈池大喊:“我哪儿都不高兴。”但她克制着自己,语调平平地答道,“我认床,明天有了自己的床垫再睡上去。”
陈池微滞,小心翼翼地哄道:“地上凉,容易感冒,床都差不多,就是木头架子,用我们自己的席子就没事了,睡床上去吧。”
许霜降使劲闭紧了眼睛,很快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忒可笑,她认什么床?这些年来,除了自己闺房里的床,她睡的一直是别人家的床。
“我认床垫不行?”她心烦意乱道。
陈池见许霜降背对着他动也不动,声音里透着蛮劲儿,有点发笑,又暗暗叫苦,他老婆有点小洁癖,他是知道的,今天晚上突然发作起来,倔着要睡地铺了。
“霜霜,你想,我们出去玩,住酒店还不是睡前一拨客人睡过的床,床垫都不换的,只换贴身的床单被套。”陈池娓娓道来,手指拢着许霜降散在脑后的头发,见她仍是没反应,又唤道,“霜霜……”
许霜降的心火可不能撩拨,陈池这种捋头发的小动作就像给小猫咪顺毛一样,小猫咪如果懒洋洋地窝在墙根处晒太阳,那它可乖可享受了,给你顺,还自动翻面给你顺,但小猫咪要是一声不吭,隐忍地守着老鼠洞想找茬呢,谁上前作死般地给它捋毛,它能眼冒绿光一爪子扑过来把你当天敌。
陈池自个不介意别人用过的床,还温声细语地旁征博引,非要说服她顺从,把许霜降瞬间惹毛了。
她腾地坐起来,一下打掉陈池的手,大声道:“那你让我搬进来的是酒店旅馆吗?”
陈池一怔,笑容冻在嘴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395章 地铺
许霜降望向陈池,又烦躁又歉然,她想解释,自己是把租的房子当成他们的家来看待的,但视线触到陈池身后的那张床,便有说不出的黯然。
它靠墙放着,占了房中大半的空间,床头板镶嵌了她最不喜的海绵垫,原是乳白色,但恐怕使用的时日久了,她左看右看总觉得那是浅黄色。下午她顶着满头汗水,已经用干净的抹布将整张床拂拭过两遍,甚至抠到海绵垫网格凹进去的小窝里,四个床脚柱也悉数擦过。
但许霜降想着那一对白发老夫妻昨晚还躺在这张床上,或许靠着床头板絮絮叨叨,她就觉得暂时躺不上去。
缺了床垫的床就这样摆着,床头海绵靠背的每一个弧弯每一个凹窝似乎都承接了别人家的气息,床板的每一个转角似乎都被别人润得磨圆了,公婆的凉席铺在上面,没有给许霜降带来任何自家的温馨感觉,她觉得这张床那样唐突而粗陋,瘦骨伶仃得似乎要戳破什么。
许霜降低头垂眸,半晌缓了缓声音道:“你住酒店,看不到前一拨客人,进去就是干净的,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如果你要在酒店的房间门口排队,等着里面的人退房出来,你马上住进去,人家刚睡过的床要你来撤换旧用品,然后接着睡上去,你也许无所谓,我不行。”
许霜降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别的什么,她就像一只胀鼓鼓的气球,心里的想法喷薄而出后,就瘪了,神情疲软道:“睡吧,我今天有点累。放心好了,我睡地上没事的,我只怕热不怕冷。”
她缩了下去,重新躺好。
陈池一直在听她说,听到最后一句,不知怎地,心里有些泛疼,好像幼年时被拉拉藤的毛涩叶边划在皮肤上,慢慢浮起极细极浅的齿链般的红痕,可以不当一回事,但就是隐隐地能体会到那种拉丝一样的微微刺痛。
他默默地瞧着许霜降侧身躺下,背对着他的方向,半弓腰蜷起,盖毯子,那姿势曾被他取笑成大虾,现在看来,却像婴儿在妈妈子宫里,虬缩着寻找安全感。
陈池站了起来,许霜降耳中听到柜门打开的声音,她本想提醒他,不要弄乱柜子里的衣物,那是她才整理好的。但她缄默着,阖着眼睛,不去理会。从下午开始,她一刻不停,高强度的搬运和清洁工作让她撑到此时,实在是筋疲力尽了。
“霜霜,先起来一下。”陈池回到地铺上,蹲下来道,“我垫层被子在底下。”
“不用。”许霜降吐出两个字,人丝毫不动弹。不一会儿,她感觉在她背后,陈池好像在捣鼓什么塑料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许霜降一下睁开眼,刷地扭头过去一瞧,立即蹦坐起,蹙眉不耐道:“你又要做什么?我花了功夫才抽好真空的。”
“地上凉,我们不能这么睡。”陈池抬眸,收了嬉笑之色,正正经经说道。
“怎么不能?你睡床,我睡地板。”许霜降板着脸道,“我不需要垫,把它放回去。”
“霜霜,我和你一起睡地板。”陈池盯着许霜降,说得极肯定,他软声道:“我们得稍微垫点,不然下半夜会冷,感冒了会很难受。”
许霜降望着陈池沉默片刻,起了身,站在凉席一角看。陈池自打工作后,家务活基本没沾过手,他没有用过真空袋,动作略显笨拙,大概挺怕把袋子弄坏,翻转了好几下研究。许霜降摒着气,也不出声提点,摆明了袖手旁观。
但耐不住陈池聪明,袋子嗤啦一下,还是被他打开了。许霜降瞧着他蹲在地上铺被子,被子比凉席的尺寸大多了,全铺开就要铺到地板上去,对折又不够把凉席铺满,陈池试了几种方案,最后在许霜降刚刚睡的位置垫了两层,另一半就一层。
铺到许霜降站立的位置,陈池抬起头来,还没开口,就见许霜降撇转了身,相当自觉地跳到一旁的拖鞋上,垫着她的光脚丫。
陈池折好被角,想想不好,往里再折多了一寸,保证被子不会直接碰到地板,否则,以许霜降在卫生工作上吹毛求疵的性情,绝对又会被惹恼。
“霜霜,好了。”
许霜降面无表情站着,陈池揪着被角蹲着,仰起头来和她说话。
姿势决定气势,再配上陈池的轻声细语,他实在很像做小伏低。
许霜降一言不发地弯腰拎起自己的枕头,挪到单层被子上,滋熘睡下,抖开毯子又要把自己全身卷好。
“霜霜,你睡那边。”陈池提醒道。
许霜降仍不想说话,隔片刻陈池的手抄过来,单腿支跪着,竟似要抱起她。刚铺的羽绒被有点滑,许霜降又像赖在地上不愿被抱走的小孩一样,不仅不配合,还有点千斤坠的份量。陈池不好使力,足尖在被面上熘了一下,更加抱不起来。
他突地笑了一声。
两人之间僵凝的气氛如同撕开了一道口子,哗啦啦就窜去别处了,不说全部散光,总之被稀释了不少。
许霜降恼怒地扬起胳膊,看也没看清,反手就朝他打,不想挥在他胸前锁骨处,倒把自个的手掌震疼了。
她怒极,双手一撑再次坐起,拔高声音道:“你想怎样?”
陈池伸手去拉许霜降那只打人的手,想要摸一摸抚慰一下,被她气冲冲地甩开了。他陪起笑脸,挪到她背后,捏上她的肩膀:“霜霜,我给你按摩。”
许霜降本不愿的,不过陈池的手法轻重适度,她肩膀酸胀,确实比较受用的。于是,她没有第一时间阻止,不由自主多享受了一会。
“好了。”她觉得再享受下去,硬气不起来,冷声指示道。
“来,睡另一边。”陈池扶着许霜降的肩头轻揉,再劝。
这脾气好得就跟棉花团似地,任怎么捶,都捶不烂,一忽忽它自个儿就回弹成原状,依旧松松快快。许霜降咬牙憋了一会儿,挑眉瞪过去:“大夏天,你叫我睡两层羽绒被?”
陈池又笑出来,趁着近便,顺势揪了一把她的脸颊,在许霜降拧起眉头斥责之前快速说道:“那我先睡两层,半夜你觉得冷,我们再换。”他长身而起,几步到床上取了他的枕头,迅捷地摆到地铺上,人一骨碌也躺下,生怕被她赶走。
“灯。”许霜降惜字如金。
陈池刚刚沾上枕头,不得不再次起身去熄灯。
房间静黑,他的视野一下全墨了,小心地摸到地铺躺下,轻轻拢在许霜降腰间。许霜降依旧背对着他。
“霜霜,今天很累是吗?”
陈池半天都没有得到回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396章 吵架是一门艺术
宣春花的人生经验多多,许霜降住家里时,经常听妈妈在饭桌上说说社会新闻邻居八卦,末了还带点评,蹦出一两条真知灼见。有一次,宣春花从李师母处获知一条小道消息,李师母家对门邻居的孙儿孙媳妇吵架要离婚了,原因是家务活分配不均。
那孙儿是三代单传独苗苗,儿媳也不差,是娘家的唯一千金,婚前两人好得如胶似漆,婚后小俩口单过,但两方父母家都在左近,都吆喝着要小夫妻俩回家吃晚饭。小夫妻俩为了公平起见,将他们的一周拗成两半,一二三婆家,四五六娘家,剩星期天就谁家也不去,小夫妻俩上外头馆子去搓一顿。
幸福的日子过了大半年,男方的爷爷,也就是李师母家对门邻居那老大爷,一次出门遛弯不甚被一只过路的皮球吓一跳,自己摔了一跤,折了腿。这事特曲折,不好定义肇事人,球是一个小孩的,但到大爷眼面前的那一下却不是小孩踢的,而是一只忽然冒出来的小狗抢在小孩前面拨过来的,可那小狗主人不认,说那是一只流浪狗,被别人遗弃在垃圾桶边上,他见着它刨食可怜,才将剩菜不丢垃圾桶,摆到小狗面前,哪怕他一时兴起给小狗脖子下扎了一个小铃铛,这层正式豢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