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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霜霜。”
许霜降迷迷蒙蒙睁开眼,陈池坐在床边,俯身轻柔地摸着她的脸,见状目露惊喜,声音却仍压得很低,生恐吵到她似地:“霜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在发烧。”
“……我知道,”许霜降缓缓牵出笑来,“别怕,我已经吃过药了。”
“你要吓死我了。”陈池挨过去脸贴着脸,很少有地,他的样子比她还软弱忧虑,絮声道,“我回来,家里灯也没开,一点声音都没有,你躺在床上……”
陈池刚才兴冲冲回家,屋内黑漆黑漆的,跟他前几日回家差不多,他疑惑地叫了两声没人应,当下一惊一急,一脚就直奔卧室,房中没开灯之前,他只隐约瞧见床上拱起的灰影,绝对把他真吓到了。
这会子他脚上还穿着皮鞋呢,完全忘记了许霜降进门必换鞋的家规。
“我睡一下,你吓什么?最多是病了,还能是死……”
许霜降的嘴巴被陈池一把捂住,他蹙眉恼怒地盯着她,她偶发的言语以前只是让人哭笑不得,现在越加黑冷了。陈池瞧见她两只眼睛转动着,虚弱中还有一丝灵劲儿,倒微微松了一口气,手指轻梳着她披散的长发,绽开笑容低声叹道:“最揪心就是你了。”
陆晴推开自己小隔间的门,啪地打开灯,将新买的古驰包包往枕边一放,打开盒饭盖子,一股浓重的油炒锅的味道飘散开来。她掰开一次性筷子拨了拨,炒河粉里绿豆芽多,肉丝极少,便撇了撇嘴。
外面人走动的声音总不停歇,这时候是大家差不多回来的时候,租客们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熟,见面打过招唿后自顾自做事。陆晴埋头吃着炒河粉,闻到一股爆炒猪肝的味道,使劲抽了抽鼻子,更是觉得眼前这盒油光光的炒河粉味道平庸。
她抹了抹嘴,心忖住在卧室里那个认证男这回谈的女朋友倒是贤惠,还会炒菜做饭。去年秋隔三差五跑过来串门的老乡看来没成,这次这个估计有戏,来了一周竟然自己开伙做了三顿,秀起恩爱来了。那男的据说从事什么企业认证服务,在客户面前讲究形象工程,寒暑都穿西装,不过人长得瘦里哌唧的,撑不起版型,尤其那两条裤管,飘飘地特别肥,走在风里简直就像喇喇作响的布筒子。陆晴眼前又闪过公司里胖经理矮墩墩和陈池挺拔高爽的样子,把这三人放在一处想,暗道,果然是人挑衣服,衣服挑人。
她烦躁地在鼻子前挥了挥,这女孩老做饭,香有什么用?她又吃不着,油烟都熏到她的房间里来了。这合着是长住不是?房子里不是又要多一个人?长期的话,水电气怎么摊?
陆晴听着外头的声音,没心情再吃,停下筷子,百无聊赖地玩了一会儿手机,点下了顾四丫的号码。
“芳怜,你不忙吧?”
“不忙,闲得慌,数着日子等回家呢。”
陆晴羡慕不已:“读书就是好,我上班都要上到除夕前一天。”
“我早就听说了,”顾四丫笑道,“我哥和我嫂除夕中午才飞回来,我就是个劳碌命,到时候还要包辆车去接他们,不然我舅妈担心他们除夕那天叫不到车,赶不上年夜饭。”
“你嫂子回来了吧?”陆晴捏着筷子心不在焉地拨弄着剩下的炒河粉。
“唔……差不多了吧,我还没和我哥通电话。你们最近是不是挺忙?我哥都不太评论我发的那些自拍照片。”
“是挺忙的,五表哥经常加班呢。”陆晴又戳了戳塑料盒底部,心中却是想到陈池今天准时下班了。她将一根肉丝挑出来,无意识地把它分到一个角落,声调轻快起来:“哎,我跟你说呀,昨天我被五表哥训了,叫我多学习。”
“啊?怎么回事?我哥挺有原则的,从来不骂小姑娘,除了我。”顾四丫好奇地问道。
“我不太精通做表格,财务部催着要,五表哥就问我加班在做什么,然后我就被抓包了。”陆晴说得兴奋,还不忘交代顾四丫,“芳怜,你可别跟五表哥提这事,否则他以为我背后说小话,其实我特感激他,真的。”
顾四丫听着陆晴信誓旦旦地辩白,不由发笑:“不会,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鹦鹉。哎,我哥没怎么凶吧?”
“没凶。”陆晴笑道,“我这方面确实不行,五表哥说得有道理,我准备过两天就去买本书,你说,我要是有啥不懂的,向他请教请教,要不要紧啊?”
“这有什么要紧的?我哥这人吧,其实挺热心的。”
许霜降发烧,陈池计划的接风宴自然去不成了,他坐在床边,好说歹说,伺候许霜降穿衣,去了夜门诊,挂了号验了血,拿回了医生开的处方药,这才稍觉踏实。
不过,当他听到许霜降跟医生说,前天就感觉身体凛凛发冷,立即瞧了她一眼,出了诊室就埋怨:“怎么前天不提你不舒服,昨天也不跟我讲。”
“那时候还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冷,不是那边在下雪吗?”许霜降声音软软地宽慰陈池,“其实我现在也没有很不舒服,只是有点提不起精神。”
陈池气她迟钝,这会子陪在她身边,隔不了几分钟,就关切忧愁一番,小心地问:“头还疼不疼?走得动吗?冷不冷?”
这些话问多了,原来生龙活虎的人也不由自主会敛得斯文些,更不用说真有病的。许霜降本来挺想撑的,尽管胃口不开,她还想建议陈池带她去吃碗酸辣面发发汗,但被陈池这么问着问着,心理上虚弱了,软软地偎着陈池,全凭陈池做主。
陈池顿时觉得,他家胖妹妹急病起得十分重,依她性子,十来天没说上话,回来千辛万苦不知道攒了多少言语,早上接她的时候听到的那拨不过是她话引子罢了,这会儿才是她叨咕叨咕叨的好时候,可她的声气儿却比奶猫还弱。
陈池焦虑地搀着她,带她去草草吃了一碗阳春面,严格遵了医嘱,不给油腻食物。他也陪许霜降吃阳春面。清淡,管饱。
夜里,陈池无视许霜降要分开睡的请求,伺候她吃完药后,依旧合盖了一条被子,摸摸她的额头,端详着她软塌塌的萎靡模样,拢着她叹气:“胖妹妹,你以后还折腾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413章 迎新
许霜降不回话,陈池将将要哄着她入睡之际,她“啊”一声,眼眸慌慌道:“我洗的衣服在洗衣机。”
先头她把陈池的衣服重新漂洗晾起,自己的衣服放进洗衣机后就想略躺躺,等洗完再晾,谁想白天这一觉睡下起不来,犯了和陈池一模一样的错误。
她竟要挣扎着起身去晾衣服。
“别急别急,我去晾,你躺着别动,去医院的时候脚步打飘,现在还要逞能?”陈池掖着她的被角,抱怨道,“冷风都要灌进被窝了。”
许霜降那堆衣物,甭管内衣外衣,自然全交由陈池去帮她晾起。
她虽然精神不济,全身虚软,却仍努力地喊出声:“陈池,陈池。”硬把刚走到客厅的陈池给叫了回来。
生病的主妇不服软,照旧管着很多事。
“怎么啦?”陈池只着单衣单裤,奔回床边。
“多穿点衣服,别像我一样感冒了。”这不是重点,许霜降换口气道,“晾衣架撑到小房间窗前,窗要打开一丝缝,不然衣服上的潮气散不出去。”
“我知道,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吧。”
许霜降张张嘴,其实她更想让陈池帮她把衣服再用清水漂洗一遍,毕竟衣服都窝在洗衣机里大半天了。不过这样就比较费事儿,许霜降念头转一转,觉得陈池未必能办得好,无奈算了。
也许回了家,身心都松懈了,许霜降这冻出来的病,病得极肆意。隔天体温差点又奔三十九去了,她躺在床上,庆幸自己一回家就做了大扫除,要是当时懒一懒,现在哪能睡踏实?
现在她躺床上,处在窗明几净的环境中,方能安安心心地养病。
有时,她默念着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起心志,劳其筋骨……”,思忖着,虽然她和大任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正值个人工作转型之际,发个烧,估摸着是想考验她有没有干好新工作的决心,她当然有,等病好了,年过了,马上可以积极努力干起来。
这么一想,许霜降病里也有斗志,趁着陈池上班管不着,她稍有精神,就看两眼从公司拿回来的资料。
这病,除了偶尔估量估量家务活,她病得很泰然。
陈池却不然,家里躺着个病人,最焦心的人反而是健康的那个。下班回来,家里又是一片寂静黑暗,他直奔进房,贴贴许霜降的额头试温度,抱抱她,心里悔了无数遍,不该放她一个人出去这么多天。
走时欢蹦乱跳的,回来就蔫成这样。
他买的热腾腾的饭菜,许霜降没有胃口,吃了两口白米饭,连冬瓜汤都不肯喝,要吃萝卜条或者豆腐乳。陈池急了,拔脚去超市买,一口气就买了四五种口味。大包小包买回来,许霜降只吃了一小口就摇头说饱了。
她倒是安静,吃药、睡觉,没力气说话就冲陈池露个弱弱的笑容,可把陈池折腾坏了,白天上班挂念着她,傍晚下班伺候着她,时不时喂她喝水,端进脸盆给她洗温水脸,见她没胃口,他也没胃口,随便拿点面包饼干对付过去。
真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许霜降的感冒,迁延了一个多星期。病程后期许霜降稍微松快点儿,话就立时多起来。
“咦,这几天怎么没听见隔壁的声音?”
“应该是装修好了。”
“唿……”许霜降长长舒口气,自打回来她这就在床上连续窝了几天,竟然不知道邻居的最新动向。“你确定?”
“我有天出门上班,保洁阿姨上来清扫走廊,和隔壁阿姨说话,我听见了。”
许霜降活泛了,寻思着既然隔壁装修结束,她抽空得把大门擦擦灰,过年前得弄干净,图个新年好气象。
现在,她满满是主妇思维。她还想拆被套拆窗帘,这都是潜移默化多少年,从她妈妈的次年底洒扫工作中看来的。
但鉴于自己实在没有余力完成计划中的大扫除,她就只好憾憾地把这心思强自摁了下去。不过,许霜降每天瞅着陈池下班回来,坐到她床头,斯斯艾艾地总想让陈池帮着给个章程。
陈池对她病中还在盘算这些事情,简直哭笑不得。他的法子特简单:“我明天下班去劳务中介所请个钟点工阿姨。”但很快他就自己否决了提议,“不行,你躺在家里,洒扫拆洗要扬起多少灰,这事过了年再说。”他转头再四下一瞄,给她吃安心丸:“放心,我们家多干净,过年没问题。”
“来,再吃一点。天天吃这么少,怎么好得起来?”陈池给许霜降喂肉松粥。
说实话,白天宣春花来照料闺女,也只是熬好了粥端进来,许霜降自己接着碗吃的。
许霜降生病次数不多,但一病,看在陈池眼里就吓人,他觉得应该喂,让她少操劳。其他的杂事,什么洒扫之类,更是可以挪后。
许霜降病中的日子差不多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样儿。在动身去婆家过年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