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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声哗哗,隔着木门传出来。陈池熟知许霜降的洗衣程序,先浸泡,后手搓,再然后进洗衣机滚洗。
他连吸了好几口,将手中的大半支烟用力摁向烟灰缸的底部,起身走入卧室。
许霜降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充电。
陈池的方法总是简扼,他先不去社交页面上一个个费时费力地点开筛查,而是直截了当翻看许霜降的最近通话记录。
这年头,除了工作需要和推销诈骗,其他肯打电话用声音联络的人已经算得上亲密关系。
陈池,对许霜降在顾一惟公司里的那些同事,能轻易甄别。除了这一处,她以前在培训机构的那些同事,他也略有耳闻。更何况,许霜降实在有太好的习惯,她对于工作方面的联络人备注得很有特色,总要不厌其烦地在人名前面加一个单位简称。
私交好友没有单位前缀。
林虞就只是林虞,他的名字在最近的通话记录上占了三条,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每天都占一条,也就是说,陈池去花展的的几天里,林虞的电话一天不落。
这个名字不算很陌生,许霜降的小本本上也有林虞的电话号码。陈池在记人上永远强过许霜降,他对于林虞这个人的回忆早在他从小本本上看到名字时就已经展开过一遍,他知道林虞是许霜降的初中同学,记起林虞在除夕给许霜降发过拜年短信,戏称过她的旧时绰号宝姐姐,祝过她年年瑰姿艳逸。
瑰姿艳逸?倒是贴合了那夜从音乐会回来黑裙红唇卷发梢的许霜降。
听音乐会这样浪漫的事,她一个人去,也是在他出差的日子里。
陈池眸色深暗,收回神,继续想林虞。
他还记得林虞的样子,去年在许霜降表姨父的寿宴上,林虞十分热情地给他打包。许霜降这个老同学,似乎各方面都很不错,祖屋拆迁,有自己的小事业,有钱有闲有相貌。当初短短一面,给陈池的印象是林虞非常细致周到,言谈间很有江南男子谦和的特色,行事对男人来说是妥帖,对女人来说大约便是体贴。
陈池盯着顶上这三条通话记录,略过了其他联系人,直接点开许霜降和林虞的聊天记录。
“宝姐姐,你不需要带帐篷,我们路上住酒店。”
“我差点要去网上买了。”
“买了也没关系,下一次我们去黄山,在山上露营可以用。”
“那我还是下单吧。”
“你已经看中了?什么款的?”
“我发链接给你看,你给我点意见,哪个好?”
“看过了,橙色那款感觉更好一点。”
“我也这么觉得,那就确定橙色了。”
“宝姐姐,你慢点下单,我认识一个朋友,做户外用品贸易的,我给你问问去,找个性价比更好的。”
“那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这个朋友新近入行,大家互惠嘛。”
“那好啊。”
“宝姐姐,你还有多久到?来不及的话,我去地铁站接你。”这是星期四那天发出的。
陈池面沉如水,今天上午十点也有记录,那时候他离开许家也才不过个把小时。
“宝姐姐,你的脚好一点没有?”
“好多了。”
“我看你昨晚上楼都一拐一拐的。”
“没事,休息一晚已经好了。你呢?”
“补眠中,今天反倒有些酸胀了。”
“你终于也会累,继续睡吧。”
陈池盯着最后的那个笑脸表情,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许霜降擦去手中的肥皂沫,走回房,想起要给妈妈打个电话报平安。
客厅中,沙发空着,电视机里仍旧歇斯底里地唱着无声的歌,花花绿绿的光柱闪个不停。
陈池从卧室中走出来,正正好和她遇在房门口。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让,目光牢牢锁住她,又是那种十分说不清的意味。
许霜降也不动,半晌镇静道:“有话说?”
陈池张了张口,一股烟草的味道袭上许霜降的面庞,她微微低头,摒住了呼吸,压住了喉咙里的轻痒。
“……我出去一下。”
额上方响起低哑的声音,许霜降不由抬眸,陈池斜跨一步,未等她回答,就径直往外走,她只来得及看见他线条冷硬的颧骨下巴。
不多时,玄关传来两下皮鞋踏地声,而后门锁嘎哒打开,最后砰一声。
一切恢复安静了。
许霜降一动不动地立在卧室门口,良久,才拖动脚步入内,她坐在床沿,看着玻璃窗上,映出了空荡荡的房间,还有木头人似的她。慢慢地,她俯下腰,将脸埋在掌心中。
夜深了,许霜降检查好外面所有门窗,关了房门。
“我觉得我的咨询应该结束了,需要付你多少钱?”
“不是嫌贵想随意吗?钱不用急,怎么不想咨询了?”
“可以结束了,现在只剩下谁先说的问题了。”
“你还不想说。”
许霜降的手指按在键盘上,闭上了眼睛,眼泪哗哗地流出来。
“你一个不婚的人,只有理论没有实践,根本没有体会过婚姻的痛苦,它就像一支倒勾刺,嵌在血肉里,拔出来时会痛得下不了手,你懂吗?”
“所以,还拔吗?”
“你能每天带着这只倒勾刺走路吃饭睡觉吗?”
第542章 小巷迷宫里的毕知
连下了几场迎梅雨,地上总是**的,来不及干透。
陈池开车时还不曾下雨,他将两侧车窗打开,潮意一路扑在他脸上,浑然不觉。
今天他上午外出开会,下午不打算进公司。
这是一处老街,路面不宽,陈池停车时在路侧寻了好久的空位。
“阿姨,”他摸出钱包付了停车费,点着手机上一行字问收费大妈,“这个门牌号是前面支巷进去吗?”
收费大妈撑着一把黑伞,隔着车窗凑近脖子,却是念错了行:“……毕知商务咨询有限公司。”
黑洋伞遮得车里十分暗,陈池掀起眉,耐心地等着收费大妈念下去,目光投向了前面那条小巷口。挡风玻璃上绵绵密密落了毛毛雨,不多时便犹如刷了一层烟汽。
这雨,竟然歇不久,又下了。
“哎,是的,是的,你进去再问问,里面门面多得很,你去找找。”
陈池道了一声谢,下车往前走。这点雨他没放在心上,连伞都没取。
雨中的小巷路人少,那些饮食店服装店开了门营业,在冷清中兀自热闹着。这处仿了旧时风,两边建筑全是木雕栏,刷了红漆,露了白墙,黑瓦铺顶,翘了屋檐,统共只有两层,但支巷又通着小支巷,隔不多远还有天桥拱廊连着,曲曲折折中,有几分江南烟雨的味道。
但也如迷宫一般,陈池要找的那一家公司就特别难找。
他仰头四望,毛毛雨在天上飘撒,竟有越来越密之势。旋身转了一个方向,在一条小弄口上方,便瞧见了硕大的一块灰匾横空挂着,匾额前方还拉了蛛丝般的两三根电线,其中有一根并没有拉直,垂落了一个弧弯,也不知有用还是废弃的。真真纹眉堂五个鎏金字便好像被黑弧线割了一道痕。
白雨丝毛茸茸地扬着,在灰匾前益发清晰。
陈池一顿,这便是了。他找的毕知公司就注明了在真真纹眉堂右边。
小弄口上,挨挤着开了一家奶茶店和一家麻辣烫店。麻辣烫店外的绿雨棚下,一个中年胖男人坐在塑料凳上,面前放了一只红水桶,搁了一块大砧板,正在将大块鸭血切成小块,旁边地上还摆开了好几只脸盆,一只盛血旺,一只泡满了藕片,不远的地上,零散地掉了几根竹签。在雨天看到这种场景,实在不甚惬意。
奶茶店的姑娘站在柜后,似乎无聊了很久,看见陈池望过来,顺口招呼道:“要点什么吗?”
陈池的目光向旁边飘过去,看到了上二楼的楼梯。
“啪,”他立时觉出不对,下意识低头。地上铺的是红色透水砖,看着有一层老油垢,雨天潮湿便在视觉上越发令人腻味,这些倒也算了,陈池踩中的却是微翘起的一块砖角,也许当初没铺好,也许其后被往来的人车走坏了,这块砖已经松了,下雨天积了水在下面,谁踩上就像踩地雷一样,一松脚就会哔出泥水来。
陈池不幸中了招,猝不及防地溅到了一拨灰泥浆,黄棕色的皮鞋,那些褐点呈喷射状,一直弹上小腿裤管,十分脏污,碍眼得很。
麻辣烫店外的中年男人,朝他投过来一眼。陈池敛着眸,继续抬步走。
上到二楼,那真真纹眉店确实显眼,占了两个门脸,玻璃门敞开着迎客,里头装修得很干净,放着英文歌,轻快又活泼,立时将木扶手廊外的雨天提振出几分清新的味道,好像不那么愁人了。两个年轻女孩立在近门口,穿着统一的掐腰短裙套装,经过楼下捉襟见肘的奶茶店和麻辣烫店的视觉对比,仿古街巷上的纹眉小店面着实撑出了连锁大店的气场,难怪毕知公司要拿真真纹眉店当路标。
号称业务遍布江浙沪,毕知这家私人侦探所只有一个人出来迎接。
“先生,我们的调查员都铺出去了,驻店就我一个,你等等啊,我给你泡杯茶,今天有点忙,刚好一个客户过来咨询,你先坐,看看杂志,我很快就好。”
陈池坐在小圆桌旁,翻开了一本几年前的知音,瞄几眼就索然无味,抬头看到墙上两张小海报。
左边一张上面写着:男性外遇时的蛛丝马迹。右边一张写着:女性外遇时的蛛丝马迹。
陈池略过了左边,看向右边。
第一条,她比以前更喜欢打扮吗?
陈池眯起眼睛,脑中电光火石般想到许霜降的黑丝缎露肩小礼服,还有那条开叉到大腿的旗袍裙。
虽然除了这两条极致玲珑的裙子,许霜降在穿衣打扮上的改变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陈池依然想回答,是的,她比以前更喜欢打扮。她还烫了发不是么。
最明显的是,她喜欢打扮她自个,不再打扮他了。以前许霜降总是给他买衣服,她说过,要是没带够钱,便先紧着给他买,她自己的先放一放。确实是这样的,那时候她刚开始给人上培训课,几乎月月光,他回家总有新衣服等着他试,她还曾在数九寒冬,兴冲冲冒雨坐火车给他送一件春装,让他啼笑皆非。
她的品味也宽泛得让他无奈,花花绿绿什么颜色都要他试,他没空,她也要揪着他换给她看。
可是这样的情形好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陈池默默不语,视线往下移。
第二条,她和你说话没以前多吗?
没有,以前他一到家,满屋子是她的叽喳声,挨不着的东家长西家短,也要说与他听。有时候他暗地里嘀咕着,她怕是要朝丈母娘的唠叨性格上日益演变去。但现在,他们的家里总是静悄悄地。
第三条,她比以前更爱摸手机吗?
不知道,她行踪不定,回来就只缩在卧室里,一旦他进去,她就什么都不做,只打电脑的接龙游戏,到了九点半就准时关门睡觉。但那些聊天记录不是假的,她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花时间和别人聊着天。
第三条,她是否不愿和你共同行动?
不愿,他休年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