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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地说,是郭姨看陈池来,做了一大盘肉待客,陈池却是没吃几片。
陈池微怔,一边掏钱包一边说道:“我正想问你,你平时是怎么吃饭的?”他压低声音道,“你需要自己买菜还是只要贴钱就可以了?不太吃肉的吗?”
“别来给钱那一套,”许霜降倏然挑眉火大,硬生生降下音调,“我还出不起你一顿饭钱?昨天你那顿算我的,怎么说远来也是客。”
她瞪着被她喝止愕然不语的陈池,心头浮现的却是好多好多年前,他们在国外,那阵子他俩过得艰难,她为了省点房租搬去了钱先生家,黄洁开始想多赚点钱,叫她搭伙吃饭,菜式口味、用餐时间还有那饭桌上尴尬的聊天,样样不自由。陈池来看她,十分不放心,也是这样絮絮问着饭菜。
他俩的花前月下里,掺进了很多很多遍你吃得好不好的问题。
许霜降猛地转身。
“收拾收拾,吃过早饭就出发。”
她没有目送陈池走,是陈池目送了她走。
在小镇的长途大巴客运站门口,粗粝的水泥地上,散落着瓜子壳、油煎饼的小白纸袋和没用的票根。
许霜降胸前反抱着她自个的背包,甚至没有进站。
“霜霜,以后不要这样背包,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是外乡人。”陈池背着空空的大背包,他在路上并没有和许霜降说到很多话,郭姨和他们一道来,此刻正在旁边一条街的小摊上买调味料,陈池放心了许霜降的回程,却只有短短几百米可以和她说上些私密话。
他有这么多的话想要叮嘱。
“我本来就是外乡人。”许霜降无所谓道,转头盯向街口。
风吹起了她的零碎鬓发,丝丝拂上了她的眉额。
“胖妹妹……头发乱了。”
许霜降转回头,随手就把碎发往耳后一拨。那头发不顺服,一会儿又扬起来。
“我们都是自由的。”她半仰脸望向陈池,冬日的阳光,映在他脸上……她吸吸气,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和你,都是自由的。”
陈池的喉咙如堵紧了,发不出声。
“就这样,你进站吧,我走了。”许霜降的目光在陈池脸上打转一圈,又打转一圈,背转身。
他一定不知道,曾经她越来越爱看他,在心里夸他好看。
“……霜霜,自己照顾好自己。”陈池的声音在风里卷。
当年有个姑娘,正是花样年华,受了一个男孩的极力邀请,鼓足了勇气,胸前捧着反抱的背包,坐着火车去看他。
她现在捧着反抱的背包,走了。
她的头发乱了。
有谁能把她叫回来,他想伸手给她理一理。
第586章 套餐优惠
谢惊蛰收到了一个网上订单。
“谢先生你好,我叫陈池,我和我妻子吵架离婚了,现在我想复婚,听说夫妻同时向您咨询,可以享受套餐优惠价?”
“是的。请问你的妻子愿意接受我的咨询服务吗?有一句话我想事先提醒你,如果她也愿意复婚,我更建议你们先自己沟通,以免在最后付费环节觉得不值。”
“她向你咨询过离婚。”
谢惊蛰一怔,不由倾身凑向屏幕,又看了一遍,问道:“她哪一位?”
许霜降上网不方便,很久很久有一天,她才瞧到了谢惊蛰发布的动态:“什么是伤害?伤害也许在于起始的原因,也许更在于其后的处理方式。有时候原因是多么的可笑,一杯酒,一支烟,一句话,一只碗,一块布,一个眼神,一次不满。它就像一粒尘埃,没有被恰当地拂落地面,反而升腾成了雨滴的凝核,在积聚对峙中用一种暴烈冰冷的方式结束。究竟什么会最伤?起初的原因也许已不甚紧要,我们只是在一日日的不放过中加持伤害。问问自己,这样原本可以拂去的尘埃,却让它成为生活中雷暴的凝核,摧枯拉朽扫荡你的家园,你愿意吗?你遗憾吗?”
谢惊蛰的鸡汤文越来越神神叨叨了。许霜降如是想。这要是不懂下雨机制,一时半会儿还没法理解。
作为客户,陈池也在谢惊蛰的圈里,他瞄了一眼,板着脸点了个赞。
谢惊蛰看见爱秋尽这号赞了他,暗吁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情感婚姻咨询师,案例终便是终,断没有收了客户咨询离婚的钱再怂恿客户复婚,以期波段操作波段收费,他是有职业良心的。除非许霜降主动要求再咨询一次复婚,他才可以和她谈论利弊,否则他肯定不能对许霜降说,嗨,既然你离了,也过了一段日子了,我看该差不多了,咱启动复婚吧。这得有多缺德,揭人伤疤还反复着不让人愈合了,万一许霜降满心不情愿呢。
客户报他以金,他抱客户以歌,和金子般的忠护。
难就难在,陈池也悄无声息地成了他的客户。那天,谢惊蛰被弹幕惊醒,沾沾自喜生意好,订单主动上门时,同步已收到了陈池转账的定金。
谢惊蛰的咨询服务有两种下单方式。对于有些咨询意向还摇摆不定的潜在客户,谢惊蛰免费提供了十分钟左右的预咨询,客户简单和他聊聊,再决定要不要接受服务。而另一种下单方式就要直接得多,客户先划定金,定金是不退的,咨询项目即刻成立,这种一般老客户才舍得。为了回馈这部分客户的诚意,谢惊蛰也给出了相当的诚意,除了咨询时长多给两小时之外,还亲自接待,不会转给新收的学徒。这一条,本是为了招揽和维系爽快又有忠诚度的客户,不想,陈池找来,定金一划,却羁绊住了谢惊蛰。
谢惊蛰不得不接陈池的复婚咨询,那便必须给出相应的服务,这是职业素养。
幸而,陈池的要求不高:“谢先生,复婚的事情我会自己努力办,当然,你有好主意,也请不吝赐教。有一点,我很希望你帮我一下,如果我妻子近期和你聊起,请你不要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这类话,要说就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任何改正都是进步,谢谢了。”
陈池的话说得委婉,其实就是叫谢惊蛰别拖他后腿。
妻子?谢惊蛰想笑,法律上离了婚,陈池没有立场继续妻子妻子地称呼,用前妻想必还不适应也不情愿。
“你前妻知道爱秋尽这号吗,我最近的客户都放在一个群,你前妻要是看见,引起抵触就不好了。”谢惊蛰热心提醒。
“她不知道。”
“哦。”谢惊蛰咂摸着,这号起得转个弯能让人明白,有点对暗号似的,但还是显出了几分急火攻心的直白,起号水平一般。
秋的尽头,是最后一个节气,霜降。
唯有秋尽,仓廪满实,才得圆满。
秋尽,便可冬藏。
谢惊蛰有良心,陈池这条要求其实很容易办到,不就是许霜降找他聊天时不说陈池的坏吗?谢惊蛰等着,但许霜降始终没有找上他。谢惊蛰收了钱,什么都不做,好像有点过不去,便意思意思组了几句,友情送给圈里的所有客户,效果跟保健品一样,端看各人理解了,反正品一品治不好也噎不坏。
这就有了那一段伤害论。
陈池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太平盛世,他和霜霜又不是社会生活很复杂的人,他上哪里去赶上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快速感动人,只能用迂回传统的法子,发动周围的人劝劝看,给他说两句好话呗。
除了找上谢惊蛰,他还想捡上元旦的好日子,以前女婿的身份提点东西上许家门,东西不贵,表表心意,但只怕丈母娘直爽,会给他扔出来。
元月一日,新的一年伊始,苗校长和郭姨回家,许霜降在高坡上放着小黑羊时,信号最好。
她意外地接到了陈池的电话。
陈池来过后,虽然只留了一夜,却顺便记住了她的新号码。但有号码也不行,许霜降那里经常断信号,要看她位置在哪,他试了几趟才成功一趟。
他聊了几句,说他最近挺好的,问她元旦假期休息几天,吃了些什么。
许霜降一一回答,听陈池继续问她晚上灯暗不暗,被褥暖不暖和,她觉得前夫和前妻之间这么平和地老通话下去讲个不休也不像回事,就说羊要回圈了。
“霜霜,今天元旦,我想待会儿过去看看爸妈,你觉得行吗?”
“你去干什么?”
“我买了点吃的东西,还有个泡脚的大木脚桶,挺实用的,我想给爸妈送去,新年了,是个礼节。”
“不用。”
陈池顿一下:“那暂时不送过去,等春节你回来了再说。”他转而说道,“霜霜,有个猎头推荐了一个职位,公司在江苏,我在考虑要不要试试。”
许霜降微愣,他要去别的地方工作了,便不知什么滋味。
“去了以后就只能每周开车回家。”陈池在电话里继续温声道,“现在一切还言之过早,猎头安排过了年以后面谈,我也再看看别的机会。”
“……哦。”
第587章 他是这样的
许霜降走出地铁站,她比约定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便不疾不徐地沿着人行道走,寻着陈池说的咖啡馆。
视线扫过前方,她步子一顿。
陈池站在对街一棵梧桐树下,那树的树干花白,冬天叶子褪尽,只剩高高悬挂着的小球果,他穿一件黄色的皮夹克,显得人越发挺拔,十分好认。
许霜降不知怎地没有走过去,只见陈池左右张望两眼,大步穿过了马路。许霜降虽然没动,但下意识身体偏了偏。陈池穿到她这边,离她起码隔了七八棵梧桐树,他并没有注意到她,脚步似乎挺匆忙地走进了一家店。
许霜降稍稍上前了一段,瞧清楚门楣,那是一家便利店。
过了最多三四分钟吧,陈池提着一个鼓鼓的袋子从里面出来,仍旧没有停顿,径直穿了马路过去。
许霜降的目光追着他走,看见其他行人和他迎面而过,看见他到了前方一个小十字路口等着红绿灯,她慢吞吞地跟着。
过了路口五六米,陈池停下了,站在那里似乎拿出手机瞧。
许霜降便也停下,有意无意靠近了梧桐树干后侧。
陈池对此毫无所觉,许霜降在想,哪怕这时候她往回走,他也不知道她来过吧。她看着他垂下手,立着老半天没啥动静。有一家三口并排经过,他便往路牙口挪了半步,顺势半仰下巴,好像在瞧天空。
今天年初七,天气晴冷,天空是浅蓝色的,阳光挺白。
陈池一会儿又看了看手机,低头似乎操作着,再把它放在耳边。
许霜降的手机铃突地响了起来,把她吓一跳。她瞧瞧陈池,鬼使神差般摁断了。
陈池将手机移到面前瞅了瞅,便放下了,他还是立在原地。街上的车子一点儿也不多,偶尔才经过一两辆,路面被阳光照得亮堂堂的,他身后倒是不时有行人走过。
许霜降瞧着瞧着,忽然觉得,原来陈池是这样的。他不在家里的样子,是这样的。他茫然等待的样子,是这样的。街道房屋车辆行人中,他是这样的。
陈池又一次拿起手机,许霜降没接,往前走去。她看见他贴耳一直在听,甚至无意识地转了身,踱着步。
他蹙眉等到手机铃声自动断掉,瞅了瞅时间,不再如先前那么镇定,左手拎着大塑料袋都照样抬起来一起用,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