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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夫子在,取三辅之地易如反掌啊!”马越轻轻点头,坐在胡凳上招呼崔均坐下,感慨着说着,看到崔均这一身装扮,连忙问道:“元平兄,可曾婚配?”
尽管崔均名义上也是隶属于马越,行事也都是在为马越奔走,但他并不想见到马越。每当他见到这个英武高大的男人,脑海中便会想起那个家破人亡的夜晚,那些厮杀惨叫与冲天的火光在他记忆力挥之不去,困扰着他一个又一个夜晚。
崔均摇了摇头,看着马越的眼睛说道:“使君,天下纷乱,多少人家破人亡。崔元平又何德何能去婚配……不过丧家之犬耳。”
“崔兄,还是叫君皓吧。使君太生分了。”马越最见不得英雄气短,可崔均像变了个人一般,他又能怎么办,只能小心地问道:“安平……还有亲戚吗?”
崔均摇头,傅陵崔氏,从他家大人崔烈故去始,就已经倒了。
“宗族仅余你一支?”这么多年,马越从未将当年崔府的事情忘记,但却也从未想过崔府满门尽没,当即问道:“令弟崔钧,何在?”
崔均摇了摇头,说道:“州平为西河太守,只是如今并州兵乱,道路不顺,未有联系。”
“这样,崔兄,西凉对并州的战事也即将开始,若你愿意,待战事结束我为你表奏并州之地一郡太守,重铸崔氏。”马越心里清楚,这是他欠崔氏的,“我欠崔老大人的,今生今世都难以偿还,权做心意。但兄长切不可教此事夺志,先择中意成婚,宗族也好开枝散叶。”
崔均难得地笑笑,没在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而是起身在几案上翻找卷宗,接着读道:“使君,左路关校尉已将大军分做四路,七日破千阳、九日战报凤翔、十四日夺麟游、乾县,最近间使传回的书信是十七日,大军兵临永寿……关校尉走到您前面了。”
“他肯定是要走在前面的。”马越见崔均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起身笑道:“关云长提兵八千之众,合董仲颖九千凉军,区区五县岂可阻之?归结根本如今三辅之地防备太弱,某家入凉朝廷便不在三辅布防,如今反攻自是易如反掌。如今还没到两军交兵的时候。崔兄,随我去潼关吧,哪里才是麾下男儿显露真本事的地方!”
四月二七,马越入长安,畅通无阻。
……
洛阳,都亭驿。
自从凉州军入关西的消息传过来以来,都亭驿便成为此次西备凉州的后部大营,征召各地勇士援助朝廷。
“马越的凉州军出关了,探马回报,接连占据右扶风各部城池。”袁绍大马金刀地跪坐上首,秉承着传统汉室贵族的气质,张手问道:“诸君有谁曾对阵凉州骑兵?”
在都亭驿中尽是些在后来历史中尽显光辉的人物,只是这些人如今还都只是洛阳近畿的都尉、校尉,如威名赫赫的河北四庭柱,或是大将军幕府的小小幕僚,似审配田丰,郭图许攸等人。
田丰青年时曾被朝廷征为侍御史,只因不喜宦官当道,虽郁郁不得志却亦是冀州名士。袁绍就任大将军亲自携礼物上门请其至洛为其出谋划策。审配等人也都大同小异,各地名士均被招致幕下,贡献智慧。
看着下面沉默一片,袁绍轻轻地摇头。身边这些谋臣猛士均是人中翘楚,可惜尽是些少壮,后劲有余唯独缺了沉淀。此次马越不出所料地督凉州兵马入三辅,袁绍在心底是高兴胜过愤怒的,当今陛下与马越的关系朝野尽知,当年冲击北军大营导致长水营哗变,重了说就是谋反可直夷三族。就那样重的罪责,陛下与老太后非但不以为忤,还转拜凉州牧,给予大权。
袁绍就是要借此机会击溃马越那颗向往洛阳的心,他要朝廷汉军一场大胜,使天下英雄不敢忤逆。
与此同时,朝堂上也是一般纷乱,那些亲附马越的一干老臣如今也难再为其说话。大军都打到三辅了,与叛军无异,还有什么可说的?即便是陛下也顶不住压力了。
‘马越啊马越,袁某倒要看看,没了朝廷的庇护,你拿什么作威作福!’
“怎么,诸君都没有办法吗?”
淳于琼左顾右盼,见众人都不说话,这才说道:“大将军,别管马越再如何,凉州那地方能让他征多少兵?满打满算四万兵马,穷乡僻壤即没弩也没甲的,大将军你下令,某家这便出潼关将三辅收回来!”
正当此事,田丰思前想后好似下定决心一般拱手说道:“淳于将军且慢,您英勇果敢,但马越亦不是善与之辈,早年元皓曾听闻青琐门外小袁将军曾尝败绩……您应当比元皓更加清楚。”
“田丰你!”
淳于琼站起身来便要喝骂,看着田丰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却又跌坐回去,不服气地说道:“要你们说一个个都不说话,老子要去打仗又说不行!”
“淳于,别这么说话。”袁绍见田丰起身,笑着说道:“元皓可有良策?不如说说你的看法。”
“大将军,若说马越其人,足矣称得上阴险狡诈,曾经坐拥洛阳若非以少击多,其人不至落败。若非轻信大将军,恐怕如今将军之位还仍旧是他。”田丰脸上没有丝毫笑容,说出的话令包括袁绍在内满屋子人纷纷侧目,此人太不会说话了。却见田丰自己尤不自觉,满面严肃地说道:“其人破孙坚,斩小袁将军先锋俞涉,偷袭侯氏邬之战,治军接战皆有章法,足可称为一时名将。入凉不过三年,白手破尽关西群盗,并韩遂叛军,收复全凉十郡三属国……真一世雄杰,大将军及诸将切不可轻视此人。”
袁绍吸了口气,世代相传的家训与宗族给予了他良好的涵养,但田丰作为幕僚教他不要轻视马越,言语中难道就没有对他的轻视吗?
平缓心情,袁绍这才问道:“便如你所说,马越一世雄杰,又该如何阻挡?”
“如今都亭驿已有大军万余,武库军械充足,各地募兵仍在继续,朝廷可在两月之间募集超过五万的兵员直接投入战场。”田丰拱手说道:“属下建议先遣一猛将督五千兵马北渡黄河,由河东翻山北上河津渡,渡河面西伺机。昔高祖问韩信何以将兵,韩信带兵多多益善。讨黄巾时马越御千军而纵横千里未尝一败,然其御五千兵马司州败绩,其人小股战役所向披靡,然此乃万众之战,凉州将领多无此般经验,数路兵马协调难免出错,将军可由此处入手。”
“再者,淳于将军说了,凉州地大而人少。而其民贫苦地贫瘠,辎重难以支撑。将军可亲率一路大军驻扎弘农,派遣猛将接手潼关防务。一鼓作气,再鼓即衰。严防死守潼关之险我军可据守数年,以朝廷之力辎重可永无截止,其凉州小地,可能取之不竭?”
“如此,消耗其一年半载,其部便不攻自破!”田丰说到这里,满面的智珠在握,拱手说道:“此外募兵,京畿之民可不必重募,冀州黑山入不敷出,其民又多经战阵,您可传信一封使其输送人员。如此一来不误洛阳民时,亦不惧凉州之兵。”
田丰说完这些,袁绍看向他的目光多有赞许……尽管田元皓不会说话,其对于大局的掌控不愧其名望,当下拍手说道:“诸君可有异议?若没有异议,张颌高览,你二人督五千步卒即刻北上,袁熙会在后面为你们疏通粮道,运送辎重。”
“颜良文丑淳于琼,命你三人督帅大军九千即日前往潼关驻军。袁谭备置粮道,募集粮草。元皓,你便暂且留于都亭,代我募兵,疏通书信与冀州黑山联系。”
“其余人随大军前往弘农,备战马越!”
第十章 兵临华山
京兆尹,彬县。
司州进入并州没有关口,因为司州到并州根本不需要关口。
由司州入并只有几条道路,而这些南北走向的官道都被东西走向的群山包围着,这里根本不需要假设关口,与其说那些是道路,不如说是谷口。
进入山谷,始终都是险地。
飘扬着武都太守董字样的大旗飘扬,数千军士行军列阵在狭长的官道上。林子中到处是飞奔的凉州斥候快速行进的身影,官道两侧时刻有飞马而过的传令军士,耳边尽是沙哑嗓子吼出的一道道军令。
他们已经进入并州西河郡的地盘,从这时开始随处都有可能发生危险与战斗。
督佐前军引路的是牛辅与李傕,牛辅断了一条手臂再也不能跃马扬刀建立功勋了,但除了董卓,军中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没人比他更了解并州这块土地,督军并州十二年,这个断臂男人的一生都在并凉边地渡过,这块土地的机遇与危险,没人比他更了解。
况且,这场战争对他而言不是一场为了地盘,为了名望,或为了大义的战争。
这是他的复仇之战。
“发现敌军望楼!”飞马的斥候急速奔回,告诉牛辅在前方有个亭,屯驻着十几个并州军。
这已经是他们路过的第三个亭了,这一带被并州人严防死守,几乎行进几里路便会遇到亭里间的兵丁,对这些并州军士牛辅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挥手说道:“摸上去,杀光他们!”
牛辅没忘了自己出凉州是为了什么,是复仇,是战争驱使他走出凉州……可不是广布恩泽!
一日之间,大军行进七十里,大军直推至西河郡长武县近畿,看着天色渐晚,董卓这才命大军停驻。
“告诉牛辅,这里不是可以驻扎的地方,让他洒出斥候寻找可以扎营的地方,西河太守应当已经收到消息了,今晚很可能发动袭击。”董卓清楚地很,大军行进七十里路,这中间牛辅拔出了近十个亭,并州人没这么蠢,消息一定早就传了出去,说不得西河太守此时已经将消息上报,并组织各县兵力据守呢。“让娃儿们都机灵点,并州人没这么蠢。”
董卓估计的不错,并州西河郡的军队的确都已经在路上了。
自凉州军入三辅,把守西河郡的太守崔钧就已经收到消息,崔均这个太守可不像他兄长崔均一般文不成武不就,早在刘宏时期他便任虎贲中郎将,在朝中郎官中享有很大声望,无论是练兵还是打仗都有自己的一套章法。只是马越入洛之时正是崔州平外调西河太守的时候,否则此人也可大放异彩。
正当董卓寻找地方安营扎寨时,崔钧亲率九百县兵增援长武县,另外几县的兵马也都朝着长武集结。并州地形特殊,西河郡整个被山谷环绕,长武落于西河郡最南端,位于山谷之中,只要长武不破,西河可保,若长武被攻破,整个西河郡便一马平川,闲散的城池难以对凶名在外的凉州军造成威胁。因此,就是称即将发生在长武县的战事为凉州对并州的叩门之战也不为过。
当晚,董卓部养精蓄锐,伐木赶至云梯与破城锤。深谙兵法的董卓明白兵贵神速的意味,趁着援军未至夺下长武,据守城池对并州造成威胁才是正理!
次日清晨,西凉军正式向长武城发动袭击。
伴着嘹亮的军乐与雷鼓声,凉州步卒扛着巨大的锥形圆木向着长武城南门一步步地走去,两侧的轻骑已经绕到东西二门围而不攻,一面防备县城的援军,也看护着城门不叫敌军从侧门突出。
凉州军的斥候更是已经越过城池飞马奔向更远的北方。
战争还未开始,他们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