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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仍在继续,马玩吃的津津有味,再度灌入喉中最后的酒液,他打了个嗝,看着尸横遍野的营地满意的笑了。
勇士,从今日起再也不是李湛的了。
李湛,你死的真是太及时了。
酒饱饭足,丢掉一截羊骨头,马玩喝道:“差不多就行了,打扫营地,把所有能用的、值钱的全部都搬到外面去!”
打扫战场开始了,满地的鲜血中,凉州军翻找着每个身首异处敌人身上的仅余财产,将破损的甲胄扒下,兵器统统拿到一旁。翻箱倒柜地将营地洗劫一空。
他们是凉州兵马,清扫战场抢夺战利这种事情做了不下一百次,各个上手就是轻车熟路,对于马匪将钱财放在身上什么位置几乎一伸手过去就是**不离十。
“行了,取火油来!”
守在营外的军士提着一罐罐火油倒在营中帐篷上、尸首上、还有那些易燃的木栅上,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天还没亮便将整个营地用火油淋了个通透。马玩将短剑插回肋下,背着手一步三晃地走出营地,摇着头说道:“使君说过,战事结束如果不打扫战场收敛尸首容易产生瘟疫,所以啊,送他们一程吧。”
马玩话音刚落,便已经从属下手中拿过一支火把,头也不回地丢入营地。
火,熊熊的火焰映照在马玩那张狰狞而疯狂的脸上。
从今天起,称名一时的凉地大马匪李湛的名字,将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
接下来一连数日,整个勇士开始了一场浩浩荡荡的大清晰,李湛名下的所有田地、宅院,甚至就连婢女侍妾都统统易主,所有的一切都成为马玩的私人财产。
掌握了堆积如山的财产后的马玩第一件事便是从张家川炼铁司以重金购得两千柄战斧、三百套甲胄。
这样做的不止马玩一个,自从凉州覆甲军第一次在凉州诸将面前露出狰狞面貌起,每一个川中将领皆以炼铁司所产兵甲为荣,各个都想组建一支战斗力强悍的部队。
经过这次兼并,马玩一跃成为凉地兵马最强的小诸侯,名副其实的马越麾下第一人,手握半个安定郡的兵马。
第十九章 先登麴义
冀州,韩馥与公孙瓒的战争,自从宗室仁主刘虞的死而告一段落。
公孙瓒接连占领幽州全境,随着冀州军的退却,两方陷入对峙的休战期,两个月的休养生息,公孙瓒遣大军自蓟县攻入冀州境内,三战三捷。公孙瓒正要大举进兵攻破韩馥时,幽州大营乱了。
刘虞虽死,但其生前的恩德不在少数,从事鲜于辅、鲜于银、周齐等人自刘虞身死,他们统帅幽州兵马欲为刘虞复仇。因兵力不足恐非公孙瓒对手,便联系燕国广阳人阎柔,推举他为乌丸校尉,请他在塞外募集鲜卑、乌桓人以反攻公孙瓒。
就在公孙瓒进兵冀州的时候,他的对手中出现了一名强敌,麴义。
麴义生在凉州,麴氏本为平原大姓,先皇帝刘宏时为了避祸,全家迁居至凉州西平郡,成为当地大姓。成年后麴义游历各地,但对他在军事上影响最大的仍旧是凉州数次大乱带给他深重的不安感与进取心。他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凉州人,不甘于在任何人之下,权柄只有在自己手中时才是真正的权柄。这种生在动荡边疆对他造成的影响毫无疑问,会追随他的一生。
这次战役麴义只率领了自己的私兵部曲,韩馥不愿再多调给他兵马,麴义在冀州军中拥有太高的声望了。他的私兵部曲有八百余人,尽数皆是来自幽并凉三州的敢战之士,他们始终都是麴义内心最大的仰仗。
力量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时,才是力量,不对吗?
隐匿在田野间的潜伏还在继续,六千黑山军组成的阵列中藏着麴义的八百先登,他们身披结实的轻甲,握着锋锐的轻刀,将整个身体隐藏在半人高的大盾后,静待着幽州骑兵的冲锋。
燕赵之地的骑兵自战国时期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始便一直拥有着大力发展骑兵的传统,到了公孙瓒这个满身豪气的男人时,更是将骑兵作战发展到了极致。他不需要别部兵马的辅佐,陈兵三千步卒严阵以待,单用骑兵便可冲阵。
足够数量的骑兵冲锋带起的烟尘足以令敌军溃散,白马义从的威名殆尽宵小,足以令任何与他们作对的敌人感到恐惧。
公孙瓒觉得,恐惧才是推动人们行为的第一要务。
“白马义从!”
伴着一声怒吼,三千白马奔驰而出,直冲对面严阵以待的黑山军。马上的银甲骑兵弯弓搭箭,誓要将乌合之众的黑山军一举击溃,令白马将军入主冀州。
黑山军开始恐慌了,这不是他们的战争,也不该是他们的战场……他们的首领是黑山校尉张牛角与平难中郎将褚燕,又不是冀州牧韩馥。
战线,开始崩溃了。
面对数以千计的骑兵冲锋,黑山军根本难以组织有效的防御,甚至连最基本的阵型都难以维持。这不是一场实力对等的战争,这些白马骑兵势不可挡的冲锋令他们想起中平四年浩浩荡荡的黄巾起义,他们拥有坚定信仰的黄巾教徒便是被这样威猛的北军骑兵杀得溃不成军,这是他们心底里最深的恐惧。
有人在逃跑,有人在颤抖,战场上惶惶不可终日的呢喃在此时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样的战争,不用打就已经失败了。
麴义嘴角扬起不屑的嘲笑,身体压低了伏在盾牌后,对自己左右的士卒说道:“稳住,当百步再告诉我。”
“告诉雷公,临阵放箭!一定要让他放箭!”
“校尉,冲到百步啦!”
白马骑兵已经冲至百步,这是决胜的最后阶段,战马的速度已经冲到最快,箭矢也尽数抛至对方阵型。黑山军整个阵线已经在崩溃边缘,有人朝前有人向后,这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这一仗,某家赢了!
公孙瓒在奔驰中心头已有定论,接着余光见到全线溃败的黑山军中仍旧有一列大盾排在中央,正挡在面前,急忙对身侧得而属下问道:“严纲,那是什么!”
严纲一见对面接连的盾阵,急忙勒马,奔驰中的骏马猛然受力险些摔倒,只见严纲张手大喝道:“全军驻马,驻马!”
骑兵冲阵,所必需的条件就是不会遭遇强烈的抵抗,敌人溃不成军,意味着骑兵冲阵不会丧失机动,长矛短刀便能够高效地收割性命,从而扩大战果。实际上来说公孙瓒对骑兵的运用仍旧是老一套,骑兵永远无法作为主力使用,只是公孙瓒在强大的自信上放弃硬憾敌军使其溃败的方法,而是以敌人的恐惧来作为武器,白马上阵便使敌军溃败。
更简单,更高效。
而这一次他注定要失望了,不单单因为对面指挥八百部曲的男人名叫麴义,更因为长在凉州的男人在战场上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
“放箭!”
邻近阵前六十步,公孙瓒骑兵阵列短暂的慌乱被麴义敏锐地捕捉,他决定不再坐以待毙,既然敌军迟疑了一下,自己便要将主动权全部抓在手中!
高声喝出命令黑山军放箭的指令,麴义一把提起大盾,扬刀跃出盾阵咆哮着冲向白马骑兵,“先登陷阵!”
许多战役以少胜多,作为决定性的胜负往往都不在双方实力是否悬殊,而更多的在于主帅,在临危决断时那一个人两个人,他们有多大的勇气。
麴义有充足的勇气,尽管黑山军的箭矢要比他预料中来得晚一些,那些倒霉蛋被吓坏了。六十步的距离对骑兵而言几乎是瞬息可至,但就算是步兵,冲锋起来仍旧不到十息的时间。
这个距离对白马义从而言太危险了,主帅的临阵判断失误,十息的时间甚至都来不及调转马头,对面那些勇不可挡的先等步卒便已经杀至阵前,轻薄的刀刃划过马上骑兵的身躯,鲜血在片刻便将战场染红。
失去机动力的骑兵被同袍堵在冲锋的路途上,深陷步兵阵中,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正是这短暂的慌乱,真正使白马义从彻底溃败。因为后面的黑山军发现这些骑兵并没有冲击他们本阵的能力,统统耀武扬威地冲了上来,好似一群鬣狗将庞大的水牛分而食之。
他们叫黑山军,但他们曾经也是黄巾军,全天下的顺风仗,黄巾军无人能敌!
麴义咆哮着砍杀面前一个又一个白马骑兵,战至酣处他一把丢了大盾,从地上捡起一支长矛,左矛右刀地冲向敌军正中。他看到那面白色的大纛,他要斩断它,他要夺取它,他更要将大纛下的将帅斩于马下!
冲阵在继续,公孙瓒已经完全陷入了劣势,六千黑山军形成半包围屠戮着他的部下,困于阵中的他根本无力指挥,只能盲目的喊道:“撤,撤,前军抵抗,后部撤退,快!”
隔着茫茫人海,公孙瓒见到一个左持长矛右握锋刀的男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这边冲锋而来,所有的先登步卒都跟在他的身后冲锋着。
那个先登将领也看到了他。
“公孙贼子,纳命来!”
“严纲,杀了他!”
随着公孙瓒一摆手,严纲跃马挺枪冲锋而出,遥遥隔着数步便要一枪将其击杀。
可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名叫麴义的男人生在凉州,对骑兵的每一个攻击动作都了若指掌,看着他骏马前蹄扬起便已经猜到他后面的动作,在他将长矛递出之前,对方的长矛便已经扎在他的马脖子上。
坐骑双腿一软,严纲急忙松开长矛跃下骏马,还来不及抽出腰间佩刀,便见到那男人怒目圆睁地握着刀出现在自己身旁,短刀扬起正要砍下。
严纲只得向后一翻,避开当头斩下的一刀。
然而,他撞在一匹雄壮的骏马身上,退无可退,只能眼看着那柄轻刀狠狠地刺入自己胸膛。
“敌将被我麴义斩了!”
一声豪壮的呐喊响彻战场,麴义一刀割下严纲的头颅高高举起,伴着山呼威武的声音继续向着公孙瓒大纛冲去。
公孙瓒眼见严纲被斩,哪里还有胆气继续决战,急忙领兵撤退,却被后方骑兵与赶来援助自己的步卒堵住去路,只能眼看着那个手提着严纲头颅的疯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公孙瓒,纳命来吧!”
麴义扬着刀高高跃起,跳到距离公孙瓒不过三步的距离,扬刀指着他再度发出呐喊,口中的声音已经满是沙哑,扬刀向他劈来。
“铛!”
那柄锋锐的刀光在距公孙瓒不足二尺的地方被一寸寒芒点透,骏马嘶鸣声中显出一白马义从轻骑将领,麴义目光向上看去,银枪的主人是个年轻人,身量不低,猿臂蜂腰,脸面软润目光如电,正是此人一矛点在自己的刀刃上。
还来不及反应,那青年收回银枪再度刺出,麴义只得不住后退,难以阻挡。
“将军莫慌,速速离开,这里暂由属下抵挡。”
公孙瓒慌忙间被救下,心中感激非常,连忙说道:“定要保住自己性命,你叫什么名字?可是白马义从?”
“回将军,在下赵云。”赵云握着长枪拦下想要冲上来的十余名先登,不慌不忙地说道:“如您所愿。”
第二十章 凉州烈马
全军,备战。
马越防线开始收缩,除了仍旧游曳在野外的小股骑兵,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