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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受三个方向的打击,而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会受到三倍的凉**队绞杀……不过这有一个前提。
在平原上!
这里不是平原,敌人也没有军阵,狡猾的山越人会从任何能想到的地方发动袭击,喂毒的箭矢射在凉国士卒的身上眼看便活不成,就连人高的大马中箭都会腿软地跑不起来。
这是毫无意义的消耗。
“择选勇士,去与他们和谈,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帮助凉王殿下向江东人进攻,当战争结束他们将会获得自己的土地,不是像现在这样客居在汉人领土。”董卓顿了顿,苍老的声音却带着一丝笃定,“就像凉州的羌人,为殿下战,不分羌汉!”
李傕与马越一样,体内有着汉人与羌人的共同的血统,听到这话皱起眉头拱手说道:“大人,他们哪里能与羌人相比?文身断发简直就是一群蛮子!”
“在某的眼里,他们与我们没什么不同!”董卓转过头,脸上带着少许的不快,沉声说道:“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当年我们的先人生在中原,而他们成长在这里。”
李傕愣了一下,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侄子说道:“去吧,带着你的亲卫,和他们谈一谈。”
董卓轻轻颔首,望着在这片山林之间难得的平地摆开阵势的凉**队,突然有些想嘲笑自己。
放在十年前,他誓死不与山越人和谈,但是现在?
仿佛很多事情在那次陇都逼宫之后都不一样了。
事情怎么做,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结果如何。
第一百零五章 潼关以西
巨大的投石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砸落在潼关的城头之上,超过百斤的投石摔落的碎片好似一柄柄尖锐的刀子四散激射。
守军夺路躲避,呼啸而来的飞石带来了凉州人的愤怒,也带给汉军守军的恐惧。
但是没人会去逃跑。
他们已经看不到失败之后存活的机会了,在他们身后,硕大的曹字大旗正迎风招展,曹丞相亲自监军顶盔掼甲地在城头上巡视着,与士卒一同躲避投石。
那可是丞相大人!
此时此刻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很可能是汉室面临的最后一场战斗,或许他们输了……也就再没有大汉这回事儿了。
每当他们想到这些,便会充满激昂地望向城下接天连地的凉国羌氐联军的大帐,眼神中充满骄傲与决绝的狠厉。
他们是大汉最后的希望!
但是更多的人,勇敢地参与战斗仅仅是因为他们的丞相就在身后,他们的将军就在身前,现在是朝廷的用人之际,他们必须要位置奋战!
为了功勋!为了大汉!
凉州人将整个京兆尹变成牧场,站在潼关城头向下望去全是羌人氐人的圆帐,这很可怕。但是对他们而言这些凉国人巨大的投石砸落在身旁才是真的可怕。
疯狂的投石好似流星,一颗颗地砸落,有些准确地落在城头,有些则落在城墙之下,连续不断地冲撞使整座潼关仿佛陷入地震中。
偏偏,应当摇摇欲坠的潼关,却稳如泰山!
在这个时代,除了效率最高、士卒伤亡一样可怕的云梯之外,没有任何攻城兵器能够对潼关造成伤害。
“这可不是渭南那样的小城,马君皓若想仅仅靠着投石车便要攻下这座天下第一雄关,简直是痴人说梦!”曹操在城头被两排健壮的虎卫卒以大盾搭在头顶形成通道,向着城头下走去,内心的气愤使他不禁出言讥讽。
他知道袁本初与马君皓在本初之战时被袁绍的投石车砸破渭南城墙,后来渭南的城墙修缮足足花了数年之久,那几乎是自熹平年间到现在投石车最大放光彩的一场战斗。
但是曹操更清楚,潼关的城墙因为建筑工艺的不同,使得它与渭南城一个天一个地,根本没用任何可比性。
渭南城为石砖城,城墙单纯地用烧制的砖头搭建而成。但潼关就完全不同了,先是由粗大结实的圆木在地下打出深桩,再以土在两层圆木之间一层一层地夯实,到最后再以圆木之外搭建砖石城墙……三层结构之下,投石的力量在最大程度上被减少砸落城头的冲击力。
哪怕城头被砸得砖块齐飞,这一座潼关城仍旧稳如泰山。
“孟德不必担心,投石只是凉国的小手段而已,无非是为了瓦解守军的斗志。”荀彧坐在军帐中对着气呼呼进入军帐的曹操笑道:“且让他们投吧,到时等他们的兵马攻上城楼,刚好推下去砸死他们。”
对于凉国的投石攻势,荀彧并不当作回事,这样子的进攻,就算凉国人用石头填平了关内,那又如何?
到头来还不是难以撼动这座雄关?
“如果他们用石头在关外铺就一条路呢?”曹操这么问着,不过脸上却带着笑容,很明显他也不担心这件事情,只是随口一提。比起关外铺就一条路这种异想天开,明显如何提升守军低迷的士气更让他忧心忡忡,转眼一张脸已经透着严肃问道:“文若,你可有什么能提升士气的方法?”
荀彧还来不及张口,帐外猛然跑入一名士卒,高声呼喊着抓住曹操的手臂,“丞相,敌军的投石向关内砸来了!”
说话间,巨大的飞石便呼啸而来,砸翻几名正要下城的士卒,拖着碾碎的血肉残肢在地上犁出一道沟壑。
天空中还有投石曳着飞驰着。
“他们想做什么?”曹操愤怒地大喝,一掌拍在几案之上,拉起荀彧便走,“文若,快离开这里。你不用保护我,让那些曹仁逼上城头,城头现在安全了,用火箭对那些靠近的投石车放火!”
关外,凉国的投石阵线正在先前推进,但并不是曹操所想象的城墙上就绝对安全。砸向城中的飞石是由推进阵线的一百五十架一字摆开的投石炮投射,而在其后相距百二十步,还有一百五十架投石炮向着城头以及城外泼洒着巨石。
三百架投石炮无法同时发射,那些石头会在途中便发生碰撞,最终无法抵达预计目标而是互相击碎在空中,平白浪费了工匠在山中打出的石料。
袁本初五十架投石车便砸塌了渭南城池,马君皓的三百架投石车是什么概念?
这个时代,人力意味着一切。
羌氐勇士抱着巨石放在投车上,六七十个精装的汉子拉动绞索,巨大的动能拖拽着投臂转动,投石飞击。
而在河东,张横督帅着一万羌骑踏河而过,越过潼关在敌人的境内劫掠周边郡县,驱赶着河东的百姓向三辅迁徙,至于各地的守军纷纷一触即溃,根本无法形成有效抵抗。
朝廷的兵马太少,凉国人对潼关的攻势又太猛,曹操只能将有效的兵力尽可能部署在洛阳近畿八关附近,河东郡已经基本被放弃了,留下的驻军尽是些县兵郡国兵,真正的精兵都把守在孟津渡口孟津关。
这很残忍,因为谁都知道凉国兵马会在近畿的土地上坚壁清野,将他们没做的事情做完,但谁都没有任何办法。
这是战争,非同儿戏。
如果有可能的话,曹操甚至会愿意率领兵马攻入凉州在每一块田地上洒下盐巴,让那块孕育出马越这样大豪杰的土地上一百年都长不出粮食。
与国运相比,一州一域又算得了什么?
但曹操也很清楚,这事情不怪凉州,也不怪马越。怪就怪大汉子民拥有了太多庸庸碌碌的皇帝,又有了太多纵横朝野的大将军与宦官。最大的国力,都耗费在内斗中了。
一个经常发生政变的朝廷,大将军杀了大长秋,辅国将军杀大将军,下军校尉杀辅国将军的朝廷,如何给大汉子民带来安定感?
曹操在凉国建国之后的每一个午夜梦回总是叹息,朝廷有两件事做的最坏。
一件是没有在凉州牧马越想要入主朝廷的时候重用他,二是没在更早的宫廷动荡时冲进黄门寺杀死他。
天下人都以为马君皓不善钻营,只懂实干,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让人感到威胁,但却又总不会太受人忌讳。
他不善钻营嘛。
可事实上,正逢大乱,根本就不需要先前那份钻营!
他的势力是实打实的,一切根源在于他的能力与那颗不断上进的心,也正因这些才会使他收了半个天下的人心,夺了半个天下的土地,从一介草莽自凉州穷乡僻壤横冲直撞地走出来,滚雪球越滚越大。
现在可好,挟百万军威,兵锋直指朝廷!
这一切都是朝廷的纵容!
可现在无论纵容不纵容,事情好像都已经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张横的羌兵暂且不提,李虎也是一样带着他的一万氐人勇士自华山险道摸了过去。
华山险道通常是无法让人同行的……但对常年攀山的氐人来讲,这一切没那么难。
曹孟德的危机并非仅仅来自潼关以西,如今无论潼关以北的河东还是潼关以西的华山,都已经不再安全,更何况还有旋门关那边关羽越逼越近的大军,朝野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完了。
甚至就连紧紧封闭的八关之内,还有一支全军缟素的军队正向着西面缓缓前行着。
年纪轻轻却称名已久的马伯瞻,号称凉州马氏二代子弟之冠,生在军功起家的大族,以擅战闻名于当世。
如今,马岱所部三万兵马,已经被汉军以合围之势缓缓逼近。
在他军阵之后二十五里,远远吊着的是刘玄德与他的天下虎将们,而在西面则是潼关方向奔踏而出的曹昂部,这位天之骄子可是时刻准备再与马岱打上一场。在北面,也有典韦督帅三千本部人马虎视眈眈,而向南走不了多远,便是与华山相连的枯纵山。
三股兵马看似好像夹裹着马岱向西奔走,实际上却是仅仅虎视眈眈,不敢做出丝毫打算。
除了刘玄德的兵马,剩下两部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两万余兵马,谁也不知道动起手来是不是马岱的动手,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刘备这个名冠天下的仁义之主会不会趁机与他们一同从攻马岱这支奔丧之军。
可曹昂不敢就这样拖下去,潼关对面坠下的投石声轰轰好似响雷不住地在提醒他,这是一场战争。
也是他此生经历最大的阵仗。
他曾听有词人传唱大陆泽一战十万孤魂埋骨他乡,也曾从叔伯辈闲谈的只言片语中搞清楚战争的真相……死人。
战争一刻不真正停止,就没有谁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如果马岱知道对面凉王的兵马正在攻关,谁知道他会不会直接集结兵马攻向潼关?
“汉军听令,进攻马伯瞻的兵马!”曹昂扣紧了兜鍪,抽出腰间汉剑高声呼道:“匡扶汉室!”
朝廷最凶猛的虎豹铁骑、衣甲明亮的虎卫兵汇成一条洪流,随着曹昂高声呼着:“匡扶汉室!”冲锋而出。
向着那支奔丧军队。
第一百零六章 横矛怒吼
西面传来密集的呐喊声,接着马岱便见到远方的天空升起烟尘。
这种烟尘让他的内心第一时间便变得惊醒。
作为一个在凉州草原与大漠上成长的青年,他很熟悉这种骏马奔腾带起的烟尘。
“勒马,前进三里,列阵!”
他选择这条路去为家父奔丧,本就清楚会遇到敌军的威胁,他和他的士卒们早就做好了作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