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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救下这数千弩手!
凉国覆甲军的铁蹄踏过阵线,以锋利的弧刀切碎汉军弩手薄弱的防御,强健的马蹄踏碎汉军的头盖骨,直挺挺地从汉军弩手四散而逃的阵线碾压过去……踏碎阵线,这是仅属于凉王覆甲军的战场权力!
随后,在凉国将领的率领下,保持怒火的凉王覆甲军发出怒吼,朝着冲锋而来的汉军虎豹骑冲锋而去。
那些军队里有这个时代最闪耀的将星,有同时代最强大的骑兵,同样重甲重骑的虎豹骑兵发出怒吼,两支钢铁洪流带着滚滚而起的烟尘碰撞在一起。
金石之音仿佛响彻战场!
一场血与铁的鏖战。
马越面容古井无波,即便虎豹骑再骁勇善战,都无法挽救汉军两翼被凉国主力击溃的现实。
但是紧接着,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虎豹骑面对凉王覆甲不但拥有还手之力,甚至十几个千人队在付出很大伤亡之后仍然坚韧地凿穿着覆甲军的阵形。
甚至要突出来!
在那人仰马翻的混乱战场上,有横矛怒吼的张飞、有枪出如龙的赵云、有挥刀断血的黄忠、有折戟狂战的曹洪、有弃马狂奔的曹仁、有倒提长缨的张颌……有太多太多,在帝国轰然倒塌之时发出怒吼的血性男儿!
可是覆甲军太多了。
仿佛人山人海。
马越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中央,他不在乎韩遂在远方呼喝着羌兵登上洛阳北门的城头,也不在乎侄子马岱纵马踏入曹操阵中,他甚至不在乎解下铠甲的刘备以老迈的身体持着鼓槌坚定地锤在战鼓之上!
他只在乎,那些战马骑兵厮杀在一处之时,那些时而被玄甲淹没,时而突出怒吼的面孔。
张飞的战马被覆甲军的骑矛戳穿,这一次他不会再像冀州战场那样栽落马下,在乱军中持着蛇矛左冲右突。老迈的黄忠被人以将死只身从马背上拽下,攥着羽箭插入敌人的眼中,随后厚背大刀挥出怒吼:“杀啊!”
曹仁早已没了马匹,被覆甲军团团包围起来,兜鍪也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此时披头散发地被奔驰而来的骏马撞翻,可手中那柄战刀还未落下,兀自吼叫着冲杀不停。
曹操下令全军冲锋了!
其实他们早该败了,在马越大军压境,在凉国兵马突破潼关之时,他们就该降了,可他们没有,谁都没有想那些关于投降的鬼事情。
这些自司隶一代应募而来的大汉子民没有忘记告别妻儿出征时他们说过的话。
放心,大汉不会亡。
他们对翘首以盼的妻儿承诺,放心,大汉不会亡!
刘备舍了鼓槌,操持着一双汉剑率领那些击鼓的汉子冲向战场。
他们不再需要什么军乐了,这是一场不需要鸣金收兵的战斗。
赵云自军中突出,他的身上带着伤口,肋下的断矛上还有血液流出,但他没有选择后退,单骑挺枪冲向凉王的大纛,他不是没看见前方重重叠叠重弩手与军阵,但他只有冲锋。
如果后退了,大汉就亡了啊!
“上弦……瞄准……射!”
马铁面无表情地挥动战刀,前阵已经杀地乱套了,到处是你追我砍。
“兄长等我!”
可那个挺着蛇矛的黑汉子还是杀穿出来。
“主公,云……先去了。”
可那个白马银枪的男人还是杀了出来。
“使君,黄某来了!”
可那个白胡子老头还是攥着大刀杀了出来。
“兴复……兴复汉室啊!”
“我们,要兴复汉室啊!”
“汉室……不亡!”
甚至就连光着膀子长着一双大耳朵的男人也握着双剑杀了出来。
哪怕他们的身上带着剑刃砍开的豁口,带着骑矛透体的窟窿,可他们还在冲锋。
马越不忍再看,别过头去。
从身后传来万弩齐发的声音,那是大汉龙脉四百年中箭的声音。
他曾为大汉流血与奉上忠诚,而今日,他亲手叩响帝国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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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年号武昌【大结局】
没有鸣金收兵的号角声,凉**队用了足足两天打扫战场。
洛阳城就像一座孤坟,没人进出,那些被战争吓破胆的达官贵人甚至不敢出城为保护他们的将士收回尸首。
这些事情,马越都做了。
战场上无论敌我,尸首被好好收纳,数万具尸首被缓缓烧毁,唯独那些阵亡的将军们,被装入棺材。
这些棺材是凉国士卒隔着城墙对洛阳城内的人们要来的,人们对洛阳城内的居民百姓喊着。
战争结束了,没有乱世了。
就像四十年前一样。
只不过,那些怀揣着名为平定天下的壮烈之梦的青年们垂垂老矣,或死于病榻,或死于战场。
曹操的尸首在洛阳城下被发现,这个年轻时口口声声要兴复汉室的男人,持着宝剑始终立在大阵最后,当大汉的军卒都死光了,当大汉的将军都死光了,凉国人重重矛阵向着洛阳西门威逼而来,曹操没有回头。
他背靠着洛阳西门,死后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
他口中的最后一句话,是告诉城上的皇帝,不要开门。
一旬之内,马越没有下令攻关,孟德兄长的后半部兵书,名为忠诚。
他看懂了。
数以万计硬木削成的忠魂盒被平缓的马匹送回陇都,用的是凉国二十年驿道从未有过的缓慢速度,在这其中还有近百个灵柩。
关羽督率着大军来了,坐镇在洛阳东门。
马越没有交谈的兴趣,只是让关羽在这里等待马擎,完成后面的事情。
他该做的、想做的事情,在这场战争结束便都已经做完了。
普天之下,只剩下他一个诸侯……这个天下平定了。
卸去铠甲的马越,坐在装载着曹操灵柩的马车,一路向着凉州走去。
他想回彰山看一看,那里是故事开始的地方,也理应做这个故事结束的地方。
至于,天下苍生?
他将马擎带到这个世界,并非是让他享受欢愉的,有些事情做父亲的即便不说,儿子想来也能明白。
……
马擎将孙策及孙坚的头颅送至洛阳,快马而回的骑卒却告诉他凉王不在洛阳。
当他抵达洛阳,从伯父关羽口中知道了父亲已经回还凉州的消息,同时还得到了马越留给他的凉王印玺。
关羽用的词,是凉州,而不是陇都。
说的是主公,而不是凉王。
马擎看着印玺与他从未踏入过的洛阳城,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的时代,来了。
当马擎跨着战马,传令凉国兵马整军时,他派出使者走到洛阳城下,只说了一句话。
“凉王有令,这座城门,可以打开了。”
洛阳城紧闭的城门以沉默回应,内里的门卒却跨上骏马奔驰过整条玄武道,打开青锁门穿过重重复道,为了看饮酒喝醉的小皇帝轻轻摆手。
城门缓缓打开,凉国兵马鱼贯而入,尽管他们从未演练过这种事情,这些来自天下各地的男儿却已经无比熟练,带着骄傲接手从城门到皇宫的全部防务。
马擎踱马走过这座曾经由刘氏支配的城池的繁荣街道,尽管没什么万民敬仰,但他知道他父亲打了一辈子天下却拒绝进入洛阳城的原因。
听关伯父说,在他方才叫开的那座城门,父亲曾与守门卒争吵,将马鞭摔在那人的脸上。
在破败的辅国将军府门口,曾有青年士子欺辱父亲,长剑刺入父亲的胸膛。
曾经繁华却布满粪便臭味的马市上,也有过父亲踏过的足迹。
在他面前的青锁门下,二十三年前他的父亲高居城门之上,提着当朝大将军何进的头颅。
而在南宫门口,也曾持戟侍立。
这样一座写满记忆的城池,他如何入?
父亲不入,他来入!
持着长矛把守宫门的凉州武士两列跪拜,马擎踱马前行,关羽、阎行、杨阿若、万宁等人追随于后,踏入皇宫。
“这座皇宫,是父亲重建的?”马擎本以为陇都的宫室已经足够华贵,却不想当洛阳南宫的宫门打开,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宏伟富丽,“父亲为何不将陇都凉王宫也做成这般?”
问完,马擎摆手示意身后一众叔父不必再说,他当然知道原因。
“诸位叔伯以为,宫里那个皇帝该怎么办?到底是家父的弟子……”马擎眉头微皱,仿佛自言自语道:“用弓弦绞死好像有些于心不忍,但因为这个蠢货死了多少英雄豪杰?”
关羽默然,太多英雄豪杰死在这条路上了。
只是最终,踏入这里的是他们。
杨阿若拱手说道:“杀……还是不要了, 世子殿下,不如给先朝皇帝封王算了。”
“封王?呵呵。”马擎笑笑,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不过接着头脑想到其他东西,点头说道:“封王也是可以的,不如就封在凉州彰山吧,让他为英灵守墓。”
关羽皱了皱眉头,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大殿被凉州武士推开,了无人气的大殿弥漫着酒气,当中一人身着玄红色帝王服,坐在龙榻之上,早已喝个烂醉,此时见有人入殿,怒骂道:“谁教尔等入宫,给朕滚出去!”
马擎捏了捏鼻子,摆手说道:“谁让他坐在我父亲建起的大殿里?把他赶出去,下黄门寺狱!”
两列凉州武士上前架起烂醉如泥的汉帝刘协拖拽出去,整个大殿只剩下马擎几人。
马擎摘下兜鍪放在龙案之上,随意地看了看案上的书信推到一边,拿起几案上一块玉石。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马擎大大方方地坐在龙榻上,把玩着这块石头。
……
马玩回到凉州了,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督率着来自西域的十万兵马回到阔别多年的陇都。
他还是晚了一步,凉国不但渡过了危机,还成功执掌了天下。
西域二十六国的西征兵马在这里都得到了自己赢得的封赏,此时的天下已经没有凉王殿下了。
只有准皇帝马擎。
建安十七年,马擎登基为帝,继国号大凉,定都洛阳。
册立百官,封侯拜相,开年号武昌。
马越在彰山里的小村旧地与悬挂帅印的马玩见面,只不过此时的马越卸去了铠甲与佩剑,而马玩也卸去了那些东西,两个穿着麻衣布绢的老男人故地重游,却恍如三十多年前。
陇都的将官给他们送来酒食,肉和酒都不太多,两个身经百战的男人身体都谈不上多好。
彰山村在许多年前被一场大火烧个干净,后来马玩自己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依照原样建起一座村落,但说到底还是会有些许差别。
唯一没变的,是当初在村落门口的那颗大槐树。
三十几年,对这颗参天巨树而言不过弹指一挥,树下饮酒的年轻人却续发斑白。
“你回来了。”
“你也回来了。”
亲随为他们搬来几案与坐席,二人席地而坐。
他们谈天说地,但到最后仍旧无可避免地绕到了今后治理天下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