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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君兮!君不知!”
鸿俊:“……”
这首《越人歌》原本是越女婉转清吟,缓缓唱出,李景珑奏琴指法却很快,一连串诗歌更是被他磅礴唱出,乃至有种步步进逼,令鸿俊几乎无法招架。
刹那院内,所有人瞠目结舌,远远看着李景珑。只听李景珑再一变调,又弹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
“……与君绝。”
乐声渐停,李景珑注视着那扇门,笑容英俊,像个小孩儿,说:“鸿俊,你喜欢哥哥,是不是?”
鸿俊:“……”
鸿俊坐在房内地上,不禁退后些许,李景珑在房外,丝毫不给他任何考虑的时间,又道:
“我知道你喜欢我,鸿俊,你说,说你喜欢我。你说过的,你最喜欢我。再说一次,鸿俊。”
鸿俊忍不住大叫道:“你……你太可恶了!长史!你不能这样!”
“说你喜欢我。”李景珑放下琴,跪坐在地上,跪坐在鸿俊门外,两手按着膝头,认真地说:“你说你喜欢我,鸿俊,我就进来了。”
“我……”鸿俊控制不住自己,疯狂地喘着气,这一刻他的感觉就像那天被李景珑抱在怀里,从曜金宫的万丈高空直飞下来。
李景珑就像一名兵临城下的大将,虽只有孤身一人,却仿佛带着千军万马,朝那世上有名与无名之神,朝那苍天、大地、山川、大海,神州众生起誓,挥军而来。瞬息间便将攻破一切的城池。
“说你喜欢我。”李景珑笑道:“鸿俊,咱俩就在一起了,从此你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
“我……我……”鸿俊说:“我……”
热血几乎冲昏了鸿俊的头,他不住颤抖,那句话就像堵住了他的喉咙,他所期待的一切,就在门的另一面,他的声音变得遥远,却又真实地从他的心里涌上来。
“我……我喜欢……你。”鸿俊已快喘不过气了。
“你喜欢谁?”李景珑又在门外说。
“你这混账!”鸿俊满脸通红,朝门怒吼道:“李景珑——!”
李景珑带着笑意“哎”了一声,拉开纸门,大步走了进来。鸿俊瞬间紧张起来,李景珑上前,鸿俊大喊道:“你要做什么?!”
李景珑来到鸿俊面前,鸿俊只不住朝角落里躲,整个人都懵了,李景珑却单膝跪地,顷刻另一膝也跪了下来,将鸿俊堵在墙角。
鸿俊尴尬无比,李景珑却反手锁住他下巴,认真地端详他,小声说:“别动,听话。”
紧接着,李景珑侧头,吻了上来。
瞬间鸿俊脑海中轰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李景珑的唇灼热柔软,与他的唇相触之时,春夜刹那万籁俱寂,鸿俊感觉到一道白光,破开了漫漫长夜,照进了他的灵魂。
唇分时,两人怔怔看着对方,李景珑依旧那么跪坐着,端详鸿俊。眼里带着笑意,说:“我是什么?”
“你是混账。”鸿俊说。
“再说一次?”李景珑说。
“你是……唔……”鸿俊还未出口,又被李景珑动情地吻住,他睁大了眼睛,看李景珑,再越过他的肩膀,望向门外,当即满脸通红地推李景珑。
“专心点。”李景珑皱眉道。
“别看了!”鸿俊简直尴尬疯了,门外站着一大群人。
“恭喜恭喜!”莫日根忙道。
“长史散点钱吧!”阿泰说:“有喜事发红包啊。”
阿史那琼说:“就是,一人发个二十两吧。”
陆许说:“我感觉你确实挺混账的,长史。”
李景珑怒吼一声:“再说扣你们俸禄!”
于是人全散了,剩下鲤鱼妖呆呆看着鸿俊,似乎十分失落。
“门给我关上。”鸿俊忙道:“赵子龙。”
鲤鱼妖说:“鸿俊……”
鸿俊忙道:“让我自己待会儿!”
鲤鱼妖只好把门关上,跑了。
鸿俊再看李景珑时,简直紧张得快吐了,起身就想往门外跑,李景珑却说:“去哪儿?”
鸿俊说:“我……我去喘口气。”
鸿俊穿上木屐,一身单衣就往外跑,李景珑则跟在鸿俊身后,鸿俊在院里打了个转,一脸茫然,李景珑只是跟在他后头,鸿俊去哪他也去哪。
“你……”鸿俊转身时,险些撞李景珑胸膛上,李景珑说:“我抱你?”
鸿俊:“不!”
李景珑说:“他们都听见了。”
鸿俊:“……”
“跟我来。”李景珑又说,牵起鸿俊的手,鸿俊现在一接触就紧张想甩开,李景珑却紧紧攥着,飞身上了房顶,鸿俊神情恍惚,险些脚下一滑摔下去,李景珑便搂住他的腰,带着他飞檐走壁,跃过几处房檐,上了大雁塔。
鸿俊一时如置身梦中,他还无法消化这惊人的人生变故,只想速度离开李景珑,自己好去一个人静一静。李景珑却寸步不离,根本不容他有喘息的机会,仿佛只怕一个转身就跟丢了他。
“我……”
鸿俊转头面朝李景珑,心中情绪如巨浪滔天,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出口。
“你看。”李景珑说:“今夜的长安真美。”
卷土重来
鸿俊朝大雁塔外望去,只见月下长安; 一阵春风吹来; 晚春时桃花飞散。千家万瓦,鳞次栉比; 折射着月色。远方又有笛声遥遥传来; 浸在风里。
李景珑从身后抱住了鸿俊; 鸿俊一下全身就僵了,不敢乱动,李景珑在他耳畔低声说:“你不喜欢我?”
“不……不……”鸿俊的心脏又强烈地跳了起来; 他侧过头看李景珑,迎上他温柔而认真的目光,随之心中一凛。接着; 李景珑闭上双眼,凑上前; 再次吻上鸿俊的唇。
那一刻,鸿俊才真正感觉到接吻的滋味; 仿佛整个长安在月色下无数繁花一同绽放,天地间生机盎然。
良久; 唇分; 李景珑眼里带着笑意,鸿俊深深呼吸,终于镇定下来了; 心中有股呼之欲出的情|欲在挣扎; 他在李景珑怀中转过身; 与他面对面,闭上双眼,侧头吻了上去。
这个回应令李景珑呼吸急促,激起他难以遏制的感情,如千万屋宇在那震动之中崩塌,爱情山呼海啸,滚滚而来。两人都吻得起了情|欲,再分开时鸿俊一张脸红到耳根,忙侧身让开。李景珑却毫不避让,看着鸿俊只是笑。
鸿俊最喜欢他的笑容,只因每次李景珑一笑起来,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什么智计、手腕、城府,都随着他英俊的眉目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到此处,鸿俊眉毛间却仍隐有怒意。
鸿俊:“你为什么……”
“我不想失去你。”李景珑牵着鸿俊的手,低下头,与他亲昵地摩挲着鼻梁,解释道,“对不起,鸿俊,今天这么说,实在令你不好受。唯有直面你所恐惧的,我们才战胜它的机会。”
“你说得对。”鸿俊低声答道,“这是事实,我总得去面对,也许这就是我命里的劫数。”
李景珑眉毛轻轻扬起,朝他释然一笑。
李景珑:“我陪着你,陪你一起。”
这一刻鸿俊忽然心有灵犀,明白了李景珑所言。要挣脱这一切,唯有先直面自己,直面这宿命。而李景珑在说出那句话时,同样也做了承诺——无论走到何时,走到何处,他都会守在他的身边。
“但我不是问这个。”鸿俊有点不好意思,说,“你为什么喜欢我……我是说……”
“你为什么喜欢我?”李景珑反问道。
鸿俊:“……”
鸿俊被问住了,这问题实在太尴尬,往后的日子里,他时常会想起这番对话,居然会与李景珑讨论这么傻的问题,每当想起时,总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但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事实上与李景珑在一起,经历了他人生中几乎所有的第一次。此刻的他尚不知红尘中人心等闲易变,尚不及那春风与浮云。也素不知世间有太多事毫无情理可言,譬如爱情。
他竟一本正经地问李景珑,李景珑也一本正经地回答着他。
“我不知道。”鸿俊想来想去,最后有点惆怅地答道。
“我也不知道。”李景珑如是说。
鸿俊只忍不住好笑,李景珑又忍不住想吻他,鸿俊总有点不自在,他实在太紧张了,只想找点话来说。
“什么时候……我是说,你从什么时候喜欢……喜欢我的?”鸿俊又问。
李景珑忍着笑,装作思考了许久,说:“这可得让我想想。”
鸿俊想起了凉州风雪夜里,李景珑追了上来,扯开里衣的一幕。于是他小心地解开李景珑内衬单衣,现出他健硕胸膛,李景珑低头看,便明白了。
“想起来了。”李景珑于是说,“在你挤我奶的时候。”
鸿俊听到这话,蓦然爆出一阵大笑,李景珑却笑着抓住他的手腕,低头强行吻他,鸿俊只觉得这样很怪,忙推开他的脑袋,说:“不要了!”
“那回去再亲……”
突然间,鸿俊睁大双眼,蓦地转头,两人都停下动作。
是时只见乌云蔽月,一阵黑气自远方山峦蔓延而来,紧接着在城外翻涌,如海浪般刷然浸没了整个长安城。
短短顷刻,长安所有屋宇中的灯光飞速暗淡下去,只在那一息间,大雁塔所有风铃无风自动,“叮”一声清响,塔中仿佛有某种法器发出温润光芒,笼罩了全塔,而那黑气来得快,去得更快,无声无息地涌向西北面,就这么消失了。
“那是什么?”鸿俊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李景珑眉头深锁,答道:“应当是獬狱回来了……或者说,它一直都在,正在预备对付咱们。”
他攥着鸿俊的手稍紧了紧,两人望向黑气消失的方向,一时无法判断黑气消失之处在何方,兴许是兴庆宫中,兴许是更远的大明宫。
鸿俊说:“我能将魔气吸过来。”
“千万不要。”李景珑说,“哪怕这长安……”
李景珑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不安地看了眼鸿俊。鸿俊不明所以,只怔怔地看着他。
“相信我,既能保护你,又能除去獬狱。”李景珑说,“人生在世,总得抉择,这不错,但我会竭尽全力,不再让我们面对取舍与抉择。”
鸿俊尚未听懂他的话中之意,也未明白此刻李景珑有着何等的决心,只笑道:“好。”
大明宫最深处,地宫第七层内。
一个黑色法阵喷发火焰,四面八方黑气涌来,如瀑布般涌入那法阵之中。法阵阵眼处,如禁锢了无数怨魂:
魔气聚集成的狰狞狐面、四窜的利齿鱼头、玉石琵琶妖妖娆的身形与痛苦的尖叫、雪女与瘟神身周爆散的黑气——
“我以神州大地至为古老的咒文召唤尔等……”
“于这无尽宿命与悲伤中脱离天地之脉,借魔气转生。”
“尔等须以天魔为主,永生禁锢……”
青袍男子缓步走下台阶,手中焕发出紫黑色的光芒,喃喃念诵咒文,缓缓靠近那法阵。
“心灯之主,不动明王金身。”男子面朝法阵,背对地宫入口,喃喃道,“狄仁杰,你当真选错了人……”
骊山,华清宫。
深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