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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不知道天澜真君他是故意如此,还是他自己随意坐着没想那么多,只是懒得动而已,但这种说话的方式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压抑和不快。
只是,当这个念头从他心头掠过时,陆尘突然间悚然一惊,却是在那一刻忽然有些自省。
以天澜真君此时此刻的权势地位,无上声望,在天底下绝大多数人面前其实都可以稳坐在那莲花宝座上的,而所有的人也都会认为理所应当。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却会觉得有所不平呢?
是因为长久以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天澜真君对自己的另眼相看和区别对待,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天澜真君对自己格外的优待当作了理所应当。
然而,如果将一些事情看透说透,那么一个**裸冰冷的事实仍然会从他耀眼炫目的外表中显露出来:直到现在为止,陆尘自己所有的一切,地位、权势、财富等等,其实都是倚靠着这个被他叫做死光头的男人。
没有天澜真君,谁会认可他这样一个影子?
血莺?还是浮云司那一班骄兵悍将?
他一向自诩冷静,却是在不知不觉中让自己踏在了悬崖边缘而不自知。
陆尘安静地站在那里,衣服之下,出了一身冷汗。
※※※
天澜真君依然坐在高台宝座之上,手托下颌凝视着陆尘,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愤怒或是生气的神色,只是在那目光中似乎颇堪玩味。
对于他的这个徒弟,天澜真君他似乎总是有着区别于其他人的独特耐心。
可是在那目光眼底的深处,谁又会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呢?
会不会突然有雷霆霹雳从天而降?
在他的注视中,陆尘看上去在走进来大殿以后,站在莲花宝座下忽然有片刻的出神,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先是抬头向天澜真君看了一眼,随后说道:“你没事吧?”
“我?”天澜真君似乎并没有料到陆尘居然会问了这么一句话,以至于让他都怔了一下,随即摇头失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陆尘道:“不管怎样,你是跟我一起去那里的。后来你让我去叫人,我走了之后,也不知道地下城池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只看到最后你升起的那一幕。所以我想,无论你想不想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总还是要过来问问你有没有事才对。”
天澜真君眉头微微一挑,倒是略有几分诧异,以至于让他都沉默了片刻,随后忽然身形微动,那异常高大魁梧的身躯忽然在莲花宝座上消失,下一刻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地面上,就站在陆尘身前不远处。
陆尘抬眼看着他,面色平静,只是在袖袍中的双手却是下意识地缓缓握紧了些。
天澜真君凝视陆尘片刻,开口微笑着说道:“我差点以为我刚才听错了,好像你居然是关心了我一下?以前没见你这样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陆尘想了想,道:“不管怎么说,我对你行过礼,拜过师,从小又是你教养我长大的。所以,我这些日子想过之后,心里觉得也许还是应该要对你更尊敬几分。”
“哈!”天澜真君似乎特别惊讶,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底深处的目光闪烁着,对陆尘笑道,“你居然会这么想啊,真是让我吃惊,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心里只会骂我死光头,对我仍有几分怨意呢。”
陆尘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天澜真君笑了两声,发现并没有得到陆尘的回应,脸色微变,也安静了下来,周围的气氛顿时从轻松变为了有些凝重。他皱了皱眉,看着陆尘,神情间有些变化,似有几分欣喜,又有几分忌惮。
过了一会后,只听陆尘开口缓缓道:“当年荒谷之战后,我在清水塘村呆了十年,这中间我吃了很多苦头,过得怎么样,你心里大概有数吧?”
天澜真君“嗯”了一声,将双手放在身后,看着陆尘,等待着他的下文。
陆尘没有让他等太久,神色间十分平静平和地说道:“那几年我很煎熬,每日里死去活来的,又没怎么看到你过来,自然便对你有些怨意。只是这么些年以后,我却是渐渐明白了一点当年你的不得已……”
说到这里,他忽然眉头一皱,却是把话停了下来,面上掠过一丝不快之色。
天澜真君正听得认真,忽然见他停了不说,还变了脸色,不禁有些诧异,道:“还有呢,怎么不说了?”
陆尘看起来却好像突然有些恼火了,瞬间翻脸,不,是翻了个白眼,挥挥手没好气地道:“说个屁,不说了!老子就是这种人,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过来问了一句就是了,其他的随便。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我走了。”
天澜真君被他顶撞了一下,不知为何,看着陆尘那神情模样,他的目光深处却柔和了几分,仿佛也记起了许多年起被他刚刚带走的那个孩子,那只牵在他宽大掌心里的小手的感觉。
他微笑起来,仿佛天地都在此刻变得温和了,他点点头,对陆尘有些恼羞成怒的神态丝毫不以为忤,笑道:“我没事,我没事。”
他走过来,拍了拍陆尘的肩膀,笑着说道:“其实是在底下办了一件小事,杀了一个人而已,不值一提。”
陆尘身子一震,愕然道:“杀人?底下城池那里面居然还有其他人?是谁?”
天澜真君浑不在意地说道:“那个叫鬼长老的魔教余孽喽。”
说的时候,他挥了挥手,就像是甩开了一颗讨厌的尘埃,没有半点在乎的样子,然后他轻轻把手搭在陆尘的肩头,搂着他向外走去,同时说道:“怎么,听起来为什么你对这事有点吃惊啊?”
第六百一十八章 传话
“你杀了鬼长老?”饶是陆尘素来冷静沉着,但听到天澜真君这句话时也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愕然转头向他看去。
天澜真君的手掌仍是搭在陆尘的肩头,头也没有转动,仍是看着前方那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的大门处,眼睛微微眯起,笑容温和中带着一丝深沉,微笑着说道:“是啊。”顿了一下后,他又说道:“怎么,你听起来好像很吃惊的样子?”
陆尘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天澜真君将手搭在自己肩头的这种动作,往昔的时候哪怕是在他还是个孩子时,天澜真君对他都没有这样十分亲密的动作。不过,他当然也不会傻到去甩开那只手,也许他心里多少还是感觉到了一点这个人对自己的一点爱护之意。
只是那只手掌温厚宽大,虽不是山,却总给人一种山峰压顶的错觉,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压得粉身碎骨那样。
陆尘心想,大概这就是一个人道行太高实力太强,就会在不经意间给人强大的压力?
要不然就是自己过去当影子时的习惯太强大了,任何人和自己稍微靠近,都会让他感觉到一种威胁。
陆尘微微摇了摇头,在脑海中将那些不着边际的危险感觉甩开,叹了口气,道:“咱们追索那厮多少年了,总是没抓住他,就算是前一段日子基本上将仙城这里的魔教余孽击垮,却还是被此獠逃走,做了漏网之鱼。”他转头向天澜真君看了一眼,道:“想不到你居然能找到并杀了他。”
天澜真君这一次转头过来,微笑着看了陆尘面上神情一眼,眼底深处微光闪烁着,然后颔首微笑不语。
陆尘像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片刻后,忽然问道:“不过是在那地下城池里找到的人吗……以前我们在那里搜索过多少次了,一直都没有发现此獠的踪迹,怎么这次你过去就找到了?”
他的脸色忽然微微变了一下,低声问道:“难道,就是和白莲那件事有关?”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昆仑大殿的门口处,阳光洒落下来,照在天澜真君的脸上。那种温暖似乎可以透入到人的深心处,哪怕再寒冷的冰也会暖和一下,天澜真君的脚步微作停顿,然后将搭在陆尘肩膀上的那只手掌收了回来。
“是啊。”他对陆尘应了一声,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
阿土趴在原本苏青所居、现在莫名地归了白莲的那间屋子门口地上,呼呼大睡着,半夜的冷风好像也吹不透它身上那一层油光发亮的毛皮,半点都不影响它的美梦,而现在天亮太阳升起,阳光洒落下来带来温暖后,这只黑狗就睡得更香了。
直到某一刻,在它身后的屋子里,在那已经保持了一夜的寂静中突然传来了一个轻微的声音。睡梦中的阿土身子未动,连眼睛也没有睁开,但它的一只耳朵忽然竖了起来,还微微颤抖着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后,有一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从屋内传了过来,只是那屋里的人似乎显得很是吃力,好像受了很重的伤,连走路都变得艰难起来。
不过,听着那脚步的声音,似乎屋里的人正挪动的脚步,慢慢地向大门这里走来。
阿土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它的眼神中没有睡梦后的疲倦与慵懒,反而是透着一股锐利与杀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这只黑狗慢慢爬了起来,转过身,盯着那扇门在看着,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但是很快的,阿土突然又抽了抽鼻子,像是它敏锐无比的嗅觉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又闻到了什么气息。这股气息无疑是阿土熟悉的,让它顿时疑惑起来,身上的那股杀气减退了许多,它的眼中透出一股疑惑之意来。
屋内的脚步声还在响着,走一步,停一下,走一步,停一下,似乎走得异常吃力。不过就算是在这种古怪的节奏里,还是能大致地感觉到,屋里的那个人似乎像是大病初愈一般,正在缓缓地恢复过来。
脚步声停顿的间隔越来越短,没过多久以后,屋内的人就走到了这扇门后。现在,阿土和那屋里的人之间,就只隔着薄薄的一扇门了。
阿土盯着那扇门,没有咆哮,也不叫唤,更没有掉头离开的意思,不知为何,这情形看上去居然有点像是阿土和那个未知的人隐隐对峙。
屋内随之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屋里的人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那扇房门始终关着,动也不动,屋里的人没有开门,也没有出来的意思。
过了一会后,脚步声再度响起,却是逐渐离开了门口这里,慢慢地走向屋子里的另一边,然后逐渐消沉下去,直到声音完全消失,一切重归于安静。
阿土静静地看着那扇门,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是在看天色,还是望了一眼那轮温暖的太阳,随后它又在原地趴了下来,像是一个忠实的卫士,始终不渝地履行着自己的承诺。
※※※
天澜真君没有对陆尘说更多有关于鬼长老的那件事,包括那蹊跷的时间地点,以及古怪的方式,甚至连对陆尘将他遣开的事也一字不提了。
陆尘对此当然不太满意,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如今整个世上权势最大的人,是整个人族修真界巅峰的一位化神真君,所以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人可以强迫他。
陆尘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好在他这次过来的本意多少还是得到了天澜真君的一点回答,也不算没有收获。
此外,他似乎隐隐地也感觉到,在他们这一对世间罕见的师徒关系里,大概那种情分还是变得更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