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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幻羽·夜(上)
云雁与修罗王踏着夜幕,在幽蓝里下坠,打着旋儿落到一处高阁之上。重檐顶,范金柱,白玉栏堆砌,这座阁楼造型宏伟,内部也如外缘一样,装饰得华丽璀璨。
虽然有数层之高,却被精巧的艺人打造,引了蒸汽满溢的温泉,注入了四方的玉池内,将阁楼缭绕出白雾,好似仙境一般。而在轻纱帷帐的遮掩下,是鲜花簇拥的绣金围栏平台。
上面铺垫着珍兽皮褥,也有雕琢精美的案几,上面鲜果美酒琳琅满目。主人便能一边靠在褥垫上饮酒,一边触及身畔花香,举目拂过轻纱,观星赏月。
而且高兴起来,可以跳进方池温泉里玩一玩,倒是个十分糜烂的好去处。云雁环顾四周,心中发出赞叹,这就像个硕大的海景房一样,不知是谁,会是这里的主人。
“哗啦!”
方池温泉里,突然冒出个披散黑发的头颅,隔着四溅的水花望去,使她连连后退:“是商红羽!”
“不是恶魇。”修罗王也后退了几步,松了口气:“依然是浮世记忆里的前代紫姬,却不是那个怪物。”
“她在这里出现,此地莫非是卿云宫?”云雁平静下来,飘荡着寻找附身之物:“想不到凛紫会修建这样奢华的地方,倒不像他的作风。”
“昙花正要开放。”她抬脚朝围栏花卉群里行走:“为防被商红羽杀死,我选个更短命的好了,只开一夜就会败的花,正当适合。”
“选择植株不方便行动……”修罗王话说到一半,眼睛注视在围栏内的一个人影上:“有趣,竟然是他!”
“谁?”云雁已俯到了昙花上,甩动水灵灵的花骨朵,朝修罗王的指向望去,顿时惊呆:“他!不是夜逝水吗?”
接着她猛地扭动花茎,朝满身淌水的商红羽望去。但见美人出浴,全身上下只裹了件薄薄的浅蓝色纱衣,竟然是透视装,将里面的雪色肌肤,看得一清二楚。
“夭寿了!”云雁痛苦地摆动花叶,觉得身上仿佛生了虫子:“商红羽……她果然和夜逝水有一腿!”
修罗王已经俯在了一株芍药身上,趴过来枝条,传出声音:“只是泡了下温泉,在咱们妖族,男女共浴是很平常的事,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孤男寡女,夜深人静,脱衣洗澡。”云雁幽幽地盯着商红羽,挽着云鬓朝那男人走近,啧啧感叹:“怪不得当天冲虚对我说,那时候七剑全都以为,商红羽和夜逝水坠入爱河了。”
她的吐糟还没有完,商红羽已娉婷走到夜逝水身边。屈膝跪坐下后,又悠哉悠哉拿起翡翠杯卧倒,抿了口灵酒,对那人巧笑嫣然。
夜逝水依然是那副英挺无双的模样,他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好像一座黄金雕塑的神祗偶像。剑眉星目,薄凉的唇角微微翘起。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从侧卧的商红羽肩头,沿着优美弧线,一直刮到腰际、腿部与脚踝。
“咳……”云雁对修罗王猛摇头,开出了第一瓣花蕊,语气复杂:“想不到,我竟有幸观撞见了这场风流史。”
修罗王不愧是开朗的妖族,立刻笑了起来:“阿苏二你现在化成了一朵白色花,就算脸颊羞红,恐怕也看不出来吧。”
“我的脸没有红。”云雁瞪着她:“倒是撞见这么尴尬的事,陛下还笑得出来。”
修罗王轻笑:“我的女儿舍脂都那么大了,自然是过来人,不怕看见什么。”
“可那是现任金帝,商红羽虽然死了,现世中他还在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的确……有些尴尬,但是我瞧着他的手法,只是摸摸商红羽,好像赏花一般,暂时没有别的行动。”
“陛下圣裁,看这种事目光如炬。”
“阿苏二你好像在讽刺我?”
“不敢!”
两朵花在身旁呛声,夜逝水自然不知晓,他停下手上动作,对身边丽人含笑发出感概:“当真是好可惜,你这样的绝色,天璇凛紫竟不看一眼,搁在身边整天冷冰冰的。”
“哼。”商红羽冷笑望向窗外:“自从曲睿王城的花朝祭后,他就变了。”
“再无温言细语,就像原身一样锋锐冰冷,除了讨论公事,没有其他话对我多说。”她仰头灌酒,靠到夜逝水肩头:“而我呢……没有地方可以倾诉满腔的悲哀,只有在你这里,才能得到些安宁。”
“我会竭力守护这份安宁。”夜逝水抚摸她的长发,嗅着发间的花香,认真道:“你最讨厌的商家,在半月前彻底灭亡了。”
“上到族人,下至仆役,株连三代,无一人存活。”他笑了笑,胳膊枕到后脑上,目光落在飘扬的帷幔上:“要除去一个仙门大家族,原来竟这么麻烦。”
“你是现任金帝,威震天下的夜逝水。”商红羽伸手勾他的下巴,甜笑:“这样的小事也会为难吗?”
“正因为身为持剑,有好多事才不方便,摆到台面上去做。”夜逝水皱了皱眉,坐了起来斟酒:“你也知道我的鎏金,已经折损许久了,现在她正在天地铜炉里重塑。”
“我虽然暂时是金帝,但她重塑成功后,不见得还会选我。”他凝眉正色,对着那张如花容颜道:“知道吗?仙剑死亡重塑后,会是另外的容貌另外的性子,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记忆呢!”商红羽的脸色白了白,紧张地握住他的手:“鎏金还会记得你吗?如果她不记得你了,那就不一定会选择你,你的持剑之位,或许要被其他人夺走了啊!”
夜逝水勾起嘴角,虽然优美但神色阴沉。他抚摸商红羽圆润的肩头,笑道:“她若记得我,才不会选择我吧。”
“因为瑶光鎏金,是我亲手杀掉的。”他侧过脸,对着震惊的女子,扬起眉头,流露桀骜锐利的目光,冷冷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杀她吗?”
商红羽显然被吓得不轻,她朝后急急退去,将褥垫与花卉帷幔四处掀飞,高声尖叫:“你……你竟然弑杀自己的仙剑!为什么……为什么!”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幻羽·夜(中)
“为了不被这个规则掌控。”夜逝水回答得很平静,他轻晃玉杯抿了一口,侧头眺望幽蓝夜空:“我要打碎这个规则,打碎这一切。”
商红羽缩在角落,有些结结巴巴:“什么……规则?”
“七剑创造神州,掌管神州这个规则。”那金发的男人怔怔望向云层尽头:“为什么我们定要遵循它?定要和酆州打什么钧天大战,要御神布下天罡北斗阵,要为那虚无缥缈的天界而战?”
“你知道吗?”他猛地回头,将身子探到商红羽面前,离得极近:“我在禹山顶上徘徊,窥见过天界与魔界的真相。”
商红羽依旧难以平静,见他靠过来,急忙朝后缩:“什么……什么真相?”
“所谓天界,那是天道的善上升凝结。”夜逝水喝了一口酒,眯起星眸:“所谓魔界,则是天道的恶下降汇聚。”
“它们其实是一体的,如光与影,生与死,根本无法分开。”他哈哈一笑,重重一挥手:“它们都是天道的一部分,难分难舍,自然存在。”
“那么……我们要恪守什么呢?”夜逝水卧倒在兽皮褥垫上,用手掌去抚摸商红羽惊惶的脸颊,笑出声来:“为何要在它的规则里,好像蝼蚁收起翅膀,壁虎紧贴墙壁,过着无法随心所欲的生活?”
云雁就在他的身边,这时花瓣流动清露,缓缓全部开启。夜晚的幽昙带着痴痴的心情,掠过葱翠的叶,仔细凝视夜逝水的脸庞,感慨万千。
冲击分神的时候,在识界里的折羽,对自己进行劝说时,说的话与他分毫不差……原来是他,将那个人一步步鼓励着,走向肆意妄为。
果然,在听了夜逝水这番话后,商红羽低下头思索了很久,再抬眼之时,已没有了半点惊慌。她动了动喉咙,十分艰难地说话:“所以……你把自己的仙剑杀了,是在挑衅这个规则?”
“有一部分是这个理由。”夜逝水摊开手掌,朝高阁的天外视野中,轻轻一抹。也不知他运用了什么道术,或是法器,原本深幽无光的天幕中,骤然亮起了星河。
星芒在云端的身影拉得极长,竟有一部分,直直落到了窗边围栏处,流光溢彩十分靓丽。夜逝水好像搅动着湖水一样,伸手去搅动阁楼边徘徊的星光,低头道:“我虽然喜欢鎏金,但留不得她。”
“她太认真太严肃,又极了解我……整日相随,几乎寸步不离。”他继续道:“这样下去,我的计划会被知晓,我也会被她牢牢控制。”
“无论如何,仙剑还是仙剑,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他们定的,他们在控制着我们。”夜逝水皱眉,怔怔仰视星河:“我想要的世界,是一个没有七剑的世界,没有什么持剑,更没有什么天罡北斗阵。”
“我不能被她控制住。”他悠悠地将掌中星芒,轻放在乱云间:“这很重要,所以我杀了鎏金,将她抛进了天地铜炉。”
商红羽点点头,慢慢朝后退去,整个人很快缩进帷幔阴影。从这个角度的云雁和修罗王,清晰的看见,她正缓缓地从掌心里召唤出魂器:承影。
“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如夜逝水给我吹嘘的那样亲密无间。”云雁冷笑:“快看,商红羽悄悄拔出了剑,想要袭击他。”
“此人果然天不怕地不怕。”修罗王道:“要知道夜逝水的能力,比现在的她要强大许多,就算这样,她也想行刺吗?”
“嗨。”夜逝水轻松的一声招呼,打断了两朵花的议论。但见那人伸手掐断了一条蔷薇花枝,侧身坐起,手中劲力抒发,朝商红羽摄去。
“你想杀我?”蔷薇花枝将商红羽的肌肤擦出了红痕,直直抵住她的咽喉,凝势不发。夜逝水微眯起眼,上下打量对方,似乎有些想笑:“紫姬,你打不过我的。”
“我身为持剑,怎能容得你这样的魔头,留存在世!”商红羽的承影被他的剑气压下,可仍然不服气地拼命挣扎,想要继续刺向那人:“你竟要毁灭七剑……毁灭神州!你……多可怕啊!”
“谁说我要毁灭神州。”夜逝水漫不经心道:“我只要毁灭有七剑在的神州,破后而立,新世界会诞生的。”
两人虽然只一刺一抵挡,可掀起的罡风,立刻将阁楼内的物件搅得混乱不堪。连同云雁在内的花卉等装饰,此刻被吹得朝四面八方乱滚,夹杂着果盘香炉,撞击出陶瓷碧玉碎裂的脆响。
夜逝水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静静地维持手搭在膝盖上,半坐起的姿势,手中花枝朝商红羽一晃,猛地松开。
商红羽见他突然露出破绽,立刻毫不犹豫挺剑朝前,幻化出三道律境疾刺。
“你不愿七剑毁灭,只是不愿他受损而已,见我与他为敌,便视我为敌。”夜逝水有些慵懒地微笑,看着迎面扑来的承影,不紧不慢道:“但你想过没有,我能杀了鎏金,就也能俘获凛紫……”
“给你。”他从喉头吐出这两个字,温柔而自信。
商红羽的剑尖好像被磁铁吸在半空,落在离夜逝水仅几寸的距离,再也动弹不得。
“你刚才说什么?”她遏制不住激动,胸脯剧烈起伏,手腕簌簌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