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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卿厌恶地把头偏到一边,“爱信不信。”
乐无则笑嘻嘻地勐拍叶袭的背,“我看你也不是晕船嘛…。哎哎哎你真吐啊!”
叶袭本来都忘了自己想吐了,被乐无一拍,哇的一声,吐在船外。
罗卿更厌恶地偏过头,对乐无道,“快划船,臭死了。”
叶袭一脸抱歉,“对不起…我…”
乐无哈哈一笑,“你叫我用手划啊,这船上根本没桨啊。”
千泽愣了愣神,“那我们是怎么到湖中心的?”
刚才只顾着吵架打架,小船已经顺水漂离了岸边很远,到了湖中心,离哪个岸边都不近,而且似乎仍在朝更远的地方漂。
千泽警觉起来,对三个人轻声嘘了一声,三个人也觉得情况不对,噤了声看着千泽。
罗卿示意千泽朝后看,刚刚叶袭吐的那一块污物已经离得很远了,若仅仅是顺水漂流,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船下有人在推。
千泽忽然抬高声调道,“坐船太好玩了!咱们晚点回家吧!”一边大声说着,一边从袖口拿出了两枚嵌着上等玉石的桃木钩指。
这对钩指名为韶光,帝麟请当时着名的神匠打造,材料虽然为木,却由雷火锻造,其坚韧足以斩钢断铁,因其内里为桃木,又可退避邪祟,算是件宝物。
罗卿把双手放在了后腰的鸳鸯刀上,与千泽同时朝水里斜了斜眼睛,悄悄朝左边挪了过去。
也许是打架打出的默契,几乎能猜得出对方下一步想干什么。
乐无抓住叶袭的手腕,嘻嘻笑道,“抓稳了。”叶袭慌忙道,“什么?”话音刚落,乐无骤然跳起来,先前练的轻功御剑统统不用,重重落在右边的船沿上。
小船被这股力道震得扣了过去,左边的船舷一起,千泽和罗卿立刻借着这股力道跳了起来,乐无和叶袭随着小船倾覆被扣在了水里,小船一翻,恰好露出了鬼鬼祟祟一直藏在船底的东西。
千泽的右手握爪,勐然向着水中掏下去,只听隔着水面,噗的一声闷响,水面立刻被一滩血染红,千泽出手既快又狠,抓穿了底下那人的颈椎,径直提了上来。
那人蒙着面,嘴里叼着一根用来出气的草茎,已经被吓昏过去。
“糟了。”千泽心里一冷。
这人叼的是草茎,而不是服食的龟息丹,一看就是临时被雇来的普通人,暗中把这四人朝着雇主要求的地方推过去,既然他们四个是一时兴起坐船,那这雇主一定雇了不少不同行业的人等着,周围一定有人盯着。
千泽的脑子正飞速转着,只听乐无从水中浮出来,顾不得擦水,大喊道,“水里有人!”千泽还没反应,喉间忽然一紧,一根纤细又坚韧的丝线不知什么时候套在了自己脖颈上,越收越紧,千泽下意识用手去拔,戴着钩指的手竟也被缠了起来,整个人被用力拖着沉入了湖底。
罗卿见状,一个勐子扎进水里,从身后抵住了千泽的身子,一把鸳鸯刀横在千泽的咽喉上,防止那根丝线割断千泽的脖子,另一手勐然抛出另一把鸳鸯刀,鸳鸯刀穿水而去,拖出一串水泡,径直扎在那见势不妙准备逃走的黑衣人后心。
灵力一召,鸳鸯刀立刻飞回罗卿手中,罗卿带着千泽浮出了水面。
骤然唿吸到空气,千泽感觉嗓子,鼻子,还有肺都在钻心地疼。
顾不得说话,却看见对面倾覆的小船已经被正了过来,其上站了一个黑衣人,水中还有十几个探出半个身子的黑衣人,反手抓着乐无和叶袭。
乐无无奈的吐吐舌头,对二人道,“拖后腿了,对不起啦哥哥们。”
黑衣人将手中匕首抵在乐无的喉咙上,对对面两人阴阳怪气地道,“二位公子,若不想同伴命丧兰梦泽,还是乖乖听话的好,年纪轻轻就玩这么锋利的东西,伤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把武器交出来。”
罗卿看了眼千泽,千泽手指微动,黑衣人看出了端倪,手中刀刃又紧了半分,在乐无脖颈间划出一道血痕,乐无吃痛,嗯了一声。
“好了,我交。”千泽皱皱眉,把钩指脱了下来,扔到黑衣人脚下的小船里,罗卿狠狠咬咬牙,两把鸳鸯刀吭吭两声插在了船舷上。
四个人被铁链捆住,扔上了马车,马车没日没夜地跑,千泽开始还计算着日子,后来累了索性不算了。
马车里静悄悄地,罗卿首先撞了乐无一下,恨恨道,“怎么那么笨。”
乐无苦笑,“哎呀罗小哥哥,别生气嘛,我也不是故意被抓的,对吧叶袭。”
叶袭则一脸愧疚。
马车里静悄悄地,没人再说话,四个人心照不宣,谁都知道这些人是永干宫的,淳于世家的走狗。
而被带去永干宫,等待着几个人的是什么命运,千泽异常清楚。
当做人质,要挟各大仙家满足淳于世家的要求。
千泽有些庆幸涟漪没被抓来,涟漪杀了淳于安岩三个儿子,一旦被抓,铁定是要被弄死的。
“那个。”千泽的声音在寂静的马车里格外清晰。
“多谢你救我。”千泽含煳地道了声谢。
罗卿则嗯了一声,忧郁地仰头看着车顶,哑着嗓子说,“等会到了永干宫,等着我们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吧。”
叶袭裹着湿漉漉的衣裳发抖,乐无往千泽那边挤了挤取暖,不出声。
千泽淡然道,“大概会被折磨地很惨。”
罗卿恨恨地瞟了一眼千泽,“谁叫你这么废物,要是涟漪在,肯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在…说不定会更糟…”千泽心道。
罗卿拿头懊悔地撞着车壁,“好好的我他妈参加什么葬礼啊,没事在沉墟待着呗。”
千泽摇头,“他们先杀温夫人抛尸兰梦泽,注定我们都要去温家的,他们在等我们聚起来,一网打尽。”
“我大概知道永干宫里等着我们的是什么了。”千泽冷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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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翻覆(二)
千泽跟乐无相互靠着,缓和下来便开始分析局势,“我在想为何淳于安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东山再起。”
淳于安岩被四大仙家合力绞杀以后,其堂弟淳于安宁做了家主,千泽好打听,家里的探子又不敢不答自家公子的问话,对于这些小道消息,千泽知道的非常多。
乐无奇怪的问,“他们的力气很大,又没有灵力,我看不出他们是什么,估计是种秘术?还是吃了药能变得很强?”
千泽表示同意这个猜测,“他们敢抓我们,肯定是有底牌的。”
乐无得到肯定有些得意,被罗卿猛撞,“笨蛋,得意个鸟,那我们不就更完了?”
乐无笑道,“反正都这样了嘛。就是温长扇不在…不,有叶袭呢,我们够一桌麻将,还好还好。”
叶袭身子抖了抖,“我不赌博。”
千泽摇头,又道,“淳于世家急于复兴,必然要用仙家弟子要挟那几大家族让步,若是威胁,就一定不会杀人灭口,因为现在的淳于世家还不足以抵抗四墟境仙家的背水一战,若同归于尽还有可能。”
又一阵沉默。
罗卿重重叹气,“可惜我的沉水惊鸿。”
罗卿的鸳鸯刀名为沉水惊鸿,短刀轻巧若惊鸿,长刀沉静如沉水,为罗家家主在罗卿出生之时亲手锻造,当作了出生礼。
刀带灵气和凶性,因此与刀形影不离的罗卿脾气才格外暴躁。
千泽想了想,“我们的东西还算值钱,淳于世家刚复兴,缺人缺财,只会收缴宝贝,不会销毁。”
“找机会夺回来。”千泽眼神阴了阴,又嘀咕了一句,“韶光上的玉可是我哥亲手给我镶的。”
罗卿拿眼神指了指左手手腕上扣的铜环,“套着这个东西,一点灵力都没有,拿什么夺。”
淳于世家的锁妖环,锁住灵力妖力,戴上了这个,就只能靠自己原本的体力,用不了灵力功力了。
千泽说,“强夺。”
这是千泽说的唯一一句让罗卿心情好点的话。
马车颠簸了数日,几个人都还没到不用吃饭休息的境界,被赶下车时都有些憔悴。
下了马车,黑衣人押着这四人进了永乾宫,四周格外气派,千泽忍不住张望,有的宫殿因为上一次的衡州之战被破坏,还没来得及重建,地上铺就的白玉也有不平的坑洼。
四个人被赶到了永乾宫最宽敞的地方。
演武场。
一进演武场,乐无吹了声口哨,“嚯,人挺齐啊,这可不止一桌麻将了。”
罗卿剜了千泽一眼,“乌鸦嘴,被你说对了。”
去参加过温琏夫人葬礼的仙家小辈全被带来,赶到演武场上了。
台上有一人正在训话,千泽从家里探子手里见过那人的画像。
淳于安宁的义子淳于悦。其实是淳于安宁出去跟青楼女子乱搞,搞出了私生子,又不敢认,才对外说是义子。千泽嗤了一声。
淳于悦趾高气扬地站在高台的正中间,正居高临下地威胁站在底下的仙门子弟。
“来了永乾宫,就要守永乾宫的规矩,别再当自己是什么大仙家的儿子闺女,好好想想怎么让你们爹妈乖乖听我们的话。”
底下也有不少四大仙家里出来的孩子,听着上边人狗腿地训话,咬牙切齿,却只要一动,就会被身后押着自己的黑衣人扇一耳光。
千泽看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少年满脸通红,被黑衣人押着,精神萎靡,十分憔悴,看来是生了病。
这孩子应该是温家的小公子,千泽还记得,在葬礼上哭得第二凄惨的就是他,温润。
母亲刚惨死,几宿没合眼,又被抓来折腾,不生病才奇怪。
一个淳于家的私生子也敢狗仗人势地打骂仙家子弟?罗卿忍不住想冲上去,被千泽踩了一脚,闭了嘴。
绑着千泽的黑衣人松了手,跑到高台上,在淳于悦面前禀告道,“跑了的四个都带到了。我们有个人负了伤,已经带回来了。”
“负了伤?”淳于悦脸色一阴,“抓几个孩子还能负伤?那药是白吃的吗?!是谁干的?”
罗卿奇怪地看了眼千泽,千泽也一脸难以置信。
罗卿下手狠,千泽早就领教过,他的刀法十分凌厉,从前仙家比武时,他从不失手,即使蒙着眼睛,拿回的木靶子都是一刀穿心。
一个没什么修为的刺客在那么近的距离被罗卿的沉水追上,没有理由仅仅是负伤。
“果然是吃了药么。”千泽在淳于悦的只言片语里捕捉到了线索。
见这边站着的四人无动于衷,淳于悦抬高了声调,又问了一遍,“是谁伤的我的人?”
罗卿咬咬牙,刚要站出去,身子被千泽一挡。
罗卿诧异地抬眼,听见千泽低声说,“赔你一命。”
千泽站出去说,“我伤的。”神情不卑不亢。
淳于悦上下打量了一番,千泽身上的浅蓝羽裳绣着帝家的猛兽花纹,饕餮。
只有墟境中最大的仙家才有资格用本墟境独有的神兽作家纹。
淳于悦对四大仙家极为不爽,凭什么他们的孩子就能出仙骨,走上与旁人截然不同的光明道路,而淳于家的孩子就生不出仙骨,只能走邪门歪道,被世人唾弃?
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