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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开封郊野艳阳高照,风从花草间吹过,散发出阵阵幽香。道路上到处是尸体,惠风吹过之后,到处都弥散着血腥的气味。野狗不知何时已经到来,正在肆无忌惮地撕咬着那些死者。
未过多久,又见一对骑兵从城中方向疾驰过来。那些辽兵见到地上的尸体,脸上都大惊失色,连忙张弓射箭,将那些野狗逐走。那些骑兵翻身下马,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通,将那些死去的士兵放到马上,用火焚烧了百姓的尸体,调转方向回去开封城中报信。
乐异扬见那些人即将走远,来不及思索,从草间跃身而出,擒住了走在最后面的一个辽兵。那人虽然不知他是什么来历,但隐隐约约觉得与同伴之死相关,这时惊得大气不敢出来。
本以为此人会大叫呼救,却见他噤若寒蝉,乐异扬方才放心。他将青云剑横到那人胸前,低声问道:“你们已经占有了中原,为何这般对待晋国百姓?”那人仿佛听明白了这句话,用并不流利的汉语说道:“侠士请饶命。这是萧瀚将军的命令,小的们只能遵照执行。如若违抗军令,小的们也会性命不保。”
乐异扬对萧瀚素有耳闻。辽兵南下攻晋,正是这个萧瀚做前锋。只是后面为了替弟弟萧不可报仇,沿途肆意烧杀抢掠,才耽误了进军行程,让耶律阮捷足先登,攻入晋国都城开封。
那人刚刚说完,乐异扬便道:“耶律阮可有参与打草谷?”那个士兵满脸疑惑,不知道对方与耶律阮有何关系,谨慎地答道:“皇上已让王爷率领前营大军返回北方,如今开封境内只有萧瀚将军驻守。王爷没能亲临现场为将士们助威!”那个辽兵说到此处,竟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
耶律阮是萧翠心的亲哥哥,倘若他率兵屠戮百姓,乐异扬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这时听到耶律阮已经远离中原,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问道:“你们萧郡主是否随耶律阮一起回去了?”
那人心中一愣,惊奇地望着对方,过了片刻才说道:“你到底是何人?”乐异扬将青云剑稍微前移,正声说道:“回答我的问题即可,不要问这么多!你们萧郡主在开封还是不在?”那个辽兵耸耸肩,说道:“侠士请息怒!如今天下禁武,侠士胆敢以身犯险,独自一人到开封来,可见你并非寻常人。实不相瞒,萧郡主本应与王爷在一起。但那日他来到开封之时,王爷已经离开城中半月,自然是追赶不上了。皇上将她留在暖芳殿中居住。”
乐异扬听到“暖芳殿”三个字,隐隐觉得其中有些不妙。萧翠心只是一个郡主,按理应该住在宫外才对。
那人见到对方眼中露出牵挂的神色,不由得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对宫中情况甚为了解,这时为了活命,不得不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
那日萧翠心到了开封,刚好碰到四处打探的陆之诚。陆之诚早就贪慕她的美色,又想借助辽人实现自己的野心,于是向辽主献上完整的传世金帛。耶律德光欣喜万分,当即对陆之诚赞赏有加。陆之诚不求功名利禄,只愿娶到郡主萧翠心。耶律德光起初面露难色,但想到藏宝之地地势险峻,且有绝世高手镇守,若不依了陆之诚,这数不尽的珍宝就不能尽归己有,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消息传到萧翠心耳中,她几乎当场昏厥过去。虽然萧翠心在青楼中长大,但她至今还是纤尘不染的少女,万万不会背弃心爱的人。
耶律德光一面传信知会耶律阮,一面亲自到暖芳殿劝说。他表面上疼爱这个侄女,但一想到幽寂谷的宝藏,就立即原形毕露,不过仍然假惺惺地说道:“好孩子,陆之诚是当世少有的奇才,你和她在一起皇叔才放心。不要再去想乐异扬了。若非他武功不济,又怎会葬身峡谷?”
萧翠心听他提及心上人,眼泪不停地流了出来,故意说道:“皇叔已经下令天下禁武,陆公子武功再好,又岂会有用武之地?”耶律德光摇摇头,朗声说道:“天下禁武是用来制服汉人的。陆之诚有功于大辽,若不好好安抚,又会有几人愿意为大辽尽忠。心儿,你身为郡主,应当为皇叔分忧。我已经派人通知耶律阮了,想必你哥哥也会同意这样的安排。”
耶律德光说完,让人留下陆之诚的聘礼,然后挥手离去。耶律阮远在上京,就算他心有不满,也不敢忤逆皇帝的旨意。耶律德光一路细想,心中颇为得意。
这时已近黄昏,夕阳渐渐消退,同往常一样,暖芳殿外的山峦变得苍翠起来。云海的一角,也出现了阵阵霞光。慢慢地,霞光铺散开来,把天空燃烧成火的海洋。萧翠心近乎绝望,她望着这景象,凝视片刻后,自言自语道:“霞光啊,你这般绚烂,可知我已经心如死灰。”
第二百四十三章 暖芳殿里
婚礼定在三月之后。
萧翠心自从得知这个消息,就将自己关在房中,每日茶饭不思,身子一天一天消瘦。那些服侍她的宫女见此情景,心中都替她感到惋惜。过了半个多月,萧翠心仍然不肯出门。这些宫女暗暗着急,每天晚上都轮流守在门口,担心她想不开会做傻事。又过了半月,萧翠心终于想通,与其现在折磨自己,不如到时相机行事。
暖芳殿里的宫女大多是晋国太妃陆司怡的近侍。当初开封城陷之时,皇宫中乱作一团。陆司怡与徒儿别远清奋力杀出重围,但这十几位弱不禁风的宫女却难以逃出。
耶律德光本想将这些美貌的宫女占为己有,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刚刚平定中原,如果在后宫肆意妄为,恐怕会贻误国事。接下来几个月,辽兵四处打草谷,惹得天怒人怨,终于导致各地反抗不断。耶律德光心神疲惫,渐渐忘却了纳妃一事。直到萧翠心回到开封,他才重新念及暖芳殿的存在。
萧翠心从小在开封长大,除了身上流淌着契丹族的血脉,其他各个方面皆与汉人无异。她住进暖芳殿之后,对周围的宫女都客客气气。虽然这些宫女十分惧怕辽国侍卫,但对这个天真爽朗的辽国郡主却并不提防。
这日清晨,有一个宫女走到萧翠心房前,无意间听到里面长剑击空的声影,竟然误以为陆司怡回来了,于是惊喜地问道:“太妃娘娘,是您在使剑吗?”她相伴陆司怡多年,对太妃晨间练武一事习以为常。屋内的萧翠心听后一愣,随即开门出来,举起长剑笑着说道:“这是你们太妃的剑吧!里面还有好多呢。我见到这些个长剑,便想起了自己的心上人。这几日我特别无聊,就挑了一把看着顺眼的剑,学着扬哥哥的样子舞动了一下,没想到勾起你对太妃的回忆,实在不好意思啊!”
那个宫女自知理亏,立即恭敬地说道:“郡主,这并不关你的事,是奴婢犯糊涂了。”她停了片刻,好奇地问道:“郡主,虽然你不会武功,但你握剑的样子还真像一个女侠。”萧翠心嫣然一笑,朗朗地说道:“是吗?要是我会武功啊,我早就逃之夭夭了,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说到这里,她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随杜公子回到开封。”
那日杜迟刚到开封城外,就被杜重威派人接走。杜重威知道儿子随郭荣前去营救晋帝,担心辽主会大发雷霆,故而早早将他软禁在府中。等到风平浪静之后,才准许他出来。
那个宫女深有同感,愀然道:“郡主,你这般天姿国色,居然要嫁给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可惜奴婢不会武功,不然就能够和郡主一起逃离这禁宫。”萧翠心耸耸肩道:“罢了,就算我们都会武功,也不是那些侍卫的对手。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要好好静一下。”那个宫女“诺”了一声,缓缓退了下去。
再过几天便是良辰吉日。耶律德光为了防止有闪失,特地增多了大内侍卫。不仅如此,他还让四大总管之首的鹿万理亲自坐镇暖芳殿。那些宫女见到这个彪悍的汉子,全都变得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一声,尽量避开他的视线。
鹿万理自然是见惯不怪。
等到那些宫女全都回房休息,萧翠心才走过去打招呼,问道:“鹿大人,你可有扬哥哥的消息?”鹿万理摇摇头,说道:“郡主,我们按照你的指引,在那悬崖四处都寻遍了。那崖底倒有几十个坟墓,但其中并无乐公子的遗体。以属下的判断,乐公子极有可能还活着。”萧翠心听后眉头微开,说道:“但愿你是对的。”
那日回到开封,耶律德光派鹿万理前来迎接她进宫。萧翠心仍然牵挂着乐异扬,甫一见到鹿万理,便将那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鹿万理对乐异扬很欣赏,认为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当他得知乐异扬坠落悬崖之后,立即派出十余名精锐的侍卫前去寻找。那些人沿着崖底细细搜索,始终没有发现他的尸骸。
鹿万理望了四周一眼,确定无人之后,方才俯身说道:“郡主,你可知皇上为何会将你赐给陆之诚?”萧翠心抬起头,两眼泛着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鹿万理说道:“实不相瞒,陆之诚给皇上献了一份藏宝图。皇上正为军费的事情犯愁,突然获悉黄巢宝藏的下落,当即答应了陆之诚的请求。”
萧翠心这才恍然大悟,想到自己不过是给陆之诚的赏赐,就更加变得伤心欲绝。鹿万理叹了一口气,说道:“郡主,事已至此,还请你想开一些。”他说道这里,语音突然变重:“陆之诚真是个卑鄙小人!一道天下禁武令,不知害了多少武林侠士。”
鹿万理本是朱梁皇室后裔,眼见自己的同胞生灵涂炭,心中的愤懑之情可想而知。他话音刚落,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连忙道歉道:“属下一时气愤不过,还请郡主见谅!”
萧翠心柔声道:“鹿大人,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陆之诚没能当上天下武林盟主,心中必定耿耿于怀。他怂恿皇叔下旨禁武,并非是为大辽着想,实乃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这样一个自私自利,阴险毒辣的人,还想做我的夫婿,真是痴心妄想!我就算咬舌自尽,也不会与他拜堂成亲。”
鹿万理听后大惊失色,劝阻道:“郡主万万不可意气用事!此事尚有商量余地!皇上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萧翠心摇摇头,说道:“鹿大人,不必了。你若真的想帮我,就请放我离开这里。”鹿万理皱了皱眉头,说道:“郡主,你这就难为属下了。若你逃走了,属下可就没法交差啦。”萧翠心早知道他会这样回答,随口说道:“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你莫要当真!”
鹿万理不知她话中的虚实,不过想到她既然有逃跑的打算,只能加强暖芳殿中的戒备以防万一。
第二百四十四章 惊险重逢
当日暖芳殿内平静无事。
随着婚礼时间的临近,萧翠心越来越烦躁不安。她的那间房间有两扇门,正好南北相对。从后门出去,就到了内院。那里有一个三层高的阁楼,是昔日陆司怡白日观景、夜晚赏月的地方。萧翠心住进暖芳殿后,每日只顾着郁郁不欢,甚少到后院去。
这天下起了霏霏细雨,到了傍晚时分,雨渐渐地停了。萧翠心借着大好的时光,一个人走到阁楼上散心。太阳悬在西边的天空上,发出柔和的光芒。开封城外的诸多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地苍翠。皇宫里茂密的树枝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