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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身份,让出灵田来给其他外门弟子。
这一年一次的大会,所有灵植童子都不敢怠慢。陈默的灵根虽品相低劣,但胜在纯属木灵根,天生亲近草木,灵谷被他照料有佳,再加上师兄曾经提过自己种出的灵谷在宗门中已算优秀,陈默虽不至信心百倍,但也并无惴惴不安。
飞剑盘旋而下,陈默将整个沐灵峰尽收眼底。东边是一片巍峨楼宇,额匾上书“祭殿”二字,其内供奉空桑先贤牌位,背靠朝日之辉,显得格外庄严肃穆。殿外还有一只四足青铜大鼎,得有两丈之高,鼎身镌刻有草木浮雕,鼎口内香灰铺满,上面染着火烛与檀香,幽幽飘散白烟,为整个道场增添了几分仙家之气。
顺祭殿高台而下有一片道场,数百丈方圆,皆镶嵌青砖,每一块青砖打磨无比精致,相互之间缝隙极小,结合而成的地面浑然一体,虽年岁已久斑驳剥落,却仍不生青苔,好不神妙!
陈默虽至空桑仙门一年,久居竹屋,何曾见过如此仙门气象?心中又是震撼又是好奇。
飞剑缓缓向外行去,脚下越过一座巍峨山门,门户微开。外面是盘旋的山路,不少弟子已聚集山门之外,抬头仰望陈默二人,眼露艳羡。
叶飘零控飞剑落于此处,淡淡说道:
“师弟你尚未获得灵植童子身份,且在此等候。”
为仙门吃苦耐劳照料了一年灵田,却连山门也没有资格进入,要是寻常人早就心怀不忿。陈默却依言点头,内心平静,他早已知道师兄为人最过重规矩,自己还未真正得入山门,理应如此,故也未觉多怪。
“大会结束,师尊会召见于你,不要乱走。”叶飘零又叮嘱一句,便御剑升空,直往东边大殿方向而去。
陈默听了师兄的话,目送他远去,心情有些激动。师父带自己这个乞儿上山,有大恩之缘,可整整一年却未曾得见,心境有些波动不足为奇。
师兄说过,师父得了一味世所罕见的大药,需闭关研习炼化之法,如今出关,是否已有所成?
环顾四周,发现外门杂役弟子目光皆投在自己身上,陈默看得出来,那是一种带着鄙夷的目光,也是这一年下来,他早就习惯了的眼神。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独自料理一方灵田之故。
空桑仙门内,想要料理灵田,必须先干几年杂役,苦学灵植之术,晋升灵植童子,才能分得一块下品灵田。
优秀的外门弟子往往会提前获得赏识,得到一块劣品灵田尝试打理。而陈默入门不久,杂事还未做,便分得一亩劣品灵田,如何不让人眼红心妒。
他顶着一众外门弟子不善的视线,面色如常,寻到山路一处平坦之地,拉来一蒲团,盘坐其上。
“这位就是那个陈默了。”
不远处有外门弟子注意到了盘坐的陈默,向同伴出声言道。
不相识的弟子挑眉望向陈默,发觉此人面目清秀,唇上青须刚刚冒头,想必年纪也不算多大。
“同是杂役弟子,竟得李长老分出一块灵田的就是他?”有人交头接耳,语气里透着愤愤不平。
“还穿着灵植童子的青衫,真当自己鱼跃龙门了?如今还不是和我等一样,只能在山门外等候。”
“他那亩灵田要是分给我,每年也能多种出几十斤灵谷,贡献仙门。如今分给这样一个懵懂不知的家伙简直如同儿戏,万一种坏了,岂不是浪费种子?”
这些话虽尖锐刺耳,却极其小声,陈默猜得到,他们是碍着师兄的颜面,不敢开罪于师兄,这才没有明目张胆。
这些人只敢窃窃私语,抒发怨气,着实有些下作,若是寻常少年郎,听到这些碎言碎语恐怕早已按捺不住,当场争辩。
但陈默早已经历过人间大难,如今又有些理亏,便不作言语,索性由得他们去了。心中却是感慨,平日里只是听说师兄在仙门地位很高,如今真的见了,才发现远超想象。
蜿蜒的山路上,更多弟子陆续行来,一些穿着青衫,玄衫的弟子明显高其他人一等,神情优越,独自立于一处,也无人打扰。
陈默知道,这些怕就是空桑三堂的童子了。
空桑仙门三座主峰,三门分立,灵植堂童子主种植,丹鼎堂童子主炼制。尽管如此,皆为外门,如今就像普通杂役弟子一样入不得道场,祭拜先祖。
真正的内门弟子则没有那么多琐事,门内产出的丹药、灵植等仙物,他们每月都有定额领取,只管修炼便是,地位超然。
而师兄叶飘零则乃百战堂弟子,早已入了内门。百战堂不同于其他两堂,它堂下并没有童子之列,当空桑内外门弟子有了进入内门资格时,便能拥有选择加入百战堂的权利。
百战堂主战事,乃是空桑仙门攘外安内的中坚力量。除了修炼求仙之外,还得学会与人作战之法,因此,他们每月所得奉额比普通内门弟子还要高上不少,着实令人羡慕。
陈默何尝不想和师兄叶飘零一样,入得内门百战堂,什么都不管,只顾全力修炼?但他今年已经十四了,按仙门规矩,只有在十八岁之前达到练气三层,才有进入内门的资格,年龄、境界不可放松一样,再想进入百战阁,仍有重重考验。
然而,然而。。。。。。
陈默暗叹,自己灵根品相低劣,修炼本就艰难无比,再加上连灵植童子都算不上,每月也得不到仙门赐予的丹药、灵植,想要在十八岁之前踏入练气三层,谈何容易?
他心中第一次涌动着一丝不甘。或许,勤能补拙?或许,自己会莫名得来机缘?
可想到这里,陈默又不禁苦笑,要知一年以前,自己不过是一个只求能够活着的乞儿,就算侥幸入得仙门,也不过只想早日能得回村资格。。。。如今,怎么却更添了如此多欲念?
难道是昨日发现的那所谓天铸之宝,给了自己野心?
可那东西能有什么作用?
“咚!”
这时,一道雄浑的钟声由高空乍起,宛如闷雷震遍四野,打断了陈默的思绪。与此同时所有弟子都齐齐一震,抬头望去。
只见头顶浓云破开,驶出一艘巨大木船,通体金漆,映照虹霞,气势惊人。
“空桑千山舟。”饶是刚刚见识过仙门气象的陈默,见此巨舟,如今也心神微震。
12 祭灵节
虽早从《仙路志》上读到了关于空桑千山舟的描写,但亲眼看到时,陈默仍有心神震动之感。
此船通体百丈,似整条巨木制成,无帆无桨,却可横空飞行,船头一幢五丈铜钟,雄伟挺立,其下影影绰绰,似立着不少人影。
如此巨大一艘船舟,竟能漂浮于空,以天地为海,任意行航,凡人如何能想象得到?
“甲午年,祭灵盛会,启!”
一道清朗人声从木舟之上传来,紧接着,数道剑光亮起,已是御剑飞下,直奔山门内祭殿而去。
陈默与其他外门弟子皆只能呆在山门外,根本看不清来人样貌,只知道这空桑千山舟乃门内重宝,唯有掌门和长老们才有资格立于其上。
想到这里,陈默有些微微激动,恩师李严会不会也在这数道剑光之内?
面前隔着一道雄伟山门,除了东边极远处的祭殿高台,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这高台之上,那硕大香炉烛烟袅袅,其后立着几个人影,陈默遥遥看去,烟遮雾盖,也看不清个所以。只能看出那一袭白衣,宛如飘飘谪仙的定是师兄,而那位负手立于师兄之前的人,便定是师父了。
千山舟一至,山门外的弟子们也不敢造次,恭立原地。陈默心中却有些失落,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师父本尊,竟只能望见他的背影。
打量着远方一众高高在上的长老,陈默心中忽然起了一丝异样。
那种感觉玄之又玄,像是冥冥中缥缈的一丝感应。由于他天生纯属木灵根,平日里打理灵田,面对一方灵谷也会有这样的感应,这才自行领悟到许许多多照顾灵谷的窍门。
而此时这种感应,虽与灵谷有很大相似,但本质终归是不同。灵谷给陈默的感应是踏实中带有一丝温暖,这种感应则是幽然、寂静,眼前仿佛真的看见了一株深谷溪水边盛开的兰草,掩映在薄雾里,更仔细感应的话,却会发现这株兰花叶片像是由火焰构成,炙热焦灼,那锦簇的花朵则像狂舞的火蛇,极红极亮。这种深入感应令陈默打了个寒噤,像是真的被这火一样的兰花燎到。
他连忙抬起头,顺着感应略微搜寻了一下,便很快发现了源头所在,感应来自于一位同样立于高台之上的人影。
那人一身丁香色缎衫,彩秀镶边,澹澹百花裙逶迤拖地,袅袅婷婷的身姿竟是一女子。
“女长老?”陈默在心中喃喃自语,印象里,他可从没听过本门中有女长老,可若并非长老,为何又立于高台之上,甚至还站在师兄这位内门天才之前?
心中不明,他又举目看去,发现这位女子一头如瀑青丝,不见绾钗点缀,一袭长裙,却又无钿花香囊,简洁利落,与陈默曾见过的世俗女子相距甚远。右手中提着一口长剑,剑鞘通体洁白,宛如以冬雪铸成,美轮美奂,两者却也相得益彰。
又细看之下,陈默发现此女发丝有几分粘连,宛如刚刚出浴,令人心动。远远看去时,他感觉自己真的犹如在远望一株清兰花,鼻子里似也闻到几分沁人幽香,只觉心脏跳的极快,宛如被那悠悠火苗燎到。
陈默眼神微异,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连此女子的背影也不敢再望,低头闭目,默诵《养元诀》。可心中那一丝感应仍在,那女子好似不是人,而是一株世所珍贵的灵植,不停吸引着陈默注意。到底忍不住,又抬起头来,竟真的见到几只飘飘蝴蝶如寻香而来,缭缭旋于女子身旁。
远远的,陈默见到女子轻轻抬起手,似拨弄蝶翼,心中惊诧万分,此女到底是何人,竟敢于庄严肃穆的祭灵盛会上与蝴蝶嬉戏,也不见掌门长老们斥责于她?
蝴蝶悦动,那女子似乎也如陈默一样感应到了什么,回头一望。由于相隔甚远,陈默并不知道她是否在望着自己,只是心中对这位女子十分好奇,故也没有移开视线。
这时,那道清朗的声音再次从道场之内传出,打断了陈默的思绪,在虚无空中悠悠回荡。
“天路漫漫,空桑行之。拜!”
声音虽不大,却传遍沐灵峰每一个角落。无论道场之内,抑或山门之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陈默发现,“拜”字落下之后,弟子们纷纷面朝祭殿跪拜而下,额头离地三寸,分毫不差。蜿蜒山路,跪倒一片。
陈默不愿特立独行,也朝祭殿而拜。那道声音很快又再次响起。
“成非皆命,空桑韵之。再拜!”
这人声郎郎,抑扬顿挫,震人心神。陈默心中莫名有些悸动,认真聆听这声音里的话。
“天若与火,迎叶与之。”
“天若与灾,供心与之。”
“拉骨摧烧,定风扬其灰,愿为空桑!”
“三拜!”
声音显得清朗庄重,传遍了道场每一个角落。听在耳朵里的弟子大都脸色肃穆,心怀憧憬,跪拜在地,口中不自觉随这道清朗声音高呼:
“拉骨摧烧,定风扬其灰,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