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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凌定睛一看,只见那四人分别是:殷久悠、虢翰、牛竹、苏季。
四个人皆是白衣如雪,无论身体,还是表情,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四人略整衣衫,迈进玉虚宫。
四人同时步入宫门,众人却只盯着苏季一人,细细打量,目光久久不肯离去,竟没有一个人理会其余三个年轻人。
求仙问道者素来看重资质,尤其是在阐教中人眼中,资质上乘的弟子可谓千古难求。
众人看到苏季,不禁想起昔日天资过人的郁红,妙龄之时,修为已远胜在座的列为前辈,且曾为阐教立下汗马功劳,虽然红颜薄命,未得善终,但毕竟纵横一世,惹得玄门修士人人羡艳。
苏季在麒麟试中的表现,众人有目共睹,尽管有人颇为担心他之前的经历,可如今既然拜入阐教主门下,以后自然会归为正途。
殷久悠见到武吉,仿佛见到神仙一般,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不止,
很多人纷纷摇了摇头,脸上不禁都露出笑容。
武吉轻轻抬手,一股力量把殷久悠抬了起来,使他立刻从跪着变成站着,意思是让他不必拘泥俗礼。
带四人进来的白衣修士,略施一礼。
“教主,各位前辈,弟子奉命将四位师弟带到,还有一位姜凌师妹……”白衣修士朝窗户瞟了一眼,继续说道,“应该已经到了。”
姬宫看向姜凌,兴奋的表情仿佛在说恭喜你。
姜凌心中惊喜,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阐教主所说的五个人中包括自己,难怪他不介意自己从旁偷听。
不过,姜凌并没有立刻现身,只是继续观望。
武吉面对宫内众人,高声道:“今天召集各位,不是为了商议,而是要宣布一个决定。今天到此的几位年轻人,皆是我要招入门下的弟子。”
柴嵩眉头紧蹙,显然心有不满。
众人互望一眼,似有话要说,但始终无人提出异议。今年麒麟试出现的情况是阐教从古至今未曾有过的,阐教主虽未全程亲临到场,但众人知道凭他的修为,已能感受到整座昆仑山上所以的风吹草动,关于那天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必也是了然于胸。
武吉看向台下四人,缓缓说道:“往日的是非短长,我一概不予追究,只愿你们今后能一心归于我阐教门下,斩妖除魔,匡扶正道。你们可曾愿意?”
四人纷纷点头,齐声答道:“弟子愿意。”
武吉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苏季,问道:“我有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你叫什么名字?”
苏季稍稍犹豫,心想自己是来这里偷东西的,如果说出真名,事成之后难免会影响父亲兮伯吉甫与阐教的关系。现在这些人虽然自己的母亲是郁红枝,但并不清楚谁是自己真正的父亲。于是,他决定装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暂时还用原来的名字,就算到时候要迁怒,也只会把矛头指向苏大人。
“弟子姓苏,名季。”
苏季?
旋灵阁主?
姜凌突然愣住了,脑中闪过得知被人撕毁婚书时的自己,闪过在昆仑禁地身中幻术时的噩梦,闪过苏季那天在东方厨院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姬宫一脸茫然地望着她,只见她柳眉紧皱,一言不发地愣了半天,然后僵硬地抬起头,眼中饱含愤怒之色。
忽然,一股怒火窜上姜凌心头,她顾不得那么多,想也不想,一头破门而入,冲到苏季面前,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厉声质喝问:
“你是……苏季?”
宫内很多人都已认出她就是那位缺席的女弟子,一个个面面相觑,眼中充满茫然之意。
苏季陡然一惊,缓缓抬头,直视怒火中烧的姜凌。
“我在问你话!回答我!”
姜凌暴怒之下,情绪颇为激动,甚至语气有些带着哭腔。
苏季面对暴跳如雷的呐喊,缓缓答出一个字:
“是。”
姜凌眼眶通红,真后悔那天没有听他说完自己的名字。瞪了苏季半晌,她凄然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撕毁婚书?为什么要羞辱我?”
此时,有的元老已经站了起来,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打断两个人喧哗的闹剧,却被武吉用一个摇头的动作制止。
牛竹见苏季半天没有反应,着急地问:“白兄弟,原来你姓苏……而且……和姜师姐有过婚约?”
宫殿内顿时一片唏嘘。
姜凌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手中的扇子缓缓握紧。
武吉在她举起扇子的一瞬间,凌空一指,施法将她定住,是她完全动弹不得。
姜凌眼角含泪,凄然道:“你们……你们这些大男人……只会欺负我……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好汉!”
旁人看在眼里,随后眼光都落在苏季身上。
牛竹脑中已是乱成一团。
虢翰打了个哈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殷久悠似乎已经看明白,不禁偷偷一笑。
苏季心里清楚,今天若不说出撕毁婚书的不是自己,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然而,一旦供出沐灵雨,姜凌肯定要闯入玉虚洞打破她闭关修行的大事。关键时期拆朋友的台,并非苏季的行事作风。
可是这黑锅,难道就这么背定了?
武吉望着万分纠结的苏季,笑着说:
“我方才要你如实回答,但你并没有这么做。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百八十章 月曜洞主
苏季想必武吉早已经事情原委,继续隐瞒已然毫无意义,只好如实回答:
“弟子,姓兮,名季,字伯奇。”
武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姜凌不禁感到疑惑,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苏季?
“你姓兮?”柴嵩望着苏季,问道:“那你父亲是谁?”
苏季沉吟了一会儿,答道:“家父,姓兮,名甲,字伯吉父”
柴嵩尽管早有预见,但听苏季亲口说出来,还是不由得一惊叹,“兮伯吉甫?”
语一出口,满堂震动!
宫外的姬宫也大吃一惊,快步跑到宫门口,往里面望去。
牛竹和姜凌同时面露惊色。
虢翰微微转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苏季。
殷久悠小声嘟囔着:“怎会是太师的儿子?兮伯吉甫只有一房妻室,除非是私生子。”
见到周围人的反应,苏季隐然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柴嵩陷入回忆,记得兮伯吉甫曾经不远万里独自一人来昆仑山找郁红枝,当时郁红枝正在玉虚洞闭关修炼。他以为二人关系匪浅,担心影响郁红枝修炼,便将他拒之门外。郁红枝离开昆仑山的时候,柴嵩一直以为她是去找兮伯吉甫。直到后来有一位阐教弟子在朝歌见到过郁红枝,说她已经嫁给朝歌一个姓苏的父母官。其中的曲折缘由,柴嵩觉得太甲真人应该清楚,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时,虢翰走到苏季面前,说道:“兮伯吉甫的确有一个儿子,但并不是你。”
“不是我?”苏季陡然一怔,急问:“那是谁?”
“他的名字叫,兮伯封,今年十七岁。我来昆仑山之前,还曾和他见过一面。”
虢翰说话时的语气很认真,苏季感觉他不像在说谎,也不像在造谣,只是在陈述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苏季不禁后退一步,呆立了很久。
少顷,他转念一想,父亲曾在青灵洞府被青黎施了忘情诀,失去了关于自己和娘的记忆,所以现在才会另娶妻室。这件事本应是情理之中,却在苏季的意料之外。尽管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但父亲无疑是做了对不起母亲的事情。
那么,我又是谁?
苏季眼中充满迷茫,低喃着:“不是兮季,不是苏季,不是白丹心,不是狐夫子,不是旋灵阁主,那现在的我到底是谁?”
姜凌见他一脸痛苦,自己也越来越糊涂了。
就在这时,角落的席位上,缓缓走出一个小孩模样的人。
那人容貌看起来和姬宫年龄相仿,却是满头白发,脸上毫无稚气,淡漠的神情,竟比花甲老人还要沉稳。
柴嵩见到此人出列,不由得疑惑地拧起眉毛。他清楚这个人并非孩童,而是是昆仑山月曜洞府的主人,太阴。
昆仑山的修真道场之中,除了太甲真人的玉虚洞府之外,还有十二位白袍元老镇守的十二灵台、二十八星宿小洞天,以及七曜洞府。
其中,七曜洞府分别是:太白的金曜洞府、岁星的木曜洞府、辰星的水曜洞府、荧惑的火曜洞府、镇星的土曜洞府,太阳的日曜洞府、太阴的月曜洞府。
七曜洞府的主人当中,除了日曜洞主以外,就数月曜洞府的太阴,辈分最高、修为最深不可测。
柴嵩感到疑惑的是,太阴素来生性孤僻,平日从来不与其他同门来往,膝下也无弟子传人。除了每年出席西王母盛宴这个活动以外,其余时间,他从不踏出月曜洞府半步,也从不参加教中集会,连阐教主的面子都不给。
然而,太阴今天不仅出席了这次集会,而且主动想要出列发言。这种反常的行径,不得不让柴嵩为首的各位阐教同门感到诧异和好奇。
太阴缓缓走到苏季面前,仰头打量着,问道:“我虽不清楚三十多年前发生过什么,但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一定是兮伯吉甫的儿子。”
苏季微微一怔,低头望着比自己矮两个头,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的老前辈,恭敬地问:“前辈,认得家父?”
“算不上认识,我和你爹只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你娘小时候经常来我洞府做客。我与她也算忘年之交。如果你想听关于你娘的故事,可以来我月曜洞府找我。我随时欢迎。”
太阴说话的时候,冷漠而稚嫩脸庞,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笑容在他脸上的变化很微小,微小到苏季根本没有察觉到。
然而,在座很多人却都已将太阴的笑容看在眼里,不由得后脊发凉,因为多数人都以为太阴这个人阴森恐怖,从来没见他笑过,可是今日他见到苏季却笑了,显然此刻内心极为高兴。
柴嵩执掌教中事务已有很长时间,有时甚至会质疑武吉的决定,却偏偏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太阴敬而远之,因为没人知道这个人心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苏季微微俯身,抱拳致意,“多谢前辈。”
太阴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走出玉虚宫,没有与包括阐教主武吉在内的任何一个人告辞。在座不乏其它七曜洞府的主人,比他地位高的大有人在,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想他这般无礼。
然而,武吉身为一教之主,并不在意这些世俗礼节方面的细节。他看得出来,太阴这次亲自出洞,并不是冲自己的面子,而是专程为见郁红枝的儿子一面而来。
苏季对于武吉的宽容气度,感到钦佩不已,觉得这才不失为一个得道之人应有的境界,而不是像凡夫俗子那样,通过刻意在众人面前斥责别人,来突出自己的权威和地位。
宫门口,姬宫目送太阴的背影离去,转头打量着苏季,不禁喃喃自语:“难道吉甫太师,还有一个儿子?”
武吉挥了挥手,“今天到此为止。五位弟子去门外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