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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问乍了谢必安的乱须,他鬼吼鬼叫:“谁要是想当白君,谁就是狗!”
他随口起誓,竟然无心骂了白无常。
只能认下这个账,白无常苦笑点头:“好吧,我是狗,请前辈继续赐教。”
黑白无常,皆尽在此,招魂牌位,怀揣在胸,但他们不肯动手锁魂,着实令人无可奈何。
苦叹一声,谢必安饮尽杯中酒,闭目萧索:“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长寿?”
“从地府初建时,前辈就在地府中任职,直至今日,我们兄弟仍能有幸与前辈共饮一壶酒,前辈岂止是长寿,简直是永生。”
黑君不语,白君搭话,他捧得越凶,谢必安的眉间就越凄苦。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有钱?”
“劈山建屋,满仓黄金,前辈岂止是有钱,简直是富可敌国。”
话不断,酒斟满,白无常手嘴都勤快。
“你们是不是想不通,一个这么长寿,这么有钱的人,为什么想去死?”
“前辈不仅长寿富有,能一眼看穿我兄弟二人的眼中鬼火,前辈已成就了仙体。”
陪一杯酒,再捧一句。
却捧得谢必安更多悲怆,嘴中凄凉:“做鬼,做人,做仙……全是糊涂账!”
见他眼中空幽,白无常不再插话,只等着谢必安自说。
“天地间,仙者无数,得尽长生,若想得永生,全凭王母的蟠桃,镇元子的人参果。”话到一半,堪堪苦笑,再问白无常:“我却不需要这两种果子加持,就能自得永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摸了摸怀里的牌子,白无常回言:“我在接任白君职务时,三代白君交给我了许多事物,前辈的招魂牌是其中之一。他曾切切叮嘱我,前辈是我白君的开宗一代,念及前辈的大恩,万万不能拘回前辈的魂魄,任由前辈凭渡永生,专心修仙。”
听了白无常的话,不住的点着头,谢必安老眼沧桑,沉声再问:“你知道不许拘我魂这个馊主意是谁出的吗?”
白无常轻笑,摇了摇头。
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谢必安一声好骂:“这个狗屁不通的馊主意,是我出的!”
白无常忍笑,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怕死。”回忆往昔,谢必安满脸羞愧:“所以我求我的接任者,留我性命,没想到,这居然成了历任白君的传统。”
“现在,我求死。”看尽此时,谢必安满心悲苦:“我修成了仙,不再是阴煞体了,再也造不出黄泉眼了,想自回地府都不能了。”
讲完往事,岂求的看着黑白无常,挤出苦笑:“盼了这么久,终于盼来了地府的人,为什么还不锁我回去?好让我早日轮回,早日脱离苦海。”
实在想不通他所想,白无常以扇柄挠了挠头,倒吸一口冷气:“前辈永生,前辈是仙,前辈富有,怎么说是身在苦海?”
负手起身,谢必安仰首晚霞,沉声烁烁:“遥想当年,天地初分,邪灵恶兽横世而行,谁不想在天地间独占一席?我地府兄弟齐心协力,英雄豪杰,流尽血与泪,终于为我地府拼出一个地位。”
回忆时,他红光满面,眉目清亮,好似又回到了年少英雄时的模样。
忆尽了血泪,目光终于黯淡,谢必安低头苦叹:“故人皆去,徒留我沉沦至今,当年我若不怕死,已成就了一世英名,何必今日活的像条丧家老犬?”
任眼角的浊泪垂下,谢必安自饮一杯,正色回白无常:“寂寞的滋味,你懂吗?”
也许懂了他的话中意,尽管饮酒无味,白无常还是陪饮了一杯,轻轻劝言:“前辈不必萧索,故人也没都去,阎君,牛头,马面,孟女都还在,一切安好。”
仰头两声笑,似乎笑白无常无知,谢必安再说秘密:“今天的孟女一定是后接任者,因为是我亲自送第一代孟婆进的轮回门。”
虽然不曾细打听过,但可想而知,如今的孟女眉目如画,若她是第一代孟女,怎会在民间被传为老太婆?
“君王,牛头,马面,已不再是当年的他们了。”
谢必安继续回忆,一句惊呆了白无常,急声反问:“难道阎老大与牛头,马面也是后接任者?”
“是也是,不是也不是。”谢必安堪堪苦笑:“人是人,魂不是魂。”
没人能听得懂这两句话,白无常不再追问,再进谢必安一杯酒。
“地府阴煞有寒毒,在地府呆久了,寒毒入心,折磨的人性情大变。”
说过这一句,谢必安细细解释给他们听:“君王,牛头,马面在发觉寒毒入心时,已来不及救治了。只把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变成了奸诈诡变的阴险小人。”
听过他的话,白无常心中萧瑟,在未到地府任职时,曾听说牛头,马面义气千秋,谁知闻名不如见面,哪里曾想过,竟然是寒毒入心改变了他们的本性。
“君王在本性弥留之际,立下阎罗令,地府除了不能救治的阎罗,牛头,马面不再更迭,其余任职,均须定期替换,以免寒毒入心,再造魔君。”
一切都明了后,想了想阎罗平日的嘴脸,竟然少了许多厌恶,多了几分可怜。
“故人不再徒留我,人间寂寞几多何?”
沉声念完这一句,谢必安双眼冒火,再次动怒,直逼黑君:“黑无常!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动手,他马上就要动手了。”黑君未答话,白君抢过话头,喜笑的问出今日的关键:“我兄弟今日来,除了要锁走前辈的魂魄,还有一件事,要请教前辈,若能得前辈告知,咱们立即同回地府。”
“快问,快锁,快走!”得了白无常的承诺,双手再次伸出,他已不能再等了。
“请前辈告知北冥雪山的下落。”
双手颤抖,堪堪收回,谢必安满眼惊恐,直盯白无常。
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你打听北冥雪山做什么?”
他神色突变,双眼警惕,北冥雪山的秘密,究竟藏了些什么?
表面不动声色,白无常慢饮轻答:“寻访故人,若不能行,我也寂寞。”
答过后,饮尽残酒,再追一句:“前辈深知寂寞是苦海,万望能打捞我一回。”
低头沉思一阵,谢必安突然起身,反手负袖,不再看黑白无常,连声催促:“我没听过北冥雪山,你们快走,快走!走慢了,休怪仙家辣手!”
陪他忆尽年少轻狂,陪他谈尽苦楚寂寞,问到了关键处,他竟然赶人?
黑无常双眉紧锁,隐隐动怒,白无常却朗声大笑。
“我说完三件有趣的事后,立即就走。”白无常细斟细饮,趣话连连:“有人盼了几万年,终于盼来了地府的人,心愿未达成,却要赶人走,万年落成空。这是第一件有趣的事。”
“有人怕死,所以央求第二代白君别摄他的魂魄。别人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人却是自作孽,得永生。这是第二件有趣的事。”
“不摄这人的魂魄已是地府白君的传承,我是第四代白君,我保证,这个传承会千秋万代的传下去,永远不出岔子。好叫这人享长寿,天荒地老不轮回。这是第三件有趣的事。”
话说完了,酒喝尽了。
一个眼色递给黑无常,白无常拂去身上的落叶,轻轻起身,对谢必安的背影抱了抱拳,连一句珍重都不说,直奔庄园大门。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解脱
斜阳西去,抚过最后一丝晚霞,换来初星高挂。
古树参天,遮不住月影斑斓。
山顶风冷,吹不散人间寂寞。
几多相思几多愁,最是离别锁深秋。
古老的庄园院门被人推的吱呀作响,有秋风和鸣,好似故人的离歌。
门内闪出一个人影,白袍烈烈,腰系羽扇。
他反手关上院门,收起一池落叶。
转过身时,见到一个枯槁的老人就在眼前。
老人沉容定色,好像已经站了千年万年。
终于放下提在心头的紧张,白无常暗暗叹气。
谢必安,终于还是改变了心意。
这一赌,押对了。
寂寞让人苦,苦不堪言,没有真正寂寞过的人,永远也不会懂。
面目正色,白无常也不取笑,再向谢必安拱手:“北冥雪山,请前辈赐教。”
万年寂寞压心头,天地不知孤人愁。
长叹一口气,谢必安神情萧索,眼底滑过苦楚,沉声逼问:“无论你在北冥雪山查到了什么,都不要去改变,你若不能承诺我这件事,我就算再活万万年,也不会说一个字。”
“英雄所托,必不相负。”白无常重重的点头。
受了他的承诺,谢必安终于低下眉目,再叹一声:“北冥雪山,比我地府更加阴煞,有去无回。”
说过了厉害,抬头眼看白无常,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北冥雪山在哪。”
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绕了半年,原来是向瞎子问路。
心里泛起酸苦,白无常无奈的一笑。
“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他一定知道。”谢必安向白无常摊平手掌:“把招魂牌给我。”
苦笑过后,白无常只能打趣:“前辈做的好买卖,把我的本钱骗去了,我还有戏唱吗?”
“小滑头!”谢必安啐了一声,将话讲清:“没有招魂牌做饵料,我找不到他,他就是除了君王,牛头,马面之外,唯一不必更迭的钟馗。”
细心一想,此言有理。
钟馗经年不居地府,只在阳间斩鬼,不受阴煞寒毒侵扰,故此不必有后来人接任。
犹豫再三,白无常摸出了招魂牌:“刚才在院中,我是赌前辈的心意,此时在门外,我是赌前辈的信誉。”
“英雄所托,必不相负。”
以白无常原话回敬,谢必安终于从他手里接过了祈盼经万年的招魂牌。
牌子攥在手中,阴寒四散,忆起地府的往昔,谢必安长声一叹。
“黑君不必匿身,随我去寻钟馗。”
话音未落,一道鬼魅无声,黑无常负手而立。
斜眼看向黑无常,谢必安赞一声好,再出豪言:“都说一代更比一代强,黑君腿脚利索一些,看看有没有当年第一代黑君范无救的排场。”
再提范无救,忆起好时光,抹过眼中泪,谢必安提气纵身,凭现一道金光,追去勾月的方向。
金光划过,黑影相随,丝毫不落下风。
遥望新月,白无常摇头大叹:“你光顾着与黑君争胜,难道不怕我的腿脚不利索吗?”
将羽扇从腰间摘下,轻轻抛落,白无常一脚踏上。
羽扇凌空,快如闪电,直追白无常望尽的方向。
星辰如河,月影曼妙。
群山巍峨,天地妖娆。
金光,黑影与白魅,御风而行,几乎交织在一起。
有夜色的庇佑,他们恣意妄为。
穿过几重山,掠过数条江,金光急坠,黑影、白魅紧相随。
一片黑密林,洒下一道光。
落足未稳时,谢必安回首一声喝赞:“黑白无常君,果真好手段,不负我地府的英名!”
得意时,未看前路,谢必安一头撞到树上,蹭了脸皮,摔落了门牙,连手里的招魂牌都拍碎了。
怕他有个闪失,再失路径,白无常急步要去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