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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桌被金黄色幔布包裹,上面摆着应用之物,有装着卦签儿的竹筒,有几枚油亮的铜钱,有龟甲与猪骨,还有笔墨纸张。
看来这位先生学艺好杂,能摇签儿,能撒钱儿,能看骨相,也能测字。
卦桌上还镇着一张醒目的字条,也正因为有这张字条,才让围观的人不敢掏钱算卦。
字条上的字迹清晰,是一首打油小诗。
一两金子一副卦,
一副卦只三句话。
准与不准天难保,
不退钱时别打骂。
支起的幌子,说自己是神仙嘴,卦桌上又说不一定算得准。
这种自己砸自己招牌的事,真是十足少见。
更少见的是,他算一卦,只对卦主说三句话,竟然还敢要一两金子。
真可笑,一两金子能买三十只鸡,凭什么买你三句话?
看热闹的也都是穷百姓,有识字的讲给不识字的听,众人议论纷纷,看着这位算卦先生,像在看一个怪人。
“闪开,闪开,我来算一卦。”
一个满身是油的胖汉,挤进人群,坐到卦桌前。
他见卦摊先生仍然没睁眼,拍了一下桌子,嘴里瓮声瓮气:“请先生给老弟算算,我婆娘到底能不能给我生儿子?”
人群里有认识这个胖汉的,他是卖猪肉的魏屠夫,本来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可是一心想要儿子,偏偏老婆的肚子不争气,一连给他生了九个女儿。
家有九凤,听着是一件多么喜庆的事儿。
但是,谁养谁孩子谁知道,那是多了九张要吃饭的嘴。
魏屠夫家的日子一落千丈,从平常户变成了穷户。
即便是这样,他想要儿子的心意,也一直未减。
不过,他想找卦摊先生算命,根本也逃不出一两金子。
难道他想听完卦摊先生的三句话就赖账?
有善良的人为卦摊儿先生悄悄捏了一把汗。
听到有人问卦,先生半睁眉目,轻轻一声:“先给钱,后听卦。”
第三百七十八章 前朝皇族
江湖是龙蛇混杂的道场。
无论有没有本事,都能在江湖上混一口饭吃。
有的时候,没本事的往往过得更好。
这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一个人若是没有半点本事,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本事。
这个道理很复杂,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只有老江湖才懂。
街尾算卦的先生,也许是有本事的,所以他才狂妄,一两金子听一卦,一卦只有三句话。
也许是没有本事的,只是路过行骗,坐上三天,说几句故弄玄虚的话,只要能骗上一两金子,就够活一个月的。
魏屠夫空口问卦,算命先生要他先给金子。
先不说魏屠夫能不能掏得出一两金子,他也是市井中人,哪儿有那么容易受骗?
几声憨笑过后,魏屠夫拍着肥大的胸膛:“你街头街尾的打听打听,我魏老五什么时候欠过别人半文钱?你要是算的准,我砸锅卖铁也给你钱!”
他说得斩钉截铁,却惹算卦先生轻笑,又微微合上双眼,不再言语。
“都是做地头生意的,你懂不懂规矩?”
算卦先生的不理睬,让为魏老五很没面子,他重重拍起桌子。
他已经动了粗,算卦先生仍然不理,连眼睛也不睁开。
“我踢了你的摊子!”
魏老五以为他怕了,一把抓住签筒,就要摔在地上,手腕却被人叼住。
仔细一看,是算卦先生出了手,他将三根手指,弯曲成钩,死死拿住魏老五的脉门。
魏老五顿时面色苍白,冷汗直流,粗大的拳头也软弱无力,顺着算卦先生的意,将签筒放回原来的位置,不偏不倚。
算卦先生面目清瘦,魏老五身体肥大,若是这两个人掰腕子,没人会赌算卦先生赢。
谁曾想,一招较量下来,算卦先生连眼睛都没睁开,魏老五已经输了个彻底。
“我信这位先生有真本事。”
局面有些难看的时候,人群里有一个公子插话。
刚听到他的声音时,他已站到了卦桌前,手拈一枚金子,轻放到算卦先生的眼下。
公子一身蓝袍,面目俊秀儒雅,展开一柄纸扇,轻轻摇在胸前。
“这枚金子足重二两有余,是我替魏五兄台给先生算卦的谢礼。”
既然有人出了卦金,先生就必须要给魏老五算一算了,这一下可有热闹瞧了。
先生收起金子,也不说一个谢字,直接对魏老五说了三句话。
你妻子怀胎九月半。
此时已经临盆。
你得了一个儿子。
这三句话简单直接,并不像其他的算卦先生,总喜欢打一些玄机妙语,好像挺高深一样。
他坐在桌后,只不过看过魏老五一眼,就能知道他老婆已有九个半月的身孕了,而且竟然知道现在已经生产完了,又知道是一个男婴。
这似乎太玄了一些。
不过,是真是假,也很好分辨,既然他说男婴已经诞生,魏老五只需要回家看一眼,一切都会明了。
得了一个儿子,听到这句话,魏老五比谁都着急,他站起身就往人群外挤。
刚挤出一个头,听到大老远的有人喊:“五哥,是儿子!五哥,是儿子!”
这人已经跑得气喘吁吁,见到了魏老五,立即一把攥住,顾不得擦汗,满面喜色:“五哥是儿子!五哥是儿子!”
“你他娘的才是儿子!”
魏老五虽然在骂他,但是骂得欣喜若狂,因为魏老五听懂了他的意思,自己的老婆终于争了一口气,生下了儿子。
魏老五在欢喜之下,抖着肥大的肚皮,跟着报信儿的一起往回家跑了。
围在瓜摊前的人,都暗声赞叹,这位算卦先生是真有本事!
蓝袍公子收起折扇,郑重地对先生深施一礼,从袖子里掏出一大块金子,恭敬的摆到先生眼下。
他刚要坐下时,算卦先生微微叹息,将金子退回给蓝袍公子。
“你所求之事,我无法帮你,我与这块金子无缘,请回吧。”
众人暗自疑惑,算卦先生先前为了赚一两金子,差点和魏屠夫动起手来,这块金子足有十两,已经送到了他的手边,他却不要了。
“难道先生竟然连三句话,也不肯对我说?”
“说了怎样?不说又怎样?一切都是空。”
这其实是刚好三句话,公子听完后,满目悲怆,嘴中喃喃:“我以为一切是命中注定,没想到一切只是空。”
说完这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公子望天长叹,狠狠顿足,决绝的去了。
公子离去时,桌上又被人放了一枚金子,是一个渔夫打扮的人放下的。
他一身蓑衣,满身鱼腥味儿,大刀阔马的坐在卦桌前,冷笑一声:“不知道我这块金子,与你有缘吗?”
先生收了渔夫的金子,点了点头:“这位兄台,想问些什么?”
“我想问,你刚才和那个公子,在打些什么哑谜?”
渔夫想问的,也是看热闹的想问的,大家实在猜不透,蓝袍公子还没问卦呢,算卦先生为什么就退了他的金子?
算卦先生点点头,又说了三句话。
蓝袍公子,是前朝皇族的后人。
他想问我,能否借此乱世时机复国?
他所问之事,心里已有答案,我又何必再骗他那块金子?
方才那蓝袍公子竟是前朝后人?
众人顿时倒吸冷气,难怪算卦先生不肯拿他的金子,是怕惹上杀身之祸。
蓝袍公子如果在做复国大计,这是灭九族的大罪,谁敢和他沾上半点关系?
对于渔夫说完这三句话,算卦先生深意的一笑:“**多,烦恼就多,何必自寻苦恼?若能陪他富贵的走完一生,也不枉你是个好家臣。”
渔夫狠狠瞪了算卦先生一眼,压低蓑帽,挤出人群,寻着蓝袍公子的去向离去了。
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众人更惊,这渔夫也不简单,竟然是前朝皇族的家臣。
主人听不到的,家臣来问,随便问一个卦,也要行事谨慎,果然是大人物做事的风格。
连续三支卦算下来,看热闹的都已信服,想必不出两个时辰,神仙嘴的名号,就要传遍镇县。
段思也深信不疑,她悄悄问吴望:“他也是地仙吧,你认识他吗?”
吴望带段思走出人群,轻轻摇头:“他不是仙,是一只不入流的小妖。”
小妖?
段思大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呢。
“不但他是妖,魏屠夫,蓝袍公子与渔夫也是妖。”
第三百七十九章 慈眉善目
在进这个小镇之前,吴望与段思说,很难抓到一只妖。
在进了小镇之后,只在卦摊前,看了一会儿热闹,就碰见了四只妖。
这让段思很疑惑,她晃着吴望的手,皱起眉头:“你快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是妖的?”
魏屠夫在问他老婆能不能生儿子的时候,其中一只妖,已经去魏屠夫的家里看过了。
如果魏屠夫的老婆还没有身孕,或者只有几个月身孕,算卦先生无论说能得男得女,都无从验证。
事情偏偏凑巧,恰逢魏屠夫的老婆临盆,而且给他生了个儿子。
妖怪看过这一切后再回来,混在人群中,给算卦先生打一个暗号,算卦先生自然就能说准一切。
可是,天下没有那么多凑巧的事,魏屠夫的老婆怀孕九月半,这件事如果不是魏屠夫亲自告诉他们的,无论如何他们也很难知道。
所以,魏屠夫是妖。
蓝袍公子和渔夫的事情更简单,他们出场的次序,以及和算卦先生之间的对话,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什么前朝皇族的后人,什么皇族后人的家臣,全凭他们的几张嘴在说,别人怎么可能知道是真是假?
若说算卦先生不敢拿蓝袍公子的金子,是怕惹上乱朝的大罪,拿了皇族后人家臣的金子,难道就不是罪吗?
但算卦先生必须要拿渔夫的金子,他如果不拿,又怎么能把提前设计好的话,说给众人听呢?
一场看似毫无破绽的挂卦摊骗局,被吴望的简单几句话,就戳破的清清楚楚。
“他们为什么要骗人?”
这也是段思想不清楚的地方。
吴望微微叹息:“妖想在人间生活,也要跟人一样,要赚钱买吃穿用住,骗人,是他们赚钱的生意。”
听过吴望这样说,段思还是不服气。
“我要去亲自试一试!”
段思牵起吴望的手,不由分说,又将他拉回卦摊儿前,抢过他身上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一小块金子,拍到算卦先生的桌上:“请先生帮我们看一看,我们夫妻俩命中有几个孩子?”
段思问完卦,立即低下头,满面飞起红云,演足了女儿的娇羞。
吴望只能任由她胡闹,心里默默叹息,女人若是想骗男人,只需要一低眉,一脸红,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有生意上门,算卦先生收起金子,有模有样的抓起卦桌上的铜钱儿,轻轻挥袖,将铜钱撒出一个卦象。
他看过后,又气定神闲地说了三句话。
你们是新婚夫妻。
明年可以有身孕。
命中有三子两女。
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