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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天喜地的摆了几桌酒席,现在变成这幅局面,怎么入席吃饭?
府里的客人们看到血丝火光,也都相信了池塘有水妖,对周半城说过安慰的话,纷纷逃走了。
周半城苦涩的望着池塘,这些锦鲤,是他的半生兴趣,但为救儿子,只能一把土给填了。
他的心如绞痛,在池塘边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风,想仔仔细细的把每一条鱼记住。
最终忍痛,招来小春,吩咐他明早捞出所有的鱼,再将池塘掩埋。
周半城当晚受了风寒,茶饭不进,体热如炭。
小春的心里也不好受,他每天喂鱼儿,和鱼儿说话,给鱼儿读书,早已将鱼儿当成了知己朋友。
他甚至傻傻的给每条鱼儿都起了名字。
可怜这些朋友,就要被人开膛破腹,煮入锅中,最终熬成一碗汤。
夜半冷风,小春在捞鱼的时候,眼泪从未停过。
池塘里的鱼儿,共有一百六十三尾,小春只捞上来一百六十二尾,唯独不见断鳍银鲤。
鱼儿被放在数不清的大盆里,每只盆里挤着七八条,不能欢畅的嬉戏了。
小春将所有的盆,搬到自己的屋子里,他今晚添了许多柴,将屋子烧的很热。
鱼儿占了屋子里的所有地方,小春为鱼儿在寒风中露宿。
别人也许会笑他傻,但小春自己清楚,鱼儿是他的朋友。
寒风下,小春嘴唇发紫时,破被子里钻进来一个温暖的少女。
小春笑了,是他的银铃儿。
软软的小手,暖着小春的胸口,银铃儿皱起眉头:“傻瓜,你把暖房子让给鱼儿住,你自己都可能被冻死,值得吗?”
提到这件事,勾起小春的悲伤,他咽下苦涩,强作笑颜:“我不能死,我还要娶你呢。”
“说的好听,谁信你?”银铃儿捏捏他的鼻子,和他耍赖:“我看你对鱼儿比对我还好,你早晚会娶一条鱼。”
“除非那条鱼叫银玲儿。”小春努力的想讨好银铃儿笑。
“老实人,你越来越不老实了,变得油嘴滑舌。”
银铃儿亲亲小春的脸,从被子里面钻出来,她跑着离开的时候,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池塘填好了,道爷抓妖的吉日到了。
早晨厨子们到小春的屋子里端鱼时,小春躲起来了。
他恨自己无能,他恨自己懦弱,为什么不敢将鱼儿偷运出府,砸开冰面,放生在河里?
这个想法,其实在脑子里想过一万遍。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也许害死了少爷,自己也要下大狱,又怎么对得起银铃儿?
所以,他现在只能偷偷流泪,用眼泪来洗刷心底的自私。
道爷站在很高的法台上,不停的用朱笔在黄裱纸上写着符咒。
用桃木剑插着黄裱纸,在红烛上点燃,迎风摇晃,道爷请神。
他唱了很长一段词,说了许多遍急急如律令。
一请六丁六甲。
二请护府门神。
三请荡魔仙人。
四请太上老君。
这实在有点太扯了,太上老君是什么人物,难道会听一个无名老道的调遣?
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
但在此刻,所有人都相信了。
因为突然天降冬雨,浇灭红烛,雨中一个倩影,凌在半空。
她是一个少女,眉目如画,天人无双,只配仙界才有。
少女星眸闪烁,对道爷说笑:“你的上书请表,老君已经收到,特派我下界降妖,现在妖怪已除,你该沐浴还愿了。”
仙子一到,众人下跪。
道爷更是吓得哆嗦,整个人瘫倒在台上,连桃木剑都摔碎了。
回过神时,道爷不敢抬头看,伏在法台上,颤声对仙子回禀:“我一定诚心还愿,马上就去沐浴,请仙姑回归神位吧。”
仙子又笑,似乎笑道爷无知,笑声像风摆银铃。
“我若不亲眼看着你沐浴还愿,我回去怎么跟老君交代?”仙子素手,甩出白绫,缠住道爷腰身:“你难道没听过那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素手翻转,仙子将道爷提在空中,俏笑轻问:“还愿之事,还需一个见证人,你可以挑一个。”
道爷荡在半空,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听到可以有人相伴,立即指向杂技王。
“很好,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杂技王想逃时,被另一条白绫捆住。
一阵香味弥漫,院中不可视物,冬雨深处传来仙子灵音:“周半城,你儿子的妖毒已除,不必再喝鱼汤了。”
周半城将头磕破,说了几千声多谢仙姑救命。
再抬起头时,冬雨消散,人去无踪。
人还没爬起来,周半城扯着脖子大喊:“快告诉厨子,别杀我的鱼!”
第三百九十四章 妖毒入体
小小的雪丘背面,有一个小小的雪洞。
银铃儿拉着小春的手,耍赖的拽着小春一同爬到雪洞里。
雪洞里有一盏小油灯,豆火摇曳,将洞壁映成金色。
也将香褥映得通红,红的像银铃儿的小脸。
“你看看你,都被熏成小花猫了。”
银铃儿纤指如兰,替小春轻轻擦拭脏脸,小手儿却被小春攥住。
“你从府里偷跑出来的?”
“我辞工了。”不堪娇羞,低下眉目,唇边轻轻:“从今以后,我只能依靠你了,你若不要我,我只能去死。”
“我怎么能不要你?”小春既欢喜又焦急,重重地说出心底。:“就算我不要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不要你!”
一声嘤咛,高兴地扑在他怀里,将小春扑倒在被褥上,银铃儿吹灭油灯。
亲吻小春千百遍,似乎怎么爱都不够。
清晨起来,小春做工的时候更卖力气了。
从此以后,他有了在家里等他的人,家就是有银铃儿的雪洞。
白天小春烧炭的时候,银铃儿在雪山里打猎。
每天夜深偷偷与银铃儿私会时,都能吃到一碗热腾腾的野味。
有时候是山鸡,有时候是野兔。
小春很奇怪的问过银玲儿,你一个娇弱的小姑娘,怎么会打猎呢?
银铃儿会撅起小红嘴说委屈,从小命苦,没了爹娘,被大伯养大,大伯就是靠打猎为生,所以把本事也教给了她。
“我一定努力做工,等开了春,就去找你大伯提亲。”
小春说得情真意切,银玲儿俏笑的逗他:“我大伯要是知道,你没和我成亲,就把我那样了,他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少男少女说着情话,倒在床上,在小小的雪洞里,相依相偎,交换彼此的呼吸。
一切,都完美极了,希望这种美好,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经历了多日寒冷,终于盼来阳光和煦,一定有野兽出来觅食。
银铃儿在雪山腰发现一只雉鸡,五彩斑斓,甚是美艳,两条尾翎子足有六尺长。
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雪地里的雉鸡,一般都胆小,突然听到响动,会被吓得忘了双翅会飞。
银铃儿大喝一声:“今晚你是我的盘中餐!”
本以为能轻易地抓到它,却没想到雉鸡机敏,展开五彩双翼,灵动而逃。
有趣,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银铃儿唇角扬笑,踏风追逐,贯足周身妖灵,偏要和雉鸡双翅争个短长。
雉鸡有雄鹰般的威猛,飞得又高又飘,曲折多变,让银铃儿一时半会拿不下它。
这更惹银铃儿恼火,我今天若炖不了你,对不起小春在池塘天天为我念书!
盛怒之下,银铃儿素手幻化水弓雨箭,弦拉满月,刺向雉鸡。
雉鸡听到风响猛回头,厉喙叼住雨箭,发狠用力,将雨箭咬成两段。
随后,眼中散出凶光,彩翅扑打下,一束寒浪席卷向银铃儿。
难怪雉鸡威猛,竟然也是有神通的。
银铃儿半空旋身,宛若风中嬉戏的燕儿,巧妙的躲过这一招。
招来一朵水雾,银铃儿婷婷婉立其中,对雉鸡俏笑:“既然大家都是妖,不必你死我活了吧?”
雉鸡横摆尾翎,幻化成一个小男童,面如满月,一身高傲。
童音稚嫩,话却冰冷:“你把山中生灵做血食,想随便扔下一句话就逃?”
“小弟弟,就凭你,也想留住我?”银铃儿红唇流笑,袖摆微风:“你想怎么玩儿?我奉陪。”
男童不与她动手,目光阴寒,切齿冷笑:“也许我留不住你,但我想取小春的性命,容易的像喝水一样。”
好阴冷的人,好卑鄙的话。
银铃儿星眸寒光,凭空抓来两把水刀,刀分左右,散出妖气,满腔盛怒:“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银铃儿动怒,男童狂笑:“我笑你爱上凡人,丢尽妖界的脸面。”
“你去死!”
水刀翻飞,银铃儿刺向前方。
突然一道金光自天而降,硬碰了银铃儿这一招,金光深处,有醇厚的靡靡仙音:“龙门之下断鳍鲤,成就神通在人间。”
一句谒语,道破了银铃儿的真身。
金光消散,半空中凌着仙人。
仙人男身,面容俊美,年近中年,不留胡须,目光中透着慈祥,对银铃儿微微一笑:“妖人之恋,天理不容,劝你早日回头,才能有个圆满结局。”
“天理?哼!”银铃儿蔑笑,口出狂言:“天理无论是谁说的理,我不稀罕,我不听。”
“你执迷不悟,只能害死小春。”仙人无奈的摇头,与银铃儿说道理:“你每晚与小春欢喜,小春已被妖毒入体,若是时日再拖得久长一些,小春的阳寿就被你断了。”
“你以为我会信?”银铃儿反唇讥笑。
“我没指望你信。”仙人微笑点头:“当小春没救时,我在山里等你。”
莫名其妙!
狠狠瞪了仙人与童子一眼,银铃儿踏雾离去。
夕阳斜下,雪山晶莹,银铃儿一直藏在云雾里,遥望在烧窑前忙碌的小春。
英俊的面目被炭灰熏黑,眼睛红肿,不断流泪,他却时不时的傻笑,因为心里装满了银铃儿。
春天,春天,快来吧,我想早点嫁给你。
我的男人,我的小春。
不知何时,银铃儿已经满面珠泪。
星月之下,她在洞口等着小春。
小春将今天赚的铜板塞到她手里,用雪搓干净手,摸摸她的瘦脸,笑了。
“小春,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像温婉的娇妻,要仔仔细细的看清夫君的每一寸。
多日的寒风凛冽,小春脸上有数不清的细小伤口,眼神里有宠爱,也有期盼。
摸摸小春的眉,替他抹去寒霜,发觉他的眼底泛黄,印堂无光。
妖毒入体,难道是真的?
在犹豫时,小春攥住她的小手,嘴唇凑到额头。
银铃儿伏向小春的胸口,巧妙的躲过这一吻,怜音哽咽:“对不起,今天没打到野味。”
怎么哭了?
小春捧起银铃儿的小脸,替她擦泪,心疼的鼻子发酸:“对不起,是我没能耐,让你陪我过没温饱的日子。”
傻瓜,我哪是为了温饱而哭?
银铃儿想捂住小春的嘴,手却被他攥住,小春深吸一口气:“到了秋天就能考试了,我一定用心读书,让你做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