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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雪地上留下两串脚印,挨的那么近。
“这里的夜色真美。”
小妹仰天赞叹,将脸颊贴在黑无常的肩膀上,话音轻轻,几分楚楚:“我想北冥雪山的月亮了。”
北冥雪山的月,是独一无二的月。
永远的满月,永远不会落下。
“小哥,等查完这件案子,你陪我回北冥雪山吧。”
小妹仰起头,看着黑无常的侧脸。
黑无常没有说话,陪小妹踏雪赏月。
他不再驱赶我了,也不对我说冷冰冰的话了,还让我挽着他的胳膊,枕在他的肩头。
我还奢求什么呢?
小妹闭上眼睛,滑落一滴珠泪。
她引着黑无常,向南方走去,真希望这一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敖包里的懒酒鬼,拼命的吃肉,玩命的喝酒,好像吃了这一顿就没有下一顿似的。
直到撑的再也吃不下东西了,才擦净了满嘴油。
他笑看身旁只喝咸奶茶,吃奶豆腐的摘月,打着酒嗝叹息:“大漠的羊肉滋味,绝对天下第一,有肥肉在手边,你居然不吃,实在是暴敛天物,会遭天谴的。”
摘月低头轻笑,小酌奶茶,白鹿却看着懒酒鬼,冷冷一句:“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你吃的手把肉,是我当家的亲手做的。”
“什么?”听到这话,酒醉醒了一半,懒酒鬼瞪大眼睛,看着苍狼,紧张地问:“老兄,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你抓完羊粪的手,究竟洗没洗过就抓肉?”
苍狼摇摇头,低叹一句:“大漠的汉子,做事从来不拘小节。”
懒酒鬼立即反手探向自己的喉咙,边作呕边跑出敖包。
他吐的声音那么凄厉,连帐帘都挡不住。
他在雪地里吐的时候,白鹿笑看摘月轻问:“你们来大漠,也是查无常屠妖案的吧?”
摘月点头,声音很轻:“他说你们能帮助我们,找到正北幸存之妖。”
摘月口中的他,对苍狼白鹿来说是地府白无常,对摘月自己来说是荡魔仙采星。
白无常离开敖包后,摘月坐得很端正,紧紧低着头,像一个见到陌生人的大家闺秀。
真有趣的姑娘,怎么会和白无常混在一起?
白鹿小酌一口酒,笑问摘月:“他想查无常屠妖案,当然顺理成章,你为什么要查呢?”
自从走过东南妖界,摘月在白无常的连哄带骗下,换了一袭白裙,说是要她装成白无常,这样才会查案有据。
如今人家问起来,摘月不知道该怎么答。
难道对人家撒谎,说自己是白无常,所以才要查这件案?
她可没有采星那么厚脸皮,说谎的时候脸都不红。
摘月在扭捏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她立即反问白鹿:“你怎么会说他查案,是顺理成章呢?”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既能躲过白鹿的问题,又能从侧面印证一下采星的真实身份。
可惜,摘月并不知道她面对的是苍狼白鹿,她的好问题在聪慧的白鹿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白鹿笑了,喝了半碗马奶酒,再问回摘月:“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看来你并不知道他是谁。”
白鹿的笑声让摘月脸红,如果自己不知道他是谁,还跟他混在一起查案,在别人眼里,会显得自己是一个白痴。
所以,摘月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白痴,立即回答:“他是天庭荡魔仙,是九天荡魔祖师的门下徒,法号采星小童。”
这个答案事无巨细,连门庭都报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个答案,白鹿更忍不住笑,笑意盈盈的回答摘月:“所以,荡魔仙查妖界的案子,是多么的顺理成章。”
原来她说的顺理成章,指的是这样。
白鹿觉得这件事情离谱又好玩,当然不肯轻易放过摘月,继续追问一句:“姑娘,你和他一起查案,难道你也是天庭荡魔仙?”
在人家的敖包里坐客,当然不能不理主人的问题。
在白鹿的追问下,摘月咬紧红唇,终于说出让自己脸红的谎话:“我是白无常。”
这一下,不但白鹿笑,苍狼也笑,笑得喷出了嘴里的酒。
苍狼拍着桌子,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嗓子都哑了:“姑娘,你被他骗了,他才是正宗的地府白无常。”
什么?
什么!
他是白无常?
采星师兄是白无常!
这怎么可能?
摘月像被雷劈过一样,愣在那里。
白鹿狠狠瞪着苍狼,嘴里骂一句:“失心疯的汉子,喝多了耍酒疯,说醉话骗小姑娘。”
骂完苍狼,白鹿安慰摘月:“别听醉汉胡扯,我和采星小童是多年的好朋友,只是从来不知道他认识地府白无常,今天能见到妹妹的本尊,应该好好喝一杯才是。”
白鹿倒了一碗满满的马奶酒,递到摘月眼下,好像初识白无常,要好好结交一下。
摘月接过酒时,听到帐边有人笑说:“白君,你答应过我的,在查案期间不饮酒。”
帐边人是刚吐完的采星,他斜倚大帐门边,笑看白鹿:“请好朋友告知,在哪里能寻到正北幸存人?”
“最后一座敖包,有一个养狗的,他就是。”白鹿强忍住笑,说出答案。
采星对摘月拱手,尊敬的说一句:“请白君放下手中酒,先问屠妖案。”
第四百三十五章 拔草寻蛇
摘月走出敖包,踏上雪原,星眸带着疑惑,立即追问采星:“刚才敖包里的男主人,怎么说你是白无常?”
采星向最后一座敖包走去,对天长叹一口气:“师姐,你怎么会信一个抓完粪手都不洗,立即就抓羊肉的男人说的话?”
这句反问,并不能打消摘月的疑惑,所以采星立即补了一句:“师姐肯信男人的话,怎么不信女人的话呢?她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师姐了,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
自从认识采星,他就总是这样,说话遮遮掩掩,似乎总留半句,要想从他嘴里套出一句实话,简直比起死回生还难。
摘月凝起眉头,再问采星:“我看敖包里的男女气度非凡,他们又是什么大人物?”
“师姐也太抬举我了,大人物怎么会跟我做朋友?”采星自嘲,微微一笑:“他们只是普普通通两只妖。”
没说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到了最后一座敖包。
敖包破得不成样子,八面漏风,苍老的好像在风霜里经历了万万年。
“一看这座敖包,就知道主人是有故事的。”
采星对摘月眨眼一笑,上前一步走近帐帘叫门:“请问主人在家吗?地府白无常拜访。”
轻轻一嗓子,冲出来几十条狗,顿时狗吠声震荡草原。
看着狗儿们露出利齿獠牙,眼睛里全是杀气,采星吓得掉头就跑。
算他有义气,逃命的时候没忘了摘月。
他抓着摘月的手,一直拼命跑出敖包群落,直到身后狗吠声遥遥,他才敢渐渐收住脚步。
这一阵逃命,跑得气喘吁吁,摘月甩开采星的手,气得紧咬红唇,顿足跺起一阵雪雾,嘴里不甘心的埋怨:“这下子完蛋了,我们什么都没问到,就被狗撵出来了,绝对输定了。”
采星顺了顺心口,将气息调整平稳,笑问摘月:“你觉得那对像冰块的男女,是不是一定问过养狗的什么?”
“你这不是废话吗?他们比我们来得早,当然问过了。”
摘月一想到要输,心情立即败坏,狠狠赏了采星一个白眼:“那个女孩说的多明白呀,人家无论问出什么,都不会告诉我们。”
“那么我们知道的,也不告诉他们。”采星对摘月眨眼,笑得那么深意。
真能吹牛,转过了两个妖界,到现在为止,摘月觉得自己这一方,什么都没问出来。
然而,采星却说得那么得意,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这更让争强好胜的摘月生气。
“我们连养狗的都没见到,能知道什么?”
摘月在置气,采星却笑得安然:“有些事情,不一定见到了,才知道答案。”
又是这种车轱辘话,烦不烦?
摘月气红了脸,和采星抱怨委屈:“我是听了采星师兄的话,私自下山查案,为的是给白君昭雪平反,师兄如果拿我当自己人,就不该和我藏心眼。”
说完委屈,摘月转过身,再也不愿意看喝得烂醉的采星。
低头踢雪的时候,听到采星好似在喃喃自语:“养狗的愿意见冰男冰女,却放狗咬我们,这表示他不愿意见我们。”
自语完这一句,采星厚着脸皮,绕到摘月对面,赖皮的问她:“师姐,你猜,养狗的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们?”
听他这么一说,事情确实有些蹊跷,摘月微蹙纤眉,轻问:“难道是因为采星师兄刚才叫门的时候,报了白无常的名号?”
“师姐聪明!”采星大赞,笑着点头,再将摘月的猜测,细说分明。
这其中原因有二。
一是白无常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所以养狗的想报妖界之仇,故此不与仇人相见,只放狗咬杀。
二是白无常不是杀人凶手,养狗的也不想让白无常插手此事。
“师姐,你觉得哪种原因更靠谱?”
采星问完以后,摘月仔细的想了想,轻轻说出答案:“我觉得第二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如果白无常是屠妖仇人,他现在踏入妖界,养狗的只需要大喊一声,就能招来群妖围攻白无常,何必放狗驱赶?”
听过摘月的答案,采星笑的很安慰,长长呼出一口气,似乎在夸赞师姐:“我没有看错人,师姐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
在采星的夸赞之下,摘月又多想了一步,星眸瞪得杏圆,突然惊诧:“如果我们想得是对的,养狗的一定知道凶手不是白无常,那他就应该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没错,摘月的猜想,是一个惊人的答案。
但采星听到惊人的答案后,只是对摘月眨眼一笑:“所以,我们知道的确实很多,也并不一定就会输了,对吗?”
不用见到养狗的,只需要动脑想一想,就能知道许多事,摘月突然觉得,采星并不是蠢,相反的,他才是有大智慧的人。
摘月提起无常斩,遥望最后一座敖包,已经下定决心:“我们立即回去,好好审问养狗的,让他说出事情的真相。”
“师姐想在正北妖界,以杀人凶手白无常的身份,审问正北妖界的妖?”采星苦笑,摇了摇头:“我没师姐那么好的降魔手段,可不敢去捅这个篓子。”
摘月没想到,真相即将大白时,采星居然说出懦弱的话。
她再次气急了,质问采星时的声音,也有几分蛮横:“真相就在那座破敖包里,难道师兄不想查明白吗?”
看着摘月被气红的小脸,采星再次苦笑,话语中透着无奈。
养狗的不愿意见我们,我们偏要去闯,这叫硬碰硬。
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合理的猜想,用猜想去和养狗的对质,你猜人家会不会理你?
有一句话叫打草惊蛇,还有一句话叫引蛇出洞,究竟该怎么做才更智慧?
采星的话,似乎每一句都有道理,摘月虽然不服气,但她却反驳不了,只能气鼓鼓地问一句:“该怎么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