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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某不过区区一介草民,竟能得三殿下立阶而迎,实在是惶恐之至,愧不敢当。”古月安连忙快走了几步,半是真半是假地抱拳说道。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陈嘲风见古月安快步走来,自己也是毫不吝啬地从台阶上快步走了下来,朝着古月安迎去。
也不知道是古月安先握住了陈嘲风的手,还是陈嘲风先握住了古月安的手。
总之就是双方都握住了对方的手。
四目相对。
“我听人说,殿下不会武功。”
“的确半点也不会。”
“那我若是现在出手,殿下必死无疑。”
第一百四十四章 【恩仇】
整个中庭骤然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只剩下夜风微微吹动庭院里初春新长出来的草的沙沙声。
一瞬间,古月安可以感知到好像整个庭院里都变成了战场,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被危险的气息指着。
可他还是拉着陈嘲风的手不放。
“哈哈。”陈嘲风忽然笑了起来,不是很勉强那种,而是很清朗的,像是开怀大笑一样的笑,他看着古月安道,“我常听人言,古月安乖张暴戾,横行无忌,没想到,古兄其实是个,如此风趣幽默的人。”
“殿下真的不怕我杀了你?”古月安还是没有跳过这个话题。
“走吧,古兄,一道进屋里饮酒。”陈嘲风却是恍若未闻,极其自然地松开了拉着古月安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古月安沉默,然后也笑了起来,说:“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他彻底松开了另一只拉着陈嘲风的手,也一下子感觉到,四周围那些逼人的杀意消失了。
两个人一道进了屋子里,酒宴已经摆开,依旧不是王公贵族那种雍容奢侈的做派,屋子里分两张小几,几上摆放着几样清爽的小菜,像是春笋,毛豆俱在列。
简单的,甚至有那么一丝丝寒酸。
不过酒是好酒,古月安一坐下,便能闻到酒香,哪怕那酒还在壶里还没有彻底开封,那酒气已然藏都藏不住了。
“好酒。”古月安忍不住称赞道,“不知殿下这是什么酒,酒香居然如此馥郁,藏都藏不住。”
“是我闲来无事自酿的酒,快请尝尝,也不知合不合古兄的口味。”陈嘲风很有些热切的样子。
“如此,古某不客气了。”古月安当真不客气,掀开了酒盖,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酒盖一开,酒香更甚,简直馥郁的要醉在这酒香里了。
古月安拿起酒杯,也完全一点都没有警惕陈嘲风会不会在酒杯或是酒里下毒的样子,一口喝了下去。
酒一入口,却是和古月安想象的大相径庭,酒香馥郁至极,本以为入口必然醇厚以至鲜甜,可古月安的舌苔和味蕾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却是苦涩,极其的苦涩,比他吃过的任何的中药还要苦涩的那种苦。
紧接着是酸,酸到了极致的酸,接着又是种种完全无法言说的味道,总结起来就是难喝。
难喝到了极点,可古月安当然不可能就直接吐出来了,那样的话,不仅仅是丢脸,也是对陈嘲风的不尊重,无论陈嘲风这个人到底怎么样,起码到现在为止,他都是以礼待人的。
古月安从来是别人给他面子,他也要还的,欠债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难喝的酒入了肚,在腹中化作了烈火一样的感觉在灼烧,很久以后,才隐隐有一股甘甜从舌尖泛起,胃中也是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如何?”陈嘲风期待地看着古月安。
“此酒……入口苦涩至极,其后种种变化更是难以言明,直至最后方才苦尽甘来,实在是……”古月安想了一下,看着喝空的杯子,舔了舔嘴唇,忽然有一种想要再喝一杯的冲动,“实在是,难以言说。”
“此酒……三殿下可有名字?”
“恩仇。”陈嘲风这么说着开启了自己桌上的那一坛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恩仇。
相逢一笑泯恩仇。
古月安默念着这个名字,又想起这酒的味道,觉得这个名字起的实在是妙不可言。
“好酒,好名字啊。”古月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举起来对着陈嘲风道,“敬三殿下!”
“敬古兄。”陈嘲风也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回敬古月安,两人共饮。
饮罢,皆是大笑了起来。
“来之前我便知道殿下是个妙人,没想到,殿下本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妙的多。”古月安止住笑声,给自己倒了第三杯酒。
“古兄也是比我想象的要风趣的多。”陈嘲风同样倒酒。
“我再敬殿下一杯。”古月安举杯,“多谢殿下。”
“古兄客气。”陈嘲风也举杯。
古月安没有明说谢什么,陈嘲风也没有问。
因为都在酒里了,这酒叫恩仇,之前不管是恩也罢,仇也罢,不必说了,喝了酒,便一笔勾销了。
古月安连敬了五杯,酒壶空了。
他站起身道:“酒干兴尽,古某人告辞了。”
“我送送古兄。”陈嘲风起身,却是被古月安给摆手制止了。
“殿下,恩仇已了,不必远送。”古月安这么说着,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陈嘲风没动,看着古月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他轻笑了一声,将自己壶里的最后一点残酒倒干了,端起来正要喝,却是忽的有一个声音从他背后的屏风之处传了出来。
“殿下,不是说好了,让他归附我方吗?怎么……就让他走了?”
“穆先生,古兄是性情中人,是断然不会接受我们的招揽的,又何必强求呢?”陈嘲风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道,“再说,明日一战,子离也未必会输。”
屏风后的人久久不语,半晌后,才听到一声冷哼,然后,似乎是人已经离开了。
陈嘲风将手里的酒杯放下,缓缓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古月安已经走出了宁王府,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也不觉得会发生什么。
今夜一见,这三殿下,的确不凡,从前他还没有来京城的时候,难免对这位和太子殿下齐名的三殿下颇多偏见,毕竟他此前江湖种种,或多或少,也有这三殿下的影子,尤其是在姑苏一事,那陈小郡主比武招亲,这水便是宁王搅起来的。
不过今夜一顿酒喝过,他对这陈嘲风改观许多,从前种种,也不过是立场而已,今夜酒尽仇消,倒也没什么龃龉了。
古月安就是这么个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仇皆了,互不相干。
至于说以后,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走下台阶,他正要上车,忽然整个人顿住了,然后对赶车的车夫说:“你先走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暗夜杀机】
“令使大人……”车夫是顾家的人,自然知道古月安在顾家的身份,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走。”古月安的语气很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
于是踌躇了片刻,车夫最终还是驾着车先离开了。
看着马车成功地拐出了宁王府前的应天大街,古月安也开始踏步,他看似走的极其的随意,闲适,就如同是喝多了酒,在散步醒酒一样。
但若是有武道高手在旁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每一步落下的角度,位置,全身肌肉的运动,都是极其考究的,他的每一步,都处在一个随时可以反击的状态,只要有人敢于在此时对他进行袭击,他必然可以做出雷霆反应。
而此时,也的确正有一个武道高手在观察着他。
或者说,应该是,已经将他锁定了。
没错,就是锁定。
古月安在步下台阶的那一刻,便感觉到自己已经被锁定了,全方面的,无处可逃的那种锁定。
那种感觉,让他想起了上一次在太子府,他遇见那个犹如高山一样的人的时候的情形。
只是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还感觉到了,杀机。
浓浓的杀机。
那个人,想要杀他。
所以他让车夫先走了,一方面是让他去报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让他死去,在这种层面的战斗里,那个车夫随时可能死。
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古月安对于自己全身的力量调动,也控制的越发的精细。
他从未感觉到自己有过如此巅峰的时刻,哪怕是在太子府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也没有。
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的他,又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了,经过了春闱武试的一系列的战斗,他拥有了强者之心,也拥有了更多的对于刀道的感悟,如果说之前他觉得面对这样的对手几乎没有可能胜利,那么现在,他觉得自己有一战之力了。
他能够感觉到方圆三十丈之内的一切风吹草动,他能够感觉到风的吹向,角度,每一丝风的不同,他能够感觉到身后不远处的宁王府门口站着的宁王府侍卫的呼吸,心跳,他的脉搏的每一次强弱,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宁王府墙砖之内的虫子爬动的声音。
以及,那个锁定他的人的,大概角度。
高山仍旧是高山,但他已经可以看破一些云雾,看到山顶的轮廓了。
向前十六步,古月安已经感觉到那种杀意犹如实质般,在他的脊背之上游弋。
他忍不住想要回头了,可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回头。
回头就是输了,一如上一次他在太子府,一步步积压气势,想要在擦身的瞬间出刀,却是被对方一言而破。
他不能着急,在这样的对位里,哪怕刀锋已经抵在他的喉咙上,刀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他也必须要等待。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是死。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是他,又是因为什么,他只知道,今夜,他不能死,他必须要活下来,所以他一定要抓住了唯一的胜机。
第十七步,那种杀机已经像是网已经将他全身上下都包裹了起来,寸步难行。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可他还是踏出了第十八步。
他的皮肤已经感觉到了刺痛,那是一种被极度锋利的剑刃擦过毛孔的感觉,剑刃已经贴身了。
好锋利的一把剑啊。
第十九步。
古月安举步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静止了,四周围的一切,也都静止了。
那种极度寂静的环境,就仿佛是当初在长安城外,大雨之中,他被杨阎罗锁定的那一刻。
要来了。
就要来了。
无比可怕的攻击,同时也是……机会!
第十九步,落下。
古月安全身的劲力疯狂涌向心门,雪焚城的寒气已经从【兵器谱】之中涌出来,将四周围的空气冻结。
劲力连续撞击心门九下,大江大海一样的力量来到了古月安的指掌之间,他手上的青筋已经暴起到凸出的地步。
“吁”就在此时,一声长长的马嘶声骤然打破了一切的寂静。
也让那种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杀机,忽然从古月安的四周围消失了。
古月安的脚落下,脚下的青石铺就的路面瞬间碎成无数的粉末。
他很有些疑惑地回头望了望,却是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就如同刚刚的莫名杀机,完全是假象一样。
再回头,街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