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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长矛引导着月光,而后掀起无边的水幕,折射出烈日之辉煌,逐渐融合成了一种阴阳相互环抱的混沌,在这混沌之中,上下不分,左右不明,万物浑浊,一切蒙尘。
它就仿佛是一只吞吃世界的恶兽,吞噬天地。
“轰!”
长矛刺来,仿佛是一方天宇镇压下来,那盖世的凶威,令人窒息。
所有人将自己代入到了楚河的角色中去,都会感觉到一丝丝的绝望。
若换了他们,他们甚至不知该如何出手,去抵挡帝江如此恐怖的一击。
和与句龙交手时完全不一样。
此时的帝江,是极为认真的。
他将楚河视为了对手,所以便要以绝对的力量,碾压击杀楚河。
楚河浑身强大的气机内敛,毛孔张开,吸收着三界之中无所不在的灵气,浩瀚的刀芒环绕在周身,堪堪抵挡住那庞大的混沌气机。
却见头顶的不周山,仿佛在某种调动下,轰然倒塌,夹杂着滔天的凶威,狠狠的砸了下来。
楚河却毫无惧色,心中没有半点迟疑,满是锐利,手中的兵主,竟然迎着那倒塌的不周山,犹如飞蛾扑火般的迎去。
“当!”
这一击,鬼哭神嚎,金属的颤音,似乎要将整片虚空都全部崩碎,而后将四周的一切,都尽数的湮灭。
震荡的声音,似乎穿透了无数的空间层。
楚河浑身的血气翻滚,就像是惊涛骇浪一般的涌动着,流窜在血管之中,发出一阵阵的雷鸣之声。
帝江从混沌中踏出,手持着长矛的手,依旧沉稳,不见一丝一毫的颤抖,长矛挑动,宛如纤细的针,编织着一道道光线,最后笼罩下来,遮蔽了一切。
无数的道和法则链条,环绕在混沌的四周,原本在他右手的长矛,就像是混沌之中,绽放出来且无法捉摸的光线,无孔不入的朝着楚河刺来。
楚河眼中的眸光骇然,手中的兵主一矮,一个转身,长吸一口气。
法天象地!
定海神针!
既然帝江掀起了笼罩混沌的浊浪,那他便以无匹的雄威,定住江河,定住瀚海,定住乾坤!
“咚!”
虚空一阵颤抖。
犹如凌霄宝殿之上,传下来的神鼓轰响,楚河的定海神针带动着他的身体,击穿了虚空,出现在那帝江的身边,狠狠的一棍子,敲打在对方笔挺的脊梁上。
“咔嚓!”
碎裂的不是人影,而是楚河的定海神针。
无坚不摧,以心念显化的神兵,第一次出现了破损。
音波轰鸣,震塌虚空。说不出是阴冷还是酷烈,是清幽还是光明的混沌色泽,再一次的飞驰而来,这一次来的更急、更凶、更猛。但凡是混沌所过之处,虚空蚀穿,露出一圈圈的黑洞,崩毁星宇。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不周山倾(下)
“轰!”
虚空破碎之间,光芒交织,浑浊犹如混沌的水浪,侵蚀着虚空,甚至粉碎着无形中的规则和法则,改换着属于它自己的秩序。
一层层无形的压迫,朝着楚河而去,想要将他直接化为劫灰。
楚河收了定海神针,双手持刀,屏息而立。
“虽然不愿意,但是我这里有昔日蚩尤留下的九招刀法,你若愿意,就让身随刀走。我带你,施展蚩尤九刀,破了这帝江的人山合一,借不周之势,威压苍穹之法!”兵主用热血沸腾的语气对楚河说道。
楚河用手指,抹了抹自己的眉心,却道了一声:“用不着,蚩尤虽强,我却绝不弱他,学他何用?”
眉心一动,一道神光探出。
楚河手持兵主,顺着神光撕裂的狭缝,挥动着刀锋。
长刀舞动,上击九天,下撩九幽,纵横捭阖,无有能敌。
此刻,楚河的每一个细胞,都燃烧着战斗的激情,他原本被自我封闭的战斗天赋和本能,也被彻底的激活。在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似乎在吞吐着他所能承受的一切能量,并且快速的将其转换为攻击的动能。
帝江看似操控着不周山在攻击楚河。
但那只是一种‘韵’。
是帝江颠倒时间和空间后,借助自己对不周山的印象和了解,折叠搬运到楚河眼前乃至观战众生眼前的泡影。
它真实,因为它拥有着真切的,强大的,近乎粉碎一切的力量。
以及支撑苍穹,耸立苍茫的坚韧。
在这种力量和坚韧下,楚河的定海神针撞击在其上,也唯有破碎。
但是它又不真实。
楚河找到了这唯一的机会,以眉心的神眼,找到了唯一的破绽,然后顺着这破绽的脉络,顺势而上,劈出了无名无姓无来历的一刀。
我们用神通,用法术,用刀法,用剑招,似乎总是喜欢执着于其名号,沉迷于其称呼。
但是称呼、名号还有招式的格局、脉络是什么?
是禁锢!是障碍!是局限!
它确实能让一切井然有序,但是当这种井然有序达到了一定的阶段,却又让一切索然无味。
“轰!”
一声轰鸣,楚河挥舞着兵主,将混沌浊浪包裹的不周山彻底的崩裂开来,沐浴着散落的水烟,闪烁着无量的光芒,刺穿一切的阻碍,狠狠的一刀,劈入帝江的身体。
滴答!
最后一滴水花,回落入池塘。
天青如水,大放金光。
帝江退后两步,胸口哗啦啦的流淌出大量充满了灵性,沉重如山的鲜血。
正在与瓤纠缠的烛龙,悲鸣一声,不顾一切的爆发,强势的击飞了瓤,飞落回帝江身边。
帝江用手抚摸着烛龙身上的鳞片,发出一声悲哀莫名的长啸。
啸声过后,举目看着远处的颛顼。
即使是楚河击败了他,令他重伤。
但是在帝江的眼里,始终还是只有颛顼,只有颛顼才是他的对手。
“从今往后,再无共工氏。”帝江对颛顼说道。
不周山脚下,残余的共工族人们纷纷咆哮,并不认同,甚至辱骂着帝江,那曾经被他们最为尊敬的首领。
颛顼环顾一圈,微微一笑:“自今日起,没有共工氏。”
这是一个承诺,而并非胜利者的宣告和得意洋洋。
帝江以解散共工氏为代价,让颛顼答应他,不要再追究那些共工氏残部的责任。
而颛顼答应了!
几乎是同样的一句话,便有着这样的默契对白。
帝江哈哈大笑,一边笑,胸口一边洒着血。
“颛顼果然是颛顼,我帝江不如你!”
“不过,历史的丰碑上,你也休想抹掉我帝江的痕迹。”
“有些事,你们一直想做,一直做不到。现在就让我来替你们做!”帝江说罢,拖着残躯,拍了拍身边的烛龙。
“来吧!让我们一起,做下那足以名传千古,后世难忘的丰功伟绩。”
说罢一爪抓住了烛龙的头部,竟然将烛龙那颗独目给抓了出来,顺手抛出。
就在不远处的楚河,机警的一挥衣袖,将这枚巨大的眼珠子给收入袖中。
而烛龙头顶,挖出了眼珠,空出的血坑处,帝江自己却跳了进去。
烛龙忍着痛苦,庞大的身躯扶摇直上。
“保护陛下!”句芒高呼一声,所有的颛顼部勇士,全都围在颛顼身边。
“做什么?还不快退带上那些共工残部一起。”颛顼冷喝一声,驾着五龙车,率先掉头。
万兵奔袭,虎豹齐踏。
大地在颛顼部的大军狂奔下颤抖。
而直到退出八百里外后。
颛顼这才猛然顿住,扭头回望。
早已有所揣测的楚河,也同样回头看去。
那深入青溟,没入云霄之间,有巨大的烛龙燃烧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努力的睁开早已变成血窟窿的独眼。
全部的力量,凝聚于一点,那足可以颠倒阴阳,扭转时空的伟力,无穷的作用在了帝江身上。
而帝江,在这一刻,在汲取了烛龙爆发全部的生命力汇聚的力量后,终于打破了原本的禁锢。
将一条时间线上,全部的‘自己’,凝聚成了一体。
这一刻,在这个时空,就在此刻,他打破了大巫的限制,成为了可以媲美大罗金仙的‘巫’。
或许,以后世网文中的‘祖巫’一词,来称呼此刻的帝江,是恰当的。
轰隆!
这短短的一瞬,变成了祖巫的帝江,一头撞击在了不周山人间与天界连接的节点上。
于是天柱倒塌,天河水落,化作无边的水患,几乎要淹没人间。
天倾西北,不满东南大地崩裂,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在剧烈的旋转。
而就在这种毁天灭地,仿佛磨灭苍生的景象中,楚河猛然回头时,却瞧见颛顼的右眼眼角,滑出了一滴水珠。
也不知是被天河水染,淋湿了眉梢,还是连日苦战,而溅落的汗水。
“走!这个天下,将会有长达数百甚至上千年的水患。谁能治水,谁就是下一任的天下共主。无关血脉,无关氏族!”颛顼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坚定,如果说之前给楚河的承诺,只是让他拥有继承、争取的权利。那么此时他给出的承诺,便是完整的,无误的誓言。
隐约间,楚河用还未恢复神力的神眼,看到了九霄之外,混沌之中,仿佛有身影,在以五彩之石补天。
那断裂的,将化为恐怖祸患的不周山缺,也被无形黑洞吞没,不知被牵往何处。
不周山,终于倒了!
而上古的神话,却只是粗略的掀开了神秘的一角。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共天下,而主大荒
暴雨连下了三月。
三个月的连绵暴雨,让宏伟的大荒,几乎有半数吞没入水中。
即便是三月暴雨结束之后,盘踞在大荒土地上的洪水,也时常奔腾入岸,将大量的部落吞没。
而在暴雨和洪水的侵袭下,却意外的促进了人口的集中,以及部落和氏族的相互融合。
颛顼在暴雨中,于穷桑称为天下共主,至此再无家,而唯有天下。
而后从空桑迁移部落,于商丘建立都城。
此时商丘地势极高,并且山峦平稳,并不险峻,土地肥沃,仿佛洪水吞没之下,耸立的一座辽阔孤岛,很适合人族在此为根基,繁衍发展,休憩生机。
洪水湍急,不断的拍打着两岸的山崖,发出轰鸣炸耳之声。
楚河站在山头上,望着那仿佛汪洋一片般的洪水,只觉得有些无力。
作为真仙以及大巫,若说破坏力,他可以碾碎一些不大的星辰。
但是治水和破坏,完全不是一回事。
何况,看着在浊浪之中,翻腾的蛟龙,时而隐现的一些妖魔,以及在水底暗藏的各种怨毒煞气。
就更能明白,治水绝非易事。
不错,后人都知道堵不如疏,都知道大禹治水的故事。
楚河若是有心接了颛顼的班,坐一坐那天下共主的位置,似乎是可以学习大禹的方法来治水。
但是楚河身在此时,可以很果断的回答一句妄想!
此时天河初落,大荒一片汪洋。
往哪里疏?又怎么疏?
所谓的大禹治水之法,其实是建立在帝喾(帝俊)、尧、舜,三代人皇治水的基础上,这才得以尽其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