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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上苍有好生之德,我虽未剃度,修的也是渡人向善的佛言妙理。若是能不伤其命而使其改过,莫若此幸,实乃大善之事。”毕竟不是自己的俘虏,楚平心里虽然想着收纳两人,却也不好明言。
明光心中又是一动,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便猜到楚平的用意。
“原来都是佛门弟子,如此甚好。我们虽然降服了这魔头,也是不愿取其性命,只是路途遥远,又怕这魔头诡计多端,被他们逃了去。不知道兄可有手段,既能留其性命,又不使其继续为害。若是能够,还望能相助一臂之力。”
楚平笑了起来,“既是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大和尚面前自然不能直接吞噬进去,那样未免来的不够雅观。只是心念一转,楚平大袖一挥,罩定河间双煞那片空间,暗地里仍然是吞噬的法子,只是明里暗里的问题了。
袖袍挥开,两人已不见踪影。
明光本来还想探个究竟,只是也没能看破楚平的手段,但也不以为意。
河间双煞被纳入黄泉天狱中,黄泉之水立时覆盖上来,先行瓦解了困缚两人真气的金刚降魔大力。失去了佛力的束缚,两人体内真气奔涌,立时恢复了行动能力,刚要长啸而起,谁知仙气外逸,化作灼身的火焰,整个人便僵化不动。
波荡的黄泉之水,又蔓延开去一段。
这一瞬间,楚平明显感受到魔甲传递而来的喜悦。如被困万年的饕餮,虽然只是吃了一口肉,未能填腹却解了一时口舌之快。
“不知道兄现于何处修行?”
东华界的佛宗势力并不弱小,概因这青帝门素善佛学,并不排斥。然而真正的佛修却没有几处,而且这几门之间气息相通,与其说是几个门派,倒不如说几座分院更合适。
楚平道,“我如今在青帝门。”
“哦。”明光点了点头,竟是对青帝门中能有佛修一点都不感到诧异。
“青帝门乃我东华第一大派,门内传承神妙,但终究有长有短。金刚偏好大力,若是在青帝门中,习得那绵绵悠长之息,就难免明珠投暗了……”明光叹了口气,“也幸得当初师傅遇见他,如今修成一身神通,又与天性相合,修行之望,远不可量。将来定是我佛门护法之金刚,诛魔除妖,护卫正道!”
听得明光这般嗦,楚平也渐渐咂摸出其中的意思来。
“原来是见巨灵子与我熟识,且态度**,恐我将巨灵子拐骗别处……嘿,如今若是能安身一处再好不过,我又何必把他带到这浑水里来!”
楚平拿定主意,本也没想如何,便道,“巨灵能有这般好去处那是再好不过,只是他脾性暴躁,冲动易怒,以后还要劳烦道友多多照顾了。”
明光大喜,面上却不露分毫,合十道,“同门之谊,理所应当。”
楚平本来还想问问两人接下来的打算,但因为明光的忧虑,自己若是一问还怕对方疑心,话到嘴边便又罢了。只是这般一来,心下难免有些郁闷,如何连些许话都不能说了?
两人三言两语敲定了巨灵子的未来,他本人却没发一言,待到商议完他才要说话,却见楚平颇有些心灰意懒的挥了挥手,“既能有如此造化,便好好珍惜,陆旭由此灾厄,我还不能袖手旁观,你也不要跟来,我有手段克制他,你若来了,我还需分心照顾你!”
话音才落,楚平便没入虚空中,消失在两人眼前。
巨灵子有些黯然,明光见他如此,暗暗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虽不知你两人的交情如何,但看他如此关心你,你也莫要辜负了他这番苦心,总得是在修行上有一番成就才对得起他啊……”
巨灵子点了点头,“师兄,咱们继续去找剩下的晶砂!”
明光笑着应道,“好!”
零九六 动心
陆旭早已杳然无踪迹,楚平借口离开,没多时就出现在不知多远外的一座山峰上,天风凛冽,割面如刀,他心情却失落无比,背靠一块山石坐下,有些沮丧。
空间结构复杂,但从本质上来说又极其简单。洞府本身无疑是主体框架,那些传承所在的小空间则是寄生于这个主体之上的分支。无论是从完整性还是稳定性上来说,都较主体相差极远。因此当那些小空间纷纷毁灭,主体却还没有太大的动静。
天上云霞明灭,有霓虹变幻,周围山岚涌动,气蒸雾腾,如此绮景,楚平却无心观看。纵使他在洞府内得了三样传承,依然无法抹去此刻心情的难过。
从彼世界来到东华的人自己所见,烈纯阳跟巨灵子总算安稳度日。且不说巨灵子,同样的来历,缘何自己和陆旭的待遇就跟别人截然不同。
楚平能够想象,若非自己治住了识海中的黑索,只怕今日也会跟陆旭一般,失去自我。
眼见故人都有了安身之处,自己却要何处去从呢?
一翻手,黑索像一截灵蛇,在掌心里蜿蜒屈伸,看上去人畜无害。
楚平看了两眼,这会儿对其分外厌恶,又将其收纳起来,抬头看天,愣愣的发着呆。
对于未来,楚平也感到迷茫,尤其是在天元洞府之行即将落幕,他不得不忧虑,青枫遐会有什么手段来寻找自己?青帝门他是决意不再回的了,然则天下之大,又有哪里能躲过青帝门的影照?
他还不知道外界因为太乙火真刀的争夺出现了能够与青帝门抗衡的两大势力,以仙都为代表的几大门派和散盟。但即便是知道,恐怕也不会就这样去投靠其中任何一个。
世事艰难,人心易变。
“想不到在这天元至尊的洞府之内,还有如此悠闲之人。”就在楚平愣神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楚平微微错愕,纵使他这会儿神思恍惚,但来人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背后而没有被他察觉,亦足以说明来人修为之高。尤其是元神拿捏外缚印近乎成为一种本能,他没有感应到分毫心念,要么就是来人能做到元神无漏,要么就是心境凝纯少思少虑。
“怎么,现在外面很乱吗?”楚平没有回头,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很乱。”
声音轻柔,就像春风,却没有春天的那种轻浮和躁动。闭着眼睛去听,如同置身于春雨中的青石板小巷街道,撑着伞,不疾不徐,平静,远离喧嚣。
这般柔软平和的声音对正自失落的楚平来说,恰似雨夜的一盏烛火,雪夜的一炉火炭。
这种失落,说白了,有些类似于孤独症。面对巨灵子的远离,他示之大方,但也有被抛弃的伤感。
楚平转头去看,就见说话的女子一身白衣站在山巅,天风吹过,白衣翻飞如絮,秀发飞舞,半掩脸容,让楚平瞬间心动。
她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那里,若仔细分辨,姿容算不得惊艳,却让楚平失落的心刚刚恢复平静,又骤起波澜。
什么是缘分?不早也不晚,出现的恰恰刚好。
她在楚平最需要抚慰的时候出现,与他只是简单的一句细语,便胜过许多朝朝暮暮苦苦追寻。
楚平站起身来,瞬间的心动让他有些手足无措,终究不是当年的稚嫩,张嘴想说什么,又怕唐突佳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竟是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她轻轻一笑,恍如花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觉得楚平笨拙的样子分外可爱。又见楚平没说话,转身欲走。
见她要走,楚平心下一急。世界这么大,人有那么多,若是今天错过了,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遇见?
有时候一旦错过,便是终生不再见!
“敢问仙子芳名?”
她又转过身来,抿嘴轻笑,“还以为你不想搭理我……”
楚平讪讪的道,“怎么会?”
她轻巧的倒背着双手,走路有轻微蹦跳的起伏,走到楚平跟前,转了一圈打量着他,笑着道,“是在这洞府里没找到什么东西吧,那也不用这么低落吧。”
楚平定了定神,耐下心里的慌张,摆出勉强的笑意,“那倒也不至于。”
“你这人,真无趣。”她撇了撇嘴,有着跟先前迥异的俏皮。
楚平哑然,他是真的不擅长交谈,挖空心思却想不到合适的话题,只能问道,“这洞府都要毁灭了,大家都忙着跑出去,还能怎么乱起来?”
她叹了口气,“你以为都像你似的,白走了一趟至尊洞府只能躲在这里伤心。空手而回的当然要抢别人的东西,你抢我的,我抢你的,可不就乱起来了。”
楚平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便顺着话题下去,“仙子在洞府中可有所获?”
她终于道,“可别仙子仙子的叫了,我是仙都的云翳。”
“原来是云姑娘,在下楚平,嗯,散修。”楚平想了想,又道,“云姑娘不着急离去吗?”
云翳道,“怎么能随便离开呢,要是毫无所获,回去没办法交代啊。”
楚平道,“万事天定,何须什么交代?”
“话虽是如此说,总不能落后别人太多,”云翳眉宇间浮现一抹愁容,“虽然不愿去争,但身不由己。”
楚平心有戚戚,暗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谁不想平稳度日,但总有人不想让你过得这么平静,逼得你不得不去拼命努力。想起自己这一路被迫的不易,想到眼前这般柔弱女子却不得不跟自己一样,做着违逆心意的事情,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云姑娘可否需要帮忙,若有所命,必倾尽全力。”
云翳被楚平这句话逗出笑来,“你我萍水相逢,怎么就说出这样一番话。对了,父亲曾跟我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你老实的样子,原来也不是好人。”
听她这样说楚平反倒少了许多压力,想起当年看过的一个笑话,几乎是本能反应,没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我不想盗。”这话才刚出口他就后悔了,暗怪自己孟浪。
果然,云翳听了这话俏脸立时涨红,出声斥道,“看你像个老实人,原来也是个登徒子!”
楚平连忙道歉,“云姑娘别生气,是我孟浪了,不过我真的没有坏心。”
云翳轻轻挥手,“好意也罢,坏心也罢,我是要走了,你还是在这儿继续发呆吧。”
说完话她腾空而起,一道烟岚随身,乘风而去。
楚平伸手想要说什么却已来不及,一咬牙,紧紧追了上去。
零九七 同行
“你跟我来做什么?”方才楚平孟浪的言语让云翳有些不喜,心里却并不反感,但看到楚平跟上来,却依然板着脸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楚平并没有看到她嘴角那一抹促狭的笑意,闻言颇有些窘迫,好一会儿才想出一个借口,支支吾吾的道,“我看姑娘心善,此间太乱,你我彼此有个照应最好不过了……”
其实云翳对楚平并无恶感,反而觉得这个看上去嘴笨舌拙的少年很是可爱,当下道,“我此去非是要直接离去,还得趁机寻些机缘,说不定就有许多凶险,你若跟来,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楚平见她并无驱赶自己的意思,当即笑道,“那我更不能让姑娘一人前去,若真有凶险也可共同承担。”
云翳叹了口气,“你哪里知道,到了现今这一步,非是那些有高人一等实力者不能参与。你辛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