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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眼看去的功夫,狼狈的小道士反手扔出了长刀。
长刀带着风声劈了过来,寒雷下意识的举刀去挡,镗啷一声脆响,他手里的巨刀差点没拿稳,直接被震开了三尺有余。
这一记飞刀的力道之大,速度之快,惊得寒雷汗毛根都立起来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道士随手扔出的长刀居然能崩开他的巨刀,而且人家都没有回身,这一下惊得他大呼了一声:“啊!”
啊字刚刚出口,仍旧在奔跑着的徐言,踏出的脚步猛地一顿,整个身子在瞬间静止,巨大的惯力将他涨得小脸煞白,不过下一刻,他摆动到身前的右臂猛地抡转而回,竟是借着身体急停的惯力,将这股力道硬生生灌入了整条手臂。
右臂直达右手,右手死死地捏着石头,跨步躬身的小道士犹如开弓放箭的神射手一样,转身的刹那,手中的石头也跟着飞了出去。
“飞蝗!!!”
嗖!
啪!
如电的飞蝗石砸进了寒雷的大嘴,直接从后脖颈处窜了出来。
一击毙命!
徐言等的,就是对方张口大喊的时候。
铁塔般的壮汉,仍旧保持着举刀的姿势,瞪着大眼珠子,看起来十分吓人,好像下一刻就要扑杀过来一样,然而这位二寨主寒雷,已经没有了呼吸。
颈骨碎裂,隔绝了整个头部与身体的连接,头和身子一旦断开,是会瞬间致命的。
胸口的起伏,预示着徐言已经脱力了,左臂一次,右臂两次的飞蝗,使得他双臂酸麻不已,尤其是右手,不但发麻,还出现了隐痛。
那是用力过度所致。
让人无法置信的心智,终究使得徐言脱身虎口,可是他的身体,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接连两次动用飞蝗的右臂,已经伤及到筋骨,如果再打出飞蝗,徐言的两条手臂就动了不了,至少要将养三五个月才能恢复。
捡起一边的钢刀,徐言直接跌坐在两座熄灭许久的火堆旁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扑通。
寒雷铁塔般的身子这时候才倒了下来,尸体没有栽倒,而是跪倒在地,看模样好像在给徐言下跪一样,喉咙处咕咚咕咚的冒着鲜血,不一会就将地面染成了通红。
死人是没有威胁的,徐言根本不去理会寒雷的尸体,休息了一小会儿,在眼前的火堆里翻找出先前吃的那只烤鸡,掸了掸草灰,然后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卢海来的时候,徐言只吃了半个鸡腿,小半夜的追杀,返回后厨又经历了绝险的一搏,这时候的徐言早已没了力气,肚子空空,他需要补充食物了。
因为还有个最为棘手的大寨主飞天蜈蚣需要对付。
既然寒雷能压制剧毒,那么廖九鸣就更能压制毒力了,而且还会比寒雷压制的更久。
因为寒雷只是一脉先天武者,而廖九鸣却是二脉的先天武者。
安静的后厨,除了寒雷脖子里咕咚咕咚的冒血声之外,只剩下小道士猛啃烤肉的声响了,暗淡的火堆里偶尔有草屑炸出一捧火星,照得徐言的身影若隐若现,彷如在生吞着活人的恶鬼。
咕隆。
后厨的暗处,响起喉咙滚动的声音,有人用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张河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不是被毒死,是被吓死的。
他今天闹了一天的肚子,在茅厕里也蹲了一天,整个元山寨,就他一个没有中毒,在半夜的时候,蹲茅房的张河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先前山寨里的嚎叫,他还以为是那群山匪耍钱输红了眼,往常的时候他都听习惯了,可是输钱的人不能那么多才对啊,他今天听到的哀嚎,基本是整个山寨里所有人的哀嚎了。
全都输了?
谁赢了,鬼赢了么?
张河在茅房里越听越觉得渗人,等他好不容易爬出茅房,开始查看哀嚎的来源之后,差点被吓得拉裤子里。
漫山遍野的死人!
而且全都是死象凄惨!
战战兢兢的张河,走了一圈之后就不敢走了,他看到一个没死透的山匪,佝偻成一个团,瞪着眼睛把自己的舌头都咬掉了,满嘴鲜血,看到张河之后身子开始抖动,抖着抖着就没气儿了,死的时候眼珠子都瞪出了框外。
人间地狱的景象,吓的张河魂飞天外,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到后厨的方向传来声音,好像有人在打斗。
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后厨,张河到的时候,没看到寒雷与徐言交手,他看到的是寒雷的尸体跪在地上,脖子里冒血,而那个小道士坐在火堆前背对着他,不知在啃着什么,看起来吃得挺香。
火星的照耀之下,张河觉得自己看到了真正的魔鬼,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徐言在吃人,这才吓得他死死地捂住嘴,别说出去了,两条腿还能站住,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张河被吓得脸都青了,后悔自己来什么后厨啊,他早就知道那个小道士不好惹,心狠不说,手还黑,在峡谷战场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到徐言宰了个活人,而后还给人家超度的。
脚步开始缓慢的往外挪,一点一点,不敢发出半丝声音,张河决定离开这处恐怖的修罗场,元山寨他这辈子都不敢再来了。
在张河往外挪动的时候,徐言的眼神也变得冷冽了起来,他并没有发现远处的张河,而是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虚空,在他的眼里,一条黑漆漆的恶鬼正在张牙舞爪!
第46章 张河的恐惧
徐言眼前的恶鬼,模样与寒雷相似,只不过变成鬼之后,这位就没有原来身体那么大了,显得细长细长,不过鬼脸狰狞,看起来无比恐怖。
冷漠的盯着眼前的恶鬼,徐言的脸庞也开始狰狞了起来,小小的身体涌动着一股骇人的杀气,单单是这股杀气,就让寒雷的魂魄无法逼近。
对视的时间不长,徐言猛地瞪起双眼,左眼中暗淡的星纹印记再次浮现而出。
徐言并不知道自己左眼中的印记,他只是愤怒而已,杀人如麻的恶匪如果都死不瞑目,那么水井里的赵家女孩又如何能瞑目?
“你们,都该死!”
低吼的少年,狰狞得比恶鬼还要可怕,徐言站起身来,一把抓住跪倒在地的寒雷尸体,拖着尸体的头发走向火堆。
噗通一声,寒雷的尸体被扔进了还未完全熄灭的火堆,不大会儿的功夫,尸体的头脸全被烧毁,小小的身影再次坐回到火堆前,面对着逐渐焦糊的尸体,面对着眼前徘徊的厉鬼,一口一口的啃着他的烤鸡,竟是没有半分不适。
很快,在徐言瞪起的双眼里,寒雷的魂魄渐渐被撕碎,而后消失不见,躲在暗处的张河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看不到鬼魂,他只看到徐言把二当家的尸体扔到火堆上烤,边烤边吃……
呕……
张河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生怕自己发出半点响声惊动了那个恶魔,吃人啊,他这辈子别说看了,想都没想过今天这种恐怖的场面。
一步一步挪出了后厨,张河不是走出的元山寨,是爬出去的,当他爬过充当围墙的篱笆之后,玩了命的往山下狂奔,很快就消失在夜幕当中,这位竟是误以为吃着烤鸡的徐言在吃人。
漏网之鱼,只有一条,不过徐言是不知道了。
吃光剩下的烤鸡,徐言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色。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距离天明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坐在火堆前,小道士拧眉思索着,还剩下一个大寨主飞天蜈蚣,徐言能断定廖九鸣没死,既然寒雷都能看得出下毒的元凶来自后厨,为何廖九鸣没有在后厨出现?
关于廖九鸣的踪迹,徐言有些猜测不出,他是聪明人,然而聪明人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想得太多。
想得越多,就越容易陷入疑团,徐言想不出廖九鸣的打算,而廖九鸣也想不出究竟是谁下的毒。
飞天蜈蚣既然能做上元山寨的头把交椅,除了他的实力最高之外,他的心机也必定十分深沉,抢来赵家财物之际,他当时明明看得出卢海对寒雷不满,却丝毫没有理会,放任两个得力的手下生出芥蒂,单凭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廖九鸣的心机绝对在卢海之上,更不用说莽撞的寒雷了。
飞天蜈蚣不是没想到下毒之人来自后厨,他在猜测着幕后的真正黑手。
后厨有什么人他一清二楚,吴大厨不是先天武者,仗着有把子力气在后厨称王称霸,还有两个厨子身手也不赖,至于小道士徐言,廖九鸣根本就没去想,后来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三当家的身上,与寒雷一样,他以为卢海才是幕后的元凶。
惨死不说,还替徐言背了黑锅的卢海的确有些倒霉,谁让他在外面吃得太饱才回来,在拜访大当家的时候他只是喝了两杯酒,基本没动筷子。
卢海的无意之举,成为了廖九鸣忌惮的缘由,一个卢海廖九鸣自然不怕,可是还有个寒雷呢,还有千八百的山匪呢,卢海既然敢下毒,必然筹谋已久,谁知道他收拢了多少部下准备争夺大当家的位置。
先天武者的确武力强横,但也不会强到没边儿,一脉的先天武者一个人能打十个不在话下,二十个也能轻易脱身,可要是三五十个身手不错的山匪围杀,即便是一脉先天武者也有被砍死的危险。
身为二脉先天武者,廖九鸣有能力在三五十人之间纵横驰骋,他也能杀得三五十人片甲不留,如果人在多的话,那就吃力了,一旦被上百人甚至数百人围杀,单独的二脉先天武者也未必能活得下去。
武者毕竟不是修行者,没有飞天遁地的能耐,开碑裂石的刀剑功夫也架不住人多啊,所以廖九鸣自从发觉自己中毒之后,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院子,他在守株待兔,也在思索着退路与对策。
后厨里,徐言已经休息够了,他开始忙碌了起来,先是在一片泥泞的菜地里挖出一个大坑,而后寻来十多把钢刀,刀尖冲上,倒着插在坑里。
种菜的地都是软土,挖出大坑没用多少时间,做好一个陷阱之后,徐言找来一块薄薄的木板盖在坑上,又抱来稻草仔细的铺了一层,第一个陷阱这才正式完成。
对付二脉先天武者,一个陷阱可未必够用,于是小小的道士在山寨里忙碌了起来,有时在一具尸体上横担着一柄钢刀,有时在两颗大树间绑死几根麻绳,甚至连后厨里的大铁锅都被他用钢刀砍漏了锅底,埋在后厨的门外,翻卷的锅底犹如一根根立起来的刀片儿,如果踩上一脚,非得血肉模糊不可。
徐言的速度极快,经常进山寻参的小道士,对于猎人布置的陷阱轻车熟路。
他现在需要尽可能得多做一些致命的陷阱,而且要赶在天亮之前,因为黑夜中的陷阱才最为致命,如果天光一亮,廖九鸣又是先天武者,徐言的这些陷阱很容易就被一眼识破。
一个时辰的布置,天边出现了一道鱼白,徐言不再布置陷阱,开始谨慎地摸向飞天蜈蚣所住的院落。
不多时,宽大的院子出现在眼前,徐言没走正门,而是攀上低矮的围墙,悄无声息地翻进了后院。
廖九鸣的院子很大,此时黑乎乎的声息皆无,大屋里的油灯早就熄灭,看不出屋内有没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