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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下皇上的怒气,他下令将宁王满门抄斩。孟定国并没有反对皇上,他也知道宁王的两个儿子无辜。然而造反必是死罪,放任宁王两个儿子长大,对于国朝也许是致命的,也会引起其他皇族效仿。
但康明王正在软禁之中,听到皇上要对宁王灭门,竟然大叫大嚷要见皇上。
皇上正没好气,也不理他,对前来传话的太监狠狠地说:“是不是最近给了他饭吃,他又撑得慌了?再饿他三天!”
孟定国急忙劝皇上:“宁王叛反,是个信号,或许里面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狄英审理了韩奇和也固纯,和孟雨传来的信息是一样的。皇上对皇亲要多加关注,恩威并施,光是一味限制权力,也容易引起逆反。况且,这些皇亲唇亡齿寒,若再生变,更使国朝动荡。皇亲弱下去,权臣就会起来。”
皇上正在殿里走来走去,一味心烦意乱的样子。听到孟定国这么说,突然停在孟定国面前,看着舅舅。
孟定国看到皇上烦得不行的表情,马上说:“我说的权臣可不是我,你不要又……”
皇上赶紧捂孟定国的嘴:“舅舅不要再提,外甥知道错了。”
孟定国哭笑不得,将皇上的手拿开:“那就请皇上召见康明王。您饿也饿过他了,关也关过了。现在宁王出事,皇上不如听听他的想法,然后将他赦掉。以后关在京城好吃好喝就是了。也省得他回封地给沈大人添堵。”
皇上点点头,突然又跳起来:“外甥可是没有向着国丈啊,舅舅不要有所指似的。”
孟定国哼一声:“那还不快让他回西陲?”
皇上忙点头:“好,两件事情,放了康明王,让舅舅回他的防地。”
孟定国笑笑,向皇上躬身一礼,便辞皇出殿,回自己府上去了。
孟定国在京城的府邸,就是从前的成王府。虽然他不应该住在王府,而且从前这里曾经是成王被害之地。然而小皇上希望舅舅住在太皇太后和成王住过的地方,偶尔自己也可以御驾亲临,来看一看小时候呆过的地方。孟定国将府邸改了个名叫孟公府,惹到夫人嘲笑他,那我的屋是不是可以改名叫孟婆屋。孟定国噗地笑出来:“就知道瞎说,也不怕忌讳。”
下朝回到府中,孟定国便直接走到夫人和他的卧室。应秀灵替他将官服脱下,换上家常的服装。这些事情,她平时从来不假手于丫环。应秀灵是一个感情不轻易外露的人,所以对共过患难的丈夫体贴一些,来代替那些很外露的感情表达。
以往,换过衣服,孟定国就会到书房呆着。如果没有朋友来闲谈或者同僚来谈事情,他会一直在书房呆到晚饭时分。吃过饭,他仍会回到书房,仍然是自己读书,有朋友来就和朋友谈天,有同僚来就谈些公事,直到该睡觉的时候再回到卧房。
作为国朝的实际控制者,他的生活除了充满凶险的时候,其实也单调得很。然而今天他没有去书房,而是坐在卧室床榻旁边的靠椅上闭目养神。
应秀灵本来正在绣着一个织锦的坐垫,现在孟定国用的这些东西,差不多都要应秀灵亲自来做。虽然年轻时多次受伤,应秀灵身体一直不很好,但是孩子都大了,孟雪已出嫁,孟雨整天不着家,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孟定国身上。而他呢,似乎用惯了她做的东西之后,就不肯再用外面买的或者别人做的了。其实他在外面,是很随性,不在乎吃穿用度这些细节的一个人,然而回到家里,这些方面就变得很讲究。或许这也是一种古代强迫症。
应秀灵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问他,只是招唿春秀拿来茶叶、刚煮好的热水和茶壶、茶杯。她亲自沏好,然后将热茶端给孟定国。孟定国接过茶,喝了一口,才慢吞吞地说:“双凤山庄被人灭门,孟雨带出了姐弟俩,基本是孤儿了,可能我家要帮着把孩子养大。”
应秀灵眨着一双仍然很美的眼睛,看着孟定国:“大人,这当然不是事情了,这么可怜的孩子,我们帮一下也是份内之事。”
孟定国将眼睛闭上。应秀灵感觉到他内心的烦乱,走过去,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孟定国闭着眼,拉住她的手:“你,平时会想起过去的事情吗?”
因为应正云一直叫应秀灵灵儿,所以孟定国从来不这么称唿她。他和她说话,永远只是你,在众人面前有时也称“夫人”。应秀灵抚抚他的额头,笑着说:“好像没发烧啊?”
孟定国抓住她的手:“这姐弟俩的父亲,曾经在北燕陷落过十年之久,所以大女儿十五岁了,和小雪一样大。而三个弟弟,却是前后只差一两岁,最小的只有七个月。他以姑爷的身份到双凤山庄,孟雨和他对招的时候,发现他的刀法和你的一样。”
应秀灵哆嗦了一下。
孟定国又说:“宁王的幕僚,也固纯,你也应该知道的,他从前是你师兄。这次就是因为这两个人,宁王被判谋反。现在狄英扣住了也固纯和韩奇,宁王和北燕勾结的事情便板上钉钉了。”
应秀灵的手变得冰凉:“大人,你是说师父……”(未完待续。。)
第一七七章 寻找孤鸣鹤
孟定国突然感到十分疲劳,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双凤山庄被一举摧毁,江南江家长年低迷。事实上这两家已经很难再助力国朝了,而后边的势力却仍然没有能揭出来。应正云在西玉州正在努力解决和义庄的事情,然而目前看起来,和义庄和卧虎帮的情况,比江家和双凤山庄更为严重。双凤山庄和江家是因为不肯和那些势力合作,才受到那股幕后势力的暗害并且妄图剿灭。而和义庄和卧虎帮,似乎正在倒向那不可知的势力。
应秀灵蹲下来,伏在孟定国的膝盖上:“大人,你担心师父吗,你要去找到他吗?他自从不再当国朝的国师,开始还开馆教徒,后来就隐居了,我都不知道他是否还健在。”
孟定国抚着她的肩膀:“韩奇怎么会你的刀法?之前孤鸣鹤只教过你一个人,只能是他亲传。而且韩奇从前一直住在苏北,只能是失踪的这十年学成的刀法。所以应是那十年的事情。孤鸣鹤也是我的师父,国朝的事情,我渐渐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感觉。”
应秀灵用低低的声音说:“大人,你是让秀灵去找师父吗?”
孟定国犹豫着,他一直就不是一个很有决断的人,这是他和应正云最不同的地方。“我舍不得你。况且,如果我让你去了,大哥会打死我。我当年对他的承诺,照顾好你,根本完全没有兑现,再让你陷入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有脸再去见他?”
应秀灵轻轻地说:“你兑现不了,是因为你承诺大哥的太多了。他一走了之,把所有的事情都留给了你。那年你还不到二十岁。”
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去,孟定国一时说不出话来:“你老是替我说话,从没成亲的时候,你就向着我。让我更觉得对不起你和大哥。我们成亲之后的第二天,去看大哥的时候,我觉得他只是强撑着,都快要崩溃了。”
应秀灵的眼泪终于滚了出来:“我只能对一个人好。我只能选择你。”
孟定国将她拉起来,搂到怀里,他的热泪也流下来:“我对不起你,一直都对不起。”
自从应正云再次出现,孟定国一直都生活在压抑之中。应正云没有死,他是知道的,而应秀灵不知道。应正云再次出现,他能想到对于应秀灵会是怎么样一种冲击。作为夫妻,两个人心照不宣,谁都不提这件事。然而夫妻有话不能说,也是很憋的。
况且孟雨和孟雪都很大了,过去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对孩子产生影响。而现在,孟定国没有办法。狄英虽然手里有韩奇和也固纯,但并不一定知道他们真正的作用。从表面来看,韩奇和也固纯是和宁王在勾结,孟雨也是这么认为。但是孟雨比狄英知道的更少,他只是看到了韩奇的刀法,又恰恰发现他的刀法和母亲应秀灵的刀法有着共同的招式,而且联想到韩奇和喜姑姑在十年中没有孩子,而之后却连续有了三个孩子。那么这十年,他可能是与喜姑姑不在一起,也就可以推断,韩奇这十年可能是在北燕或者国朝某个地方和孤鸣鹤学的刀法。
这些只是孟雨的推测,所以他也只锁定了宁王与北燕在勾结。
然而孟定国却看出,韩奇和和也固纯,很可能是国朝那股幕后一直和他较劲的势力,安插在宁王身边的楔子,并且利用这两人既打击了四大山庄,又借刀杀人,消灭了宁王。那么韩奇和也固纯与朝中势力谁在勾结?或许找到孤鸣鹤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然而,孤鸣鹤多疑而善变,又很有可能身在北燕,让应秀灵一个人去找,有多危险他自己心里清楚。然而放掉这条线,事情已经过了七年都没有真正揭开内幕,若不能尽快找到朝中关键势力所在,不知道又会产生多少灾难性后果。应秀灵当初跟孤鸣鹤武功没有学完就逃出来了,那时她只有十二岁,所以她的武功并同有学多少,都不知道到时能否保护自己,然而孤鸣鹤性格孤僻,如果有别人跟着他必定不肯出面。
孟定国紧紧抱着应秀灵,他心里千难万难下决心。半晌,应秀灵从他怀中轻轻挣脱了:“大人,明日一早我就收拾行装去找师父,你不要担心。”
孟定国忧心如焚:“当初让孟雨办这件案子,是我向皇上推荐的,但是怕他不答应。所以皇上出面主动找的孟雨,孟雨才答应下来。我本来想全交给他,谁知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朝中各种势力在较力,不时还牵涉到四大山庄和北燕。他一个人真的对付不了。”
应秀灵喃喃地说:“我明白,经过双凤山庄这一战,孟雨需要脱胎换骨了,我作为他的母亲,为他做什么也是愿意的。”
孟定国低下头看着她,两人目光对视。孟定国心里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说:“多少年,我还是活在大哥的阴影里,你知道吗?”
而应秀灵心里也在痛:“我就是把心全给你,你也是永远不相信的。或许有一天,把命给了你,你终究能相信我。”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应秀灵收拾好东西,穿好适合骑马的轻便装束,束好腰带,挂上刀。孟定国破例请了假,没有去早朝。他一直在屋里转来转去,心里像有猫爪在抓。
丫环看到夫人穿成这个样子,都有些惊住了。春秀怯怯地说:“夫人,您要出去吗?要春秀陪您一起吗?”
应秀灵笑笑:“不用,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们侍候好大人。茶啊,饭啊的要经心。”
春秀点点头,心里说:“大人不吃我们做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有客人来吃宴席,大人不还是吃夫人亲手做的那几样?这让厨子老王怎么整嘛。”然而谁都不敢说什么。
孟定国不耐烦地说:“你们下去吧。”
丫环无声地退下去,互相偷偷使着眼色。
应秀灵冲他微微一笑:“大人,我走了。”
孟定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在想,不知道她何时才能找到孤鸣鹤,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这一别就像永别一样。他心里受不了,脸上却又不愿意表现出来。最终,他只是抱了抱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