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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雨的马刚一奔上高坡,向远处望去,他突然啊地一声:“在那里!”
大路上远远的地方,一队车马正在缓缓前行,车上红绫围裹,显然是娶亲的车队。而且看他们的车辆与装束显然是要去远地。
孟雨叫了一声:“小雪!”便打马向坡下飞奔。
然而,一切已经迟了。
车队行驶得并不快。果然是孟雨出嫁的车辆。不知道孟雪对江战承诺了些什么,今天的远途嫁娶终于得以成行。因为萧梦时的事情紧急,孟雨再一次给父亲飞鸽传书。孟定国敏感到萧梦时此次出事在所难免,而且皇上突调沈赫昌带了他在西陲所部军队来到了西玉州。孟定国已经料定,这是在留着对付萧正毅了。沈赫昌一直不甘于困于西陲一隅,早想染指朝中军事大权,一直被孟定国所弹压。此次皇上巡视西玉州,令沈赫昌有了机会调入京城辅助太子监国,此次又想干涉西玉州事务,孟定国的精神已经高度集中起来。
于是孟定国不仅自己不可能去亲送孟雪,而且将应正云留了下来,他告诉应正云,萧正毅一旦有事,他是唯一一个人选可以与沈赫昌抗衡,不让沈赫昌或者他的人充任西玉州总管。应正云慨然允诺,他和孟定国嘱咐应少言一定要安全护送孟雪远嫁到江南。
除了江战来到西玉州,江承天也亲自陪弟弟来了。但孟夫人仍然觉得孟定国和孟雨都不能亲送孟雪,真是太委屈了自己的女儿,临行哭得不行,倒是懂事的孟雪安慰着母亲。
此时,江站和应少言一左一右护卫着孟雪乘坐的马车,江承天走在车队的最前面。江战和应少言心情都很复杂。两人又隔着马车,因此也不大说话。
第一一六章 生无可恋
车队就这样走着,直到萧梦时从天而降。应少言和江站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时,萧梦时已经从马上飞身而起,然后在空中抽刀自上而下向马车顶篷砍了下来。应少言和江战大惊,两人几乎同时也身形飞起,也几乎同时拔剑向萧梦时刺去。
然而毕竟晚了一步,马车顶篷被削落,驾车的马受惊立起前蹄,孟雪从车里摔了出来。萧梦时飞跃之中一手抓住孟雪的肩膀往怀中一带,一手持刀,一手搂着孟雪,从空中翻落。
而应少言和江战的剑已经到了。江战的剑到了萧梦时面前就停了下来,并没有马上刺下去;而应少言看到萧梦时抓着孟雪,心中就急上来,怕他会带孟雪离开,手中剑没有半刻迟疑,一剑向前刺去。
以萧梦时的武功,就算挟着孟雪,也绝不会挡不开这一剑,应少言已经准备待他挡这一剑时,一手变换剑招,一手去将孟雪抢回来。
但是,萧梦时并没有用刀去挡,他一动不动,眼睛痴痴地看着孟雪,任凭应少言的剑刺入了他的胸膛。孟雪本来已经受到惊吓,突然看到萧梦时中剑,吓得尖声叫了起来。
萧梦时仍然看着孟雪,他漆黑的眸子就那样定定地盯在她的脸上,似乎看不够一样。血从他胸口流出来,他却像毫无知觉,仍然在轻声说:“小雪,不要害怕,我永远不会再来烦你了。”说罢他手一松,孟雪站立不稳向后倒去,应少言急忙伸手接住孟雪,而萧梦时却扔了刀,双手握住剑刃,向自己的胸膛更深地刺了下去。
鲜血迸出,亲眼看到这一切的孟雪再次尖叫起来,应少言也惊住了,但他迅速明白过来,急忙从萧梦时身上拔出剑,另一只手捂住孟雪的眼睛:“小雪,别看!”萧梦时倒了下去,一时还没有死,血从他的胸口汨汨流出。应少言和江战都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孟雪用力推开应少言捂住眼睛的手:“表哥,快去叫大夫!”
意识已经模糊的萧梦时还是听到了这句话,他的心里像淌过一股暖流,喃喃地说:“不用了,都踏实了……”
他的眼睛闭上了,身体倒在大路边的尘埃里。
孟雨这时才从坡上飞马赶到,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孟雪看到哥哥,抱住他大哭起来,孟雨捂住剧痛的胸口,闭上眼睛。
然而这一切都无可更改。
不论他是朋友,还是敌人,他终究是孟雨生命中很重要的人。道路和原则都是自己的选择,然而已经产生的情感却永远无法磨灭。
孟雨带着孟雪回到了西玉州,他让江战陪着孟雪。应正云此时已经听说了萧梦时的死讯,这件事情和应少言直接有关,而且应少言和萧点秀之间还有婚约,于是他让应少言呆在家里不要出门,他和孟雨叫人将萧梦时的尸身清理干净,然后甥舅二人亲自用车将萧梦时的遗体送到了总管府。
萧正毅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处理兵器库的时候,孟定国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他。他感激孟定国甘冒风险为萧梦时做的一切,也写信给萧梦时申斥他,但没想到这个儿子最终还是执迷不悟。
然而,这毕竟是他的儿子,而且是长子。他从十几岁就随他征战,作战如此勇猛,以至于身上落下大大小小的伤疤。他亲自又为萧梦时用清水洗涤身体,看着那些伤疤,禁不住老泪纵横。
萧正毅的夫人更是哭得昏死过去,萧点秀和弟弟萧梦晴简直接受不了这一切,一边劝慰着父母,一边也伤心痛哭不已。
而此刻,孟雪坐在督师府的花园里,透过高大的杨树缝隙看着太阳,阳光透过树叶班驳地闪烁,晃着她的眼睛。她小小的秀气的脸上,嘴紧抿着,脸色格外苍白。
江战坐在她旁边,这些年,他很少有机会看到她。终于,他可以做她的丈夫了。尤其,他们现在就坐在一起,他可以静静地看她,她秀气的小下巴,小巧的鼻子,大大的有着长长睫毛的眼晴,细长而漆黑的眉毛。从她小的时候,他看她就看不够。中间分开了这么久,他又可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了。
他呆呆地看孟雪,而孟雪并没有看他。
孟雨回来了,脸色苍白。
江战和孟雪急忙站起来。孟雪急急地问:“哥哥,你胸口还疼吗,快去休息一下吧。”
孟雨摇摇头:“舅舅已经替我运气调息,没有事了。”
孟雪松了一口气,迟疑一下,小小声地问:“萧大人有没有说什么啊?”
孟雨知道孟雪是担心应少言,于是说:“没有说什么,萧大人明白这不关表哥的事。”
孟雪噢了一下,低下头不说话了。
孟雨看看江战:“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和江大哥打算接下来怎样啊?”
江战看了看孟雪:“大哥心里也愿意早点回江南,只是小雪受到惊吓,我怕她现在离开家会不适应。我刚和孟婶婶说过了,她也同意让我们晚些再走。只是什么时候走要和孟叔叔商议。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孟叔叔忙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府。”
孟雨点点头:“是呢,萧大人饱受丧子之痛,可是事情还没有完结。皇上必定要追究他的罪责,沈赫昌依仗皇后势力,正要寻萧大人的碴子,爹爹应该顾不上管小雪的事情了,这几天你就多陪陪小雪吧。”
孟雨担心着萧正毅的事情,急急又去皇上行宫了,花园里又只有江战和孟雪了,而孟夫人想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多呆一会儿,也并不来打扰。
孟雪又开始呆呆地望着高大的杨树树梢,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眼泪突然又掉下来。
江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从孟雪小的时候,江战就一直对她百依百顺,永远怕她生气。只要孟雪不高兴,他学猫学狗也要逗她笑。只是长大之后,江战才知道,她真的是心里没有他,而且态度老是淡淡的。因此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到自己家道中落,左臂又落下残疾,如何配得起这皇上的表妹,国色天香的贵家千金。于是不论孟夫人怎么叫他,他都不愿再来西玉州了。
第一一七章 情总有伤
好不容易这次过来,孟雪第一次明确对他表示首肯了,却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意外。自从回到督师府,孟雪就不爱讲话,更不愿意和他讲话。他困惑而又伤心,他觉得还是一开始不答应这婚事就对了,可是却又舍不得。
两个人坐在花园的山石上,各自发着呆,半晌,江战突然像猛醒:“小雪,你不要坐在石头上了,已经秋天了,你本来就有气喘病,不要再犯了,回屋去吧。”一直透过树梢望着天空的孟雪没有回答,半晌才徐徐转过脸,秀气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很是茫然:“江战哥哥,我知道,你一直以为我把小时候的事情都忘记了。”
江战惊了一下,不知道孟雪为什么会提这个,他低下头:“那个时候,你太小了。我也很想在你长大的时候,能一直陪你。可是自从离开黄山,你随孟大人辗转到了西玉州,我在江南操持家里的事,再也没有机会……”
孟雪转过头,晶亮的眼睛盯着江战,他们以前很少离得这么近,互相看得那么清楚。孟雪慢慢地说:“在黄山的时候,爹和娘都不在,哥哥整天到外面淘气不理我,每天陪我的就只有你。”
江战一时有些激动:“小雪你还记得?”
孟雪笑了一下,笑得很酸楚,和她小小的、孩子气的脸庞完全不相衬:“怎么会忘记呢?你在我心里,是比哥哥还好的哥哥。只是,娘要把哥哥变成我未来的夫君,我心里不愿意,就连哥哥也不想要了。”
江战心一沉,吃惊地看着孟雪。
孟雪低着头,搓着自己的手指:“前些日子,家里的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我知道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平静一点,所以我答应了这门婚事。可是……”
江战伤心地打断她:“小雪,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比你大这么多,不能只以自己的想法来要求你。就算孟婶婶再希望我们在一起,我也不会强迫你的。”
孟雪笑了:“江战哥哥,小雪从小就多病,想做什么都做不了。没有指望像江姐姐那么能干,甚至我想多读读书,都不能太累着。我的日子真的是很无聊很寂寞,每天就那么无聊的在这花园里种种花,对着花园上边这一块天空,街上也不能常去。我就想,我到这世上,唯一能让我欣慰的,就是找到一个我喜欢的人,天天和他在一起,若是没有,我便自己一个人也不要紧。”
江战的心像被什么攥住了,他心里很痛,然而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孟雪的眼睛望向她住的屋子那扇窗户的窗台:“小时候,哥哥总是不理我也不陪我玩,我就想幸好我还有另一个哥哥。你来了,我怕爹娘要我嫁给你,只能对你不理不睬。你走了,我心里也很难过,每次你走以后我都要哭一场。小时候为了让你出怪相,我总是让你吃那些没有熟的杏子,梨子还有柿子。看到你被酸的涩的呲呀裂嘴我就开心的笑啊,笑得直拍手。我想小时候真是不懂事,多对不起你。我把你气走了,我又自责得要命,每年秋天梨啊,柿子啊熟了,我都要留两个放在窗台上。就那么放着,直到它黄了软了最后软得都拿不起来了我也不动它。那是留给你的,不是酸的,也不是涩的,是甜的。”
江战听得痴了,孟雪长大之后,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么多话。她给他的,只有冷冷的眼神,和冷冷的背影。今天他才知道,她惧怕的是那个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