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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还能撑多久?”凌道尊终于开口了。
思量片刻,孙长老用一种很肯定的口吻说道:“很难熬过今晚,即使最好的情况也见不到明天的日落了。”
“三天,我要你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我拖满三天。”凌道尊这话异常坚决。
孙长老有些理解不了掌门的决定,直言反对道:“掌门师兄,我知道陈远是为了营救同门才遭此大难,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也绝不会置之不理,可这……”
孙长老扭头看向床榻上的陈远,只见他的皮肤十分诡异的烧得通红,眉眼紧皱,即使处于最深沉的昏迷中也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不忍心再看,孙长老转过身子接着说道:“不说延续他三日的性命需要消耗多少珍贵的药材,关键是毫无意义啊。而且……恐怕对陈远而言,不过意味着更多的折磨罢了。”
凌道尊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直视着孙长老的双眼,轻声说道:“这是命令。”
孙长老没有回避掌门师兄的目光,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良久之后,孙长老微微低头,发出一声叹息:“是,谨遵掌门之命……”
凌道尊和孙长老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孙长老去给陈远配药了,而凌道尊,则是去为陈远求那一线生机。
出得门口时,凌道尊看到了李薇的身影。她独自伫立在夜风中,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显得孤单而落寞。
此时听得动静,李薇抬起头来,看见是掌门和孙长老,她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期翼的神采,犹豫着开口问道:“掌门,陈远他……”
凌道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李薇眸中的神采迅速的暗淡了下去,眼中染上了雾气,心中满是愧疚和自责。
看着她的样子,凌道尊叹息一声,终于开口了:“你先回去吧。日后……日后好自为之。”
没有再理会李薇,凌道尊便自驾起剑光离去了。
片刻后,回到自己殿中的凌道尊,拿起了一支金色小剑。
这支宗主传讯飞剑,自从陈远大考获得七甲的那天起,便一直留在了凌道尊这里。
思量片刻,凌道尊注入一道讯息,扬手将那金剑放了出去。那金剑速度极快,剑身一闪,仿佛穿破了空间一般,瞬间没了踪影。
凌道尊仍然盯着那小剑离去的方向,过了良久,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一般,他轻声低语道:“陈远,接下来便看你的造化了……”
凌道尊在向主宗求援,孙长老在翻着古方,李师姐在痛恨着自己,狗剩在陈远的房门前徘徊,苏皇子躺在病床上想着那个家伙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就在许多人担忧着陈远生死的时候,陈远对自己的状况却一无所知。
虽然他的脏腑正在被腐蚀,身体本能的感觉到痛苦不堪,但陈远的意识却毫无所觉。
陈远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陷在了一片最纯粹的黑暗之中。
这片黑暗静谧而又温暖,陈远的意识在这里飘飘荡荡,沉醉不醒。
不知飘荡了多远,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久到连意识也开始便得淡薄,久到陈远已渐渐忘记了自我。
直到有一天,一个陈远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这黑暗的空间响起:“陈远,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声音从细微不可闻逐渐变得越发洪亮,直到最后充斥了整个空间,不停地回荡。
陈远懵懂的意识被这个声音惊醒了,他疑惑万分:“陈远?陈远是谁?他怎么让你失望了?你,又是谁?”
没有人回答,陈远的意识感到有些好奇,可很快,这份好奇也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他又重新迷失在这片黑暗之中,只是陈远意识所显化的身影愈发淡薄透明了。
应天宗宗主许不负在接到传讯金剑后就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自嘲的笑了笑,心中暗想:这些年来自己果然是越发瞻前顾后了。
而后,应天宗宗主不再犹疑,闪身间,人已从原地消失不见。
后山禁地之前,许不负清越的声音响起:“晚辈决意启用觅仙洞中之物,望冥河老祖恩准。”
许久之后,一个苍老枯寂的声音,从那被层层迷雾遮挡的禁地深处传来:“外面是云自来那小娃娃吗?”
许不负闻言一怔,开口解释道:“掌门恩师已然仙逝,弟子许不负忝居为本宗第六任掌门。”
一声长叹突然在许不负心底响起,叹息声中满是白云苍狗世事无常的感慨。
许不负神情一凛,对这老祖更多了几分敬畏。
苍老的声音再度在许不负心中响起,只是这次带了丝笑意:“小娃娃不用这么紧张,老祖又不会害你。既然你现在是掌门了,那便进来吧。”
许不负定了定神,恭声应道:“是。”
第五十七章 这命大的小子
一夜之间疾行万里,即便以许不负的修为,也微微觉得有些疲惫了。
凝出一面水镜,许不负慎重的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因为接下来他要见的人也是一方主宰,而他许不负的形象便代表了应天宗的形象。
行至一座外形奇特的高耸入云的山峰前,许不负停住了脚步。
这座山峰仿佛被人从中劈开了一般,一半高耸入云,另一半则平坦如镜。
这里正是同为五大圣地之一的药神宗宗门所在。
山门之前,许不负放开了自己的气息,然后再没有了动作,安静等待。
不过片刻,一阵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哈哈,远远便感觉有贵客临门,却没想到是许宗主亲来本宗拜访。”
“羽灵子,若是想要装出笑容的话,应该是嘴角上翘而不是下弯。”许不负的话语毫不客气,他早就听说药神宗宗主炼药把自己炼成了面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见许不负话已说破,羽灵子也懒得再虚情假意的继续客套了,动用神念查清身周情况后,冷声说道:“许宗主竟敢独自来我药神宗,就不怕再也回不去了吗?”
许不负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你大可试试,不过黄泉路上若能有羽灵道兄相伴,想必也不会太寂寞。”
“你,”羽灵子闻言一窒,狠狠的打量了许不负一番,袍袖一甩,颇为不甘的说道:“闲话少说,许宗主来此究竟有何用意?”
许不负也收起了戏谑的笑容,正色说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向贵宗求取一枚生生造化丹。”
“生生造化丹?”羽灵子瞳孔一缩,缓缓开口道,“许道兄想必也清楚,生生造化丹的几味主药早在上古时代便已绝迹,如今千百年的消耗后,本宗也仅有三枚存余。”
“即便我身为本宗宗主,这生生造化丹也不是可随意取用之物,道兄,就莫要做此奢求了。”
面对羽灵子讥讽的话语,许不负面色平静,淡然的开口道:“我带来了你想要的东西。”
羽灵子面色一变,急切的问道:“可是贵宗觅仙洞中之物?”
许不负只是点点头,并未开口。
羽灵子心中思量一番,开口说道:“传言贵宗祖师正是发现了觅仙洞中神物,才决定开宗立派于此。”顿了顿,他又叹息道,“那可是号称一滴一合体的仙灵玉髓啊。”
感叹过后,羽灵子面色肃然的说道:“既然道兄如此有诚意,本宗再出拒绝之语,便是故作刁难了。五滴,只需五滴,本宗便同意以这生生造化丹来交换。”
“仙灵玉髓每三百年方能凝结一滴,本宗立派三千年来也只不过收集了十滴而已。道兄一开口便要分去一半,有些过了。”许不负接着说到,“三滴,这是本宗的底线了。”
羽灵子没有急于开口答复,他仔细观察着许不负的神情。许不负那双明亮宛若星辰的眼睛毫不退缩的直视着他,脸上永远是那副不急不躁不悲不喜的面容。
在内心中沉吟了良久,羽灵子终于开口了:“成交!”
送走了许不负后,羽灵子独自回到了殿中。此刻他正坐在椅上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羽灵子抬起头来,轻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一位守在门口的弟子急行而入,躬身行礼道:“宗主大人有何吩咐?”
“通知下去,查一查最近应天宗有何大事发生。另外,试着打听下有关冥河道人的消息。”
可惜羽灵子的这番探查注定是一无所获了,他永远都猜不到,许不负花费如此代价换得的生生造化丹会用在何处。
时间已经到了第二日的深夜,由于掌门下了死令要保陈远三天性命,孙长老这两日里寻遍众多古方、用尽各种手段,几乎愁白了头发。
此时,他看了看床榻上陈远,暗叹人力有时穷,天道自有定,摇着头走出了房间。
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的狗剩大人,看着孙长老离去的身影,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进了陈远所在的房间。
狗剩仔细打量着陈远,此时的陈远不复前两日面红如赤气血盈沸的模样,脸色一片灰败,喘气仿佛拉风箱一般。思索许久之后,狗剩喃喃自语道:“还不到时候……”
接着,狗剩跳上了床榻,坐在了陈远身旁,抬起了一只爪子。
突然,点点星光凭空而现,在狗剩的爪子下汇聚成了一个光球。
极为神异的是,这光球甫一出现,陈远的面上便有了红润,就连呼吸也平稳了几分。
狗剩大人的爪子缓缓下压,看架势似要把这光球按入陈远体内。
可就在这时,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狗剩大人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挥手散去光球,跳下床榻,狗剩大人匍匐在一旁做出假寐的模样。
三息过后,这房间之中凭空出现了两个身影。
“宗主,这便是陈远了。”凌道尊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另一个身影闻言上前几步,打量起了床榻上的病人。
借着灯光,此人的面容显露出来,正是应天宗的宗主许不负。
这还是许不负第一次见到陈远,他仔细审视着陈远的眉眼,想要找到熟悉之处,不过很快,他便失望了。
许不负沉吟片刻,拿出了一枚丹药给陈远服下,转身向着凌道尊交待道:“服下此药后,陈远当无大碍。本宗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做停留了。”
顿了一顿,许不负接着说道:“另外,关于此次云梦泽异动的缘由,你要派得力人手调查清楚。”
凌道尊微微弯身,肃然应道:“是,谨遵宗主之命!”
正要离去时,许不负的目光扫过了趴在一旁的狗剩,流露出几分好奇的神色。凌道尊见状解释道:“这是那陈远带回的灵兽,一直跟在身边。”
许不负闻言点点头不再言语,接着身影便于这房中突然消失不见了。
等到宗主离去,凌道尊才松了口气。此时见到陈远服下丹药后明显好转的脸色,凌道尊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笑意:“这命大的小子……”
第五十八章 纪念陈远君
“咚咚咚”,天才刚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在荒字三号楼中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周志豪打开房门,却意外的看到了苏皇子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伤好些了吗?”周志豪关切的问道。
自从三天前,门派将荒支弟子接回后,陈远和苏皇子因为受伤较重,被单独带走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