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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去吧。”桑国庭拍拍他的肩膀,回头瞪一眼自己儿子:“扑街仔,带上你的破铜烂铁一起,看看他们这一天一夜都和什么人联系过!”
桑菡一声不敢吭,像鹌鹑一样抱着包包跟了上去。
加布林里弥漫着沉闷压抑的气味,混合着柠檬清新剂虚假的香气。李维斯跟桑国庭走进主控舱,看到那把曾经被宗铭抹过鲜血的航海长专用工作椅,椅子上有一个明显的弹孔,但没有血迹。
“这里发生过枪战,应该并不激烈,也没有人受伤。”一名中方人员正在负责现场勘验,指着地上一条不甚明显的痕迹道,“有人可能被霍克的人控制了,从这里拖了出去。”
“拖去哪里?”桑国庭问。
“典狱长办公室。”
李维斯跟桑国庭去了典狱长办公室。这里也是霍克的起居室,平时他都在这里生活和工作,桌子上凌乱地散落着一些文件,床单有人坐过的痕迹,一把椅子倒在地上,下面洒着几小滩鲜血。
“有人曾经被绑在这把椅子上。”勘验人员讲解道,“可能遭受了刑讯,受了一些伤,但刑讯时间很短,伤得应该不重。还有另一人被拷在床栏上旁观,就坐在这儿……”
“能推断这两个人的身高体型吗?”
“椅子上的人应该比较高,身形魁梧。床上坐着的人略瘦小一些。”警察说,“我们发现了几根毛发,这个人应该是花白头发。”
李维斯几乎可以肯定,被刑讯的应该是宗铭,而当时伊藤健太就被拷在床边看着这一幕。
“你确定椅子上的人被带走的时候还活着?”李维斯问警察,“有没有线索他被带去哪儿了?”
“应该还活着。”警察说,“他是自己走着离开的,这里,还有这里都有踩到血的脚印。这组脚印一直持续到鱼|雷发射舱,我想他应该是被胁迫着从鱼|雷发射管爬出去,离开了加布林。”
桑菡从主控舱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宗铭最后一次使用航海长权限接入系统,是李维斯带克拉克夫人离开加布林之前半分钟……他搜索了凌晨七点半左右所有开合过的舱门,应该是在找伊藤健太所在的舱室。”
李维斯猜测着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一切——宗铭找不到伊藤健太,冒险回主控舱查询舱门开闭记录,结果被霍克发现。双方经过短暂交手,宗铭寡不敌众被捕,后被带往典狱长办公室刑讯。
霍克根本没有把伊藤健太送去监室,而是拷在自己的屋子里,怪不得宗铭怎么找也找不到。
李维斯环视着这间小小的舱室,宗铭被带到这里后经历了短暂的刑讯,霍克肯定想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要救伊藤健太,而宗铭绝对不可能告诉他……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中美双方在海上一前一后堵截加布林,霍克发现情况紧急,带着亲信押着伊藤健太准备逃跑。智能救生衣不够,他们只能去鱼|雷发射舱,通过鱼|雷发射管离开加布林……
问题是,霍克为什么会带上宗铭?
在那样危急的时刻,宗铭早已失去利用价值,带着就是个定时炸|弹,霍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杀了他,带着伊藤健太走人。
他有什么理由还留着宗铭这条命,而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带他逃出加布林?
李维斯总觉得哪里没想通,慢慢踱过去坐在伊藤健太坐过的位置上,侧面便是床栏,铁管上的漆被蹭掉了很多,显然伊藤健太激烈地挣扎过。
宗铭说了什么,抑或是伊藤健太说了什么,令霍克改变主意,带走了枪杀航海长、让他在囚犯和狱警面前颜面尽失的“朝鲜杀手”?
“他们离开加布林以后去了哪儿?”李维斯抬头问桑国庭,“一定有船只接应他们对不对?”
“暂时还没有查到。”桑国庭无奈地说,“这里是海地、古巴和牙买加的交界处,情况非常复杂,来往民用船只多如牛毛。我们为了把军舰开过来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书面官司,如果想一一排查附近的船只、港口,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机构的同意。”
李维斯明白了,这里地处三国交界,更远一点还有委内瑞拉、墨西哥、哥伦比亚等国,每天有无数船只路过穿梭,如果亚瑟资本派来接应的是民用船,那排查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鲨鱼岛呢?”李维斯忽然想起加布林此行的目的地,“宗铭会不会被带去鲨鱼岛?我们有加布林的导航设置作为证据,可以直接去鲨鱼岛营救他!”
“没有鲨鱼岛。”桑菡沉沉说,“宗铭发回来的坐标是空的,我们已经查过了,那儿离这里不远,是一片空白的大海。”
“什么?”李维斯不敢相信,“空的?可是坐标注释写得明明是‘鲨鱼岛’!”
“那只是霍克和接头人会面的地点。”桑国庭说,“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谨慎,为了隐瞒鲨鱼岛真正的位置,给核潜艇的导航坐标只是一片空白海域,霍克把加布林开到这里以后,必须有专人引导才能到达真正的鲨鱼岛。”
李维斯头痛欲裂,喃喃道:“那鲨鱼岛在哪……一定离这里不远吧?”
“附近岛屿众多,很难确定到底哪个才是鲨鱼岛。”桑国庭皱眉道,“这些岛屿属于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机构和个人,想要一个个调查需要海量人力物力,各种文件往来更要花费无数时间。”
“……我知道了。”李维斯的心渐渐往下沉,扶着床架站起来,“让我想一想……我有点不舒服,局座,先去外面站一会儿。”
“去吧。”桑国庭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担心地问李维斯:“你是不是病了啊小李?找个医生来给你看一下吧?”
“我没事,之前得了伤寒已经快好了。”李维斯冲他点点头,径自出了加布林。
太阳已经西斜,再有几个小时天就要黑了,李维斯看着一望无际的加勒比海,心里白茫茫一片——宗铭被带走了,或许已经被枪杀了,只是扔在海里没人看见。
他杀了霍克的航海长,抢过霍克的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讽刺霍克……他还试图带走亚瑟资本最宝贵的人质伊藤健太。
他们没理由放过他……李维斯痛苦地捂住眼睛,仿佛看到宗铭浑身浴血在大海中缓缓下沉的样子,刻骨的恐惧像寒冰一样侵蚀着他的理智,让他想叫,想喊,想从甲板上跳下去……
不!宗铭不会死的!
我不能这么脆弱,这样怎么对得起他临走的托付?!
李维斯猛地清醒过来,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自己待在加布林的时候宗铭一定也在整天担心,但他还是镇定自若地完成了所有任务,找到珍妮岛,截获浮标密码,组织海上营救……
作为宗铭的助理,第一顺位顶替者,他怎么可以这么软弱,这么无能?
“哥哥?!”桑菡远远跟在他后面,被他那一耳光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凑过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李维斯揉了揉脸,强迫自己振作起来,“阿菡,给我看看附近的地图。”
桑菡打开笔记本电脑,投影出一张加勒比海的全息地图:“你想找鲨鱼岛?我爸已经去想办法了……”
“不,我想知道宗铭被带去哪儿了。”李维斯说,“霍克带他们离开加布林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亚瑟资本的人接到他们以后不一定会直接回鲨鱼岛,也许会就近找个港口上岸先过夜。”
桑菡眼睛一亮:“对!如果他们直接回鲨鱼岛,我们只要排查今天登陆过私人岛屿的船只就能锁定目标。”
“所以他们不会冒这种险,最稳妥的办法是就近上岸,改天再换其他船只去往鲨鱼岛。”李维斯渐渐理清思路,对他说,“查一查附近吞吐量较大、较繁华的港口是哪一个,如果我是霍克,一定会选这种港口靠岸,增加警方的排查难度。”
桑菡席地而坐,抱着电脑敲了一会儿,说:“蒙坦戈贝。”
蒙坦戈贝是牙买加著名的港口城市,常住人口超过十三万人,拥有世界上最美的白沙滩,也被称为“梦湾”。
李维斯当机立断,请示过桑国庭后便带着焦磊和桑菡在蒙坦戈贝上岸,找了一家小小的家庭旅社住了下来。
天黑之前下起了雨,焦磊和桑菡去外头吃饭了,李维斯没有胃口,随便在街边买了点退烧消炎的药吞了,独自躺在顶楼的小房间里睡觉。
一觉昏沉,噩梦一个连着一个,一突儿是珠江边的集中营,一突儿是海中下沉的宗铭,似乎还梦到了父亲的背影,就像在加布林里无数次梦到的一样。
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外面天已经全黑了,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湿气。
“reeves先生?”旅馆老板娘的声音,“您有一位访客。”
访客?谁?连桑国庭都不知道他们住在这里!李维斯一下子警醒起来,披了件衬衫打开门:“是什么人?”
“另一位reeves先生。”老板娘说,“您下去就知道了。”
李维斯满腹狐疑,跟老板娘走下狭窄的楼梯,整个人都像被雷霹了一样愣在了那里。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客厅里,衣领竖起挡住了半边脸,手中拄着一柄滴水的黑雨伞。
四目相对,男人从衣领里抬起头来,温煦的目光逡巡在他脸上,低声道:“perrey?”
“爸……eden?”李维斯迟疑着叫出了这个久违了十几年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
196、S7
196;
大雨冲刷着落地窗; 发出白噪声一般沉闷的“唰唰”声,风吹灯摇,光影错落洒在满地花砖上; 像是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李维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以为自己仍在做梦。
他已经有十几年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了; 或者说从有记忆开始,这个名叫eden·reeves的男人就从来没有在他的生活中出现过。
父亲之于李维斯; 只是出生纸上的签名; 是抚养费上的转账记录,是加布林里噩梦中的背影……
仅此而已。
此时此刻,所谓的“父亲”竟然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带着蒙坦戈贝初夏的雨气; 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幽灵。
“真像啊……”伊登注视着自己的儿子,眼神苍远而温和; 喃喃道; “你真像你的母亲。”
李维斯头晕目眩,拄着楼梯扶手才让自己不至于摔下去,脑中无数个不可思议的疑问盘旋着,艰难地道:“eden,真的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伊登将伞放在门口的伞架里; 道:“perrey,带我去你的房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时隔近二十年; 父子俩终于面对面坐在了一起。李维斯至今无法消化这次猝不及防的见面,几乎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
热情的,怨恨的,还是疏远冷淡的?
伊登其实和他长得很像,只是因为二分之一混血,比他更接近白人一些,发色、瞳色都更浅,骨架也更魁梧。
时光仿佛对这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十分优待,算起来他也该有四十五岁了,看上去却十分年轻优雅,只是眼角纹路细密,鬓角的头发也微微染了点霜。
一个典型的,养尊处优但心事沉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