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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服用散元丹的那五十天里,阿丹怕我饿着,好心好意喂了我一些饭菜食物,不曾想,我这个身体被封印了内伤,导致我不吃不喝,不拉不撒,我根本没有肠胃可以用来消化,那食物灌进我身体里,就跟倒进了潲水桶一样,一直留存在我身体里,慢慢发霉,变质,发醇,馊酸,**,腥臭。那样厉害的封印术,封得住我身体的内伤,却封不住食物的日渐**侵蚀,我能感觉到那些霉变**了的食物,渐渐侵蚀着我的身体,我常常会闻到从我身体里发出来的馊臭味。也许,会比封印失效先一步肠穿肚烂。
我会死得这么奇特,这么悲摧,奇特得不可思议,悲摧得让人发笑。这样的死因,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叔叔,纸鸢,放!”瓦当镇上,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男孩带着满脸的期望把他手中的纸鸢递给我。
“你想放纸鸢?”
“除……晦气。清明。”
那么粉粉嫩嫩的一个小男孩,会有什么晦气?我笑道:“好。”我接过纸鸢,俯下身抱起他,向丹阳林道走去。
“平儿!”有个年轻女子在背后叫了一声,很快便来到了我身前,向我抱在怀里的孩子伸出手笑道:“过来,别烦叔叔。”向我笑道:“烦劳先生了,不好意思。”
一年不见,金小寒洗尽铅华,一身荆钗布衣,收拾得很干净。不施脂粉的素面,仍是那般清丽高贵,虽然她笑着,我仍然感觉到她那冷清从容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伸手想接过纸鸢,我后退了两步。金小寒没有多说话,抱着孩子转身离开了。我目送着她,走进了我从前住过的破烂屋子。
那个小男孩便是我的另一个孩子,我的长子傅安平。我跟他没有骨血之亲,可是在他没有出生时,我便承认了他,我说过,我会待他如己出。他用稚嫩的声音求我给他放纸鸢,放走晦气,我怎么能拒绝我的孩子?
自从我妈做了楚天都城主后,瓦当镇一下子走了很多人,忽然一下变得冷清而颓败。瓦当镇上空了很多好房子,为什么金小寒还会住在那所破房子里?为什么她没有去楚天都?是我妈对她不好吗?还是她刻意这么做,讨好我妈?
我并没有想太多,象金小寒这样的女子,也不会轻易认输,在任何地方,她都会尽力让自己生活得好。
我独自拿着纸鸢去了丹阳林道。孩提时的往事,一幕一幕渐渐浮上我心头。
遥遥的,我似乎听见一个男孩子用稚嫩的声音对一个小女孩说道:“有事尽管来找……哥。哥会护着你,一辈子。”
阿玥……那是多少年以前,我对阿玥说过的话,许下的诺言。
那不能碰触的伤疤骤然被揭开。一股剧烈的痛楚,如江河溃堤般猝然席卷我全身。我痛得一头栽倒在丹阳林道的青青草地上,浑身止不住地痉挛,颤抖,久久缓不过气来。
这种痛楚,我太清楚了,那是相思毒发作的症状!
相思毒,因为相思,所以成毒。
我无助地躺在地上,听任痛楚一波又一波袭来,洗刷我的身体。
“易九玥,你个骗子,大骗子!”我骂道:“从一开始就骗我说你是女孩子,死了还骗我去喝孟婆汤!”骂完了我又笑,身上痛楚着,心头却欢喜。我知道,易九玥一定在九州大陆的某个地方想念着我,因为彼此相思,才会有这痛楚难熬的相思毒发作。
可是,易九玥会在什么地方?最大的可能,他会在黎山寨。就算他不在黎山寨,那里是他的家,他总会回去。只要在那里,我总能找到他,等到他。
黎山寨在哪里?怎么去?我忽然发现,我游历遍了九州大陆,从来没有一个地方叫做黎山寨,也没有听说可以从哪里前往黎山寨。
黎山寨,你丫的是什么破地方?我要去的时候找不到路,我不想去的时候,那地方的老不死蹦出来活抢人!
这次的相思毒,发作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一波又一波的痛楚,滔滔不绝地袭来。我弓着身子,不住地痉挛,颤抖着,终于渐渐抵受不住,神志开始模糊。
混沌中,我似乎看见很远的地方,有一扇巨大而古老的石门,散发着神秘的气息。我挣扎着潲水桶一般散发出馊臭味的身子,一路慢慢爬过去。
爬近了,渐渐看见那门上方,用凸雕手法雕出来的四个大字:黎山古寨。
我用尽全力,叩响了石门,“当”地一声,声音出乎我意料的清越而响亮。
有人来开门,一边费力地拉开石门,一边说道:“怕有几千年,没有人敲响过这道石门了吧?会是哪位高人?”
我躺在地上,痛得奄奄一息,却开心地说道:“我来找易九玥,叫他滚出来。”
—全文完—天际驱驰2013/12/6——2015/3/12稿于寻梦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