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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自然不是希望柴榕做个佞臣小人,她只怕自己这夫君过于直愣,不经大脑就说话将皇帝怼个措手不及,因此而被迁怒。
这时,他才说出心底的疑惑,正直地道:“臣并没有听到有百姓骂我……”
承平帝一噎:“朕就是劝劝你,这样的事儿多了,百姓又不知根底,就会骂。”
“他们不知根底骂人,是他们不对。”
“……”
好吧,胡进忠要笑喷了,他第一次见识能把他们这位承平帝给怼的没话的臣子。
承平帝站在高位,看得远,也要顾名声要脸面,自然想的是做个圣主明君,这样下来顾虑也就更多。君不见圣明君主过的大多憋屈,顾忌那个顾忌这个就怕人家骂;可是昏君就潇洒的多,放飞自我,爱怎么作怎么作,你骂出大天出人家都不在乎,作到最后不是亡国就是亡家。
承平帝拿对自己的要求,来要求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武进伯,似乎……要求过高?
“御史,”柴榕不知道御史是做什么的,但应当也是个什么官,他道:“他弹劾我什么,我可以跟他解释。”
“主要是柴文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太不是人。我大哥大嫂千里迢迢来京里找他,他又不孝爹娘,活该挨揍。”
好吧,竟然如此有理,承平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且也不是武进伯动的手。
而且……还真没有哪个御史这么没眼色在武进伯风头正劲的时候参他。
承平帝莫名的有点儿不喜,那些个御史可不管他这皇帝做的对不对,不合他们心意他们就各种参,各种骂,到了武进伯这里倒是消停的紧,做御史的居然做不到一视同仁,做的什么御史?
难道光参他这个皇帝的能耐?
莫名的,承平帝对柴榕有些羡慕嫉妒恨。
这事儿若是换成他这个皇帝,别管他多有理,对方多么伤天害理品德败坏,只要他敢打人,御史就敢往死里参他!
说着说着,好生悲凉的赶脚。
嗯……
承平帝看着柴榕,柴榕也是真有挺头,皇帝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跟老僧入了定一般。
最后承平帝终于放弃了,想从柴榕脸上看出端倪,天荒地老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他怀疑柴榕天生就是脸部面瘫,根本不做不出任何表情……
真想知道他上阵杀敌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张面无表情脸,举着个大刀啊啊一顿喊,结果还是这么一张死人头脸,连眉毛丝都不动一下,特么好喜感。
承平帝越想越好笑,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声音,然后
整个儿世界都安静了。
柴榕终于抬眼看向承平帝,只见承平帝的脸腾地就红了,由和柴榕对视默默地就移开了视线,以手掩口,咳了两嗓子:
“刚才喝水,呛到了。”
柴榕扫了眼茶盏,他自打进来皇帝就没端起来过,他虽未直勾勾盯着皇帝看,但他耳聪目明,这点动静还瞒不过他。
不过,他自然没有傻到戳穿皇帝,默默的就当是那么回事吧。
“是的,陛下。”
胡进忠紧紧地咬住了牙,武进伯这话有点儿多余了,比直白的拆穿了皇帝也差不了多少,多么正直的一个人啊!
承平帝面上无光,狠狠地瞪了一眼胡进忠
皇帝虽然不能透视内心,但是总要找个人发泄一下情绪,所以胡进忠华丽的被皇帝拉出来垫背。
“下去吧!”
柴榕刚转身离开,便听承平帝道:“爱卿和梁玉是旧识?”
“爱卿?”
承平帝看着径自往外走,几大步子即将推门而去的柴榕,嘴角顿时抽了几抽:“爱卿武进伯柴榕!”
柴榕这时才回头,一脸恍然:
“陛下是在叫我?”
他以为皇帝是在跟身边旁的人说话,毕竟是皇帝先让他退下的。
胡进忠紧紧地捂住小腹,憋笑憋的他肠子都拧劲儿地疼。话说这武进伯到底哪个山沟沟里蹦出来的,这么有才,这些年都哪里去了?早出来他们得多多少欢乐?
承平帝心塞,这柴榕……真是个奇葩之王!
想那些臣子哪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咳嗽一声都不停揣摩他的意思?哪怕七老八十舍不得致仕的,一天天都挺起精神头聚精会神听他吧,估计他说出来的话他自己都忘了,那些个人一个比一个记得都要清……
这柴榕居然愣头青似的让他一个皇帝扯着脖子把他给喊回来。真是,体验感极差!胡进忠都不那么善解人意了,难道柴榕一根筋听不出来他胡进忠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也听不出来?!
承平帝摔:“胡进忠,你这差当的可真好啊。”
胡进忠乐极生悲,扑通跪倒在地:“陛下恕罪。”
他当然知道皇帝这是迁怒,可他个太监又能怎么样?难道学武进伯装耿直?
总是是武进伯是真耿直,他是假的啊,他一点儿也不直啊!
柴榕觉得皇帝莫名的脾气不是很好。
“……柴榕,柴爱卿。”
“是的,陛下。”柴榕几步又走回原位站定。
承平帝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然后再深深吸进去,道:“爱卿认得梁玉?与梁玉是旧识?”
柴榕面无表情,但承平帝依然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茫然,显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难道不认识?可柴榕和梁玉的反应都很怪。
“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人。”
柴榕恍然大悟:“差不多两年前,在我们村子后面的山上,这人掉过粪坑里。”
承平帝:“哈?”
一怔之后,承平帝笑喷了,特么多亏他有先见之明,没有在召见武进伯的时候喝水,不然非得呛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间,地点都对得上,是梁玉没错了。
承平帝抹抹眼泪,两年多前是梁玉冒充他勾住了秦王派去的杀手,而走的路线也正是明阳府地界没错,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掉粪坑里,真相居然是这样惊悚,怪道梁玉见了柴榕反应这般古怪,连礼貌都顾不上了。
哈哈哈哈哈!
592 短板
梁玉一向是做承平帝的贴身侍卫,从他爹死太祖接其接到身边,就一直在承平帝身边,两人的关系既是君臣又是好友,否则承平帝也不会初登帝位就将梁玉提了上来,按他的意思原本是想给更高的位置,可惜梁玉资历不够。
这不,承平帝有心重启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就没做过第二人想。
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天子近臣、权臣,承平朝再无第二人。
梁玉是承平帝的心腹不假,可是因为梁玉自小就稳重早熟,说话行事又极中规中矩,连兴趣爱好都是钓鱼,老年人的习惯,生活的极乏味,承平帝拿他当心腹是不假,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货过的日子光他看着都觉得干巴巴,连点儿水份都没有。
甚至娶的媳妇都是国子监祭酒深具贤名的四女儿,行事跟她亲爹一样也是一板一眼,他爹是个老学究,她就是个小学究,张嘴之乎者也,闭嘴低眉敛目。
逢年过节承平帝看着这对夫妻都不禁仰天长叹,简直是按书本过活的两个人。
今日一听梁玉居然有这样的黑历史,就好像一副黑白山水画突然间染上了彩色,顿时鲜活起来
狗屁,承平帝不想骗自己了,他就是看梁玉出糗,他捡着乐了!
平日一板一眼的梁玉居然特么掉、粪、坑、了!
普天同庆好么?
“快给朕说说是怎么回事?”承平帝故作怀疑,“梁玉武功高绝,又怎会无缘无故掉进粪坑?哈哈哈哈……朕是说,这不太可能,可朕又相信爱卿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所以,快跟朕说说是怎么回事吧。是怎么掉进粪坑的,梁玉又是怎么出来的?你怎么会看到呢?”
胡进忠无语,陛下已经兴奋的语无伦次了,他知道吗?
柴榕说实话不太了解皇帝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思,只是实话实说,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没带任何感**彩,不夸张不做作,可是就这样已经够承平帝笑的肠子都抽了。
“……”柴榕站在原地,等承平帝闷头笑就笑了半盏茶的功夫。
最后好不容易承平帝多少能掩饰下自己狂放的心情了,摆摆手,用几乎压抑的变了型的声音道:“你……粗去吧。”
直到看到柴榕关上门,估计走远了,承平帝才笑趴到书案上,拍的书案拍拍作响:
“梁玉居然也有今天!”
胡进忠也知道那一次,问题是人家梁玉那也是为了皇帝,他这么笑真的好么?
虽说,这事儿细想想还真挺可乐。
……
柴榕默默地往殿外走,仰天长叹一口气,这么远他依然还是能听到好么?皇帝以为练武之人的听力就是那么个距离吗?未免太瞧不起人。
可是……笑成这样,真的不会笑抽吗?
“这个武进伯真是个人才。”承平帝笑的直抹眼泪,额头的青筋都绷出来了。
不过他说这话却不是笑话柴榕说话耿直,有一说一,而是真的觉得他是个人才。梁玉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少有敌手,这个武进伯在还是傻子的时候居然就能将梁玉给打进粪坑噗,想想真是可乐可见功夫之高。
当然,能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外号‘杀神’的人自然功夫不差,但梁玉在承平帝心里是个标竿,直到这时知道柴榕早在两年前就将梁玉打倒在粪坑,柴榕在承平帝心里的武力值才算真正开挂,跃升到第一位。
得重用啊。
可是将这样一个人物放到哪里是个难题,承平帝心里犯难,不然也不至于这些天除了封了个伯爵,后续迟迟没有动作。
柴榕功夫是高,可是运筹帷幄是短板,是将才却绝不是帅才,一定要有个领头的负责指哪,他负责打哪才能将他的作用发挥至最高。而能满足这一条,而职位又空缺的,可以说没有。
让人头疼啊,承平帝抚额。
“……刚才武进伯说他爹娘进京了?”
“回陛下,是的,他们一大家子都进京了。”胡进忠道。
承平帝又叹了口气,“怎么着也该封个诰命,想装不知道都不行啊。”
本来是宣进宫来的责问他在府外殴打人的,最后的结果却是要给人家亲娘一个诰命。也不知道这诰命一发下去,京城里又会传出什么流言。
胡进忠偷瞄满面愉悦的承平帝,武进伯口中梁玉指挥使的糗事算是彻底愉悦了皇帝,嘴上抱怨,其实心里还是乐个不停。
这武进伯,的确是个‘人才’,每次见他戏剧感都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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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榕出宫就回了武进伯府,半路正巧碰上赵平一袭大红直缀的官服将他堵住。两天前皇帝下令封了赵平锦衣卫千户的官,正五品,在梁玉手下任职。
直到今日去了锦衣卫指挥所,算是正式任职。
承平帝说的好,这官是柴榕举荐的,赵平心里感激,便要亲去武进伯府致谢。却不料两人正在半路遇上了,于是哥俩好一路边说边聊就到了武进伯府外。
柴文被郑涛逼着来找柴榕道歉,柴文拖了两日实在拖不过去,这才找上门来。
武进伯府的门卫早就见识这位是个什么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