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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瞅了他一眼,“那就跟上吧,我来县城可不只是为了你,等我忙完,你再和我回村儿。”
杭玉清心里苦,杭玉清只是不说,脚蹭着地慢悠悠地跟上。
贵妃回到衙门口的时候人群已经散了,案子早就审完了。
那妇人无理讹钱让县令打了十板子就算判完了,要是不服还给她指了道,可以继续往上告,不只医馆,他永安县令也随时奉陪。
贵妃见老大夫早就不在公堂,怀揣欠着的两文钱拖家带口直奔医馆,这时已经是晌午,太阳光正烈。
衙役张头儿眼尖,逆光眯着眼瞅见县令的公子灰头土脸的跟在贵妃一行人后面,蹑手蹑脚就跟了上去,凑到杭玉清旁边嗓音压的极低:
“少爷,你是被劫|持了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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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人在矮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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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玉清斜睨了张头儿一眼,瘦瘦高高的个儿,大傻子一胳膊就能给打折两截。别说他这算不上劫|持——好歹人家给了他两条路选,这是他自己选的,即便他真的被这一伙恶人恶意劫|持,二十几个士兵外加七八个衙役都打不过的人,张头儿自己……还是老实趴着吧。
“不是!”他没好气儿地答了句,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就走了。
张头儿莫名一噎,就冲他家小少爷这劲儿不像是被劫|持,可是怎么会和这样一群大杀器凑一块儿?
难道是臭味相投?
他一时拿不准该不该向县令大人禀报一声,万一杭玉清天怒人怨,惹得人家忍无可忍把他给灭了口,自己算是知情不报,担责任的吧?
贵妃放慢脚步,冲张头微微点头一笑,“我相公和杭公子不打不相识,处的很是不错,所以邀请他去我们村里坐客,烦请差大哥转禀杭大人,我们定将杭公子安全无虞地送回府邸。”
说完,从挂在腰间的钱袋里掏出十来文钱塞到张头儿手上:
“适才误伤了差大哥,实在错在我们,这几个小钱您就拿去吃酒,权当我们向您赔罪,望差大哥海涵。”
贵妃人美嘴甜,张头儿听话音儿都觉着舒坦。再者他家杭公子挨了几顿胖揍连根儿毛都没捞到,好歹他还有十几文钱,也算压了他一头。张头儿这么一想心里就老平衡了,乐颠颠地就冲一行人摆手:
“哪里话,不打不相识,都是不打不相识,有空来衙门玩儿啊——”话出口他突然觉得不对劲,这是让人常摊官司的节奏啊,连忙呸呸呸了几口:“大姐的话我一听禀报我家老爷。几位慢走哈,慢走!”
一个眼神送出二里地,那叫一个热情。
杭玉清眼都气红了。十几文钱就给收买了,冲个小姑娘叫大姐,瞎了他的狗眼吧?平时见他进进出出怎么不见这么热情,送佛送上西啊?
贵妃记性极好。但凡走过的路都能记个**不离十。就跟着衙役走那么一回,她就一路找回了医馆。
不过医馆大门紧馆,门上挂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木板,上面写着斗大个‘休’字。
贵妃此次倒是不急着给柴榕看病,老大夫摊了官憋气窝火,她还怕他就着那股气把病给看歪了,不过欠人家钱总是要还的,便上前把门敲开。请出了曾经收她贿赂的小童把那两文钱给补了回去。
小童没想到这个村妇居然说到做到,欠两文还真给送来了。看她的眼神就带了股子惊诧。毕竟平日里见到最多的还是能少花钱就少花钱,能不花钱就不花钱,当然也不排除像今天那中年妇人想从他们这里讹钱的。所以见到个言而有信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今天让几位见笑了——堂审听了吧?真和我师父没关系,她家男人病了一年多了,也不给正经吃药,都快病死了才请我师父给开副药,我师父都和她明说了,人没救了,吃药吊着也挡不了几天,她非要给吃,说要尽心——我看她是早打好主意,等人一死就一状子告到衙门了。”
小童本来只是想简单解释两句,让他们别误解了他家师父,谁知越说越亢奋,脸红脖子粗地继续道:
“大人查了个底朝天,她就是诬陷讹钱。但县令看她才死了男人,可怜她就没打她,谁知道今天让人搬了尸体到我们大门前来闹,脸都让她给丢尽了!把我师父气的回家就躺被窝,连我师娘都不见了。”
“你们可不要信他们的,我师父医术见仁见智,人还是好的!”
贵妃表示,这一大串她的注意力就在最后那句‘医术见仁见智’上了。
“小师父消消气,公道自在人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老大夫是见不到了,贵妃安慰了小童几句便带着一队人准备离开,偏偏小童似是找到了知音一般,嘴跟棉花套似的又抱怨了好一阵,才目送贵妃离去:
“你来一趟县里不容易,你过个十天半个月再来吧,我师父那时候估计心情已经好好的了。”
杭玉清听他们你来我往总算完了,已经烦的白眼翻到脑瓜顶翻不下来了,横了陆铁牛牵的破驴车一眼:
“你不会就让我坐这破车吧?”
几个人充耳不闻,也就贵妃搭理搭理他,笑盈盈地道:“如果你想租坐豪华驴车,我也不反对。”
“我没钱!”杭玉清怒吼,“这辈子我没这么穷过,兜比脸还干净!上次坑我一两三还不够,你还想坑?有点儿人性吗?!”
“你还吼?”柴榕疑惑,是不打身上他就不知道疼吗?
谁知道他才一扬手,本来是想拍拍脑子,他这脑子有点混,看不明白他。却不料杭玉清嗖地离开他一丈远,抱着头就叫:
“不许打人!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总打人?!”
说到最后他都带了哭腔:“你们欺人太甚了,我要告诉我爹!”
贵妃眼角抽搐,就这点儿尿性还跟他们装什么大瓣蒜,欺软怕硬的货。
“坐你口中的这个破车,或者你有钱的话就自己租辆车,悉听尊便。”
杭玉清咬牙,他有钱就换一贯铜钱全砸她脸上,问题不是他没钱吗?又在人家的yin威之下,他默默地就妥协了。
“那赶紧走吧,我傍晚和同窗还有约。”
贵妃看都没看他一眼,施施然走在最前面,明明是粗衣布裳,一看就穷逼兮兮,可是生生让她走出了皇帝巡街的架式。
“赶紧不了,我个无知妇孺好不容易进趟城,怎么能不好好逛逛呢。”
杭玉清跟在后面心里骂了声土老冒儿,不过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在家他说了算,在这儿可不是他的地头,没他说话的地,生生就这么跟着走了三四条街。
别人不认得贵妃一行人,但永安县各大小商铺可极少有不认得县令公子的,一看他跟在后面,哪怕前面的人穿的再穷再土也还挂着三分薄面,那股子热情劲儿就不用提了,一个个脸都挤成了朵菊花,把柴榕都给整的周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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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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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玉清只当贵妃一行人是土老冒进城,纯粹就是开开眼,却不知贵妃早和木墩儿盘算好,这一次除了探探老大夫的底,便是在永安县城内多走走看看,熟悉熟悉物价,还有城内的各种作坊商铺,以便为将来规划方向。
从东走到西,杭玉清终于还是被气炸了。
“你们是有完没完,挨家进啊,纯看啊?你们丢的起人,我丢不起——永安家家户户就没有不认识我杭玉清的,你们这是……”他突然后知后觉,跟受惊的小家雀似的瞪着俩眼珠子:
“你们不是想故意寒碜我吧?带着我遛这一圈跟游街似的,纯心让人看我笑话是吧?”
贵妃已经不知说他什么好了,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想多了,我们还没那么闲。”
杭玉清一听还就真信了,顿时指手划脚起来:“逛街是你们这么逛的,见个铺子就进,挨个问钱?你得找重点,大姐。点心要吃祥记的,菜要吃隆庆楼的,绸缎要锦芙庄的,胭脂要香美人的——你们懂什么啊,就长了两只脚瞎走,能走个鸟出来?”
这是行家啊。
贵妃不耻下问,“你说的这些,我们好像都没去过呢,敢问杭公子这些店都在哪里?”
杭玉清嗤地一声笑:“当然在明阳城。你以为在这偏僻的小县里会有多少好东西?”
“明阳城……在哪?”贵妃从重生开始生活的就桂花村那一片小天地,除这里之外,她仍是一无所知。
“你连明阳城都不知道?”杭玉清乐了。“你个土老冒!明阳城就是——就是明阳城,比永安大上十倍不止,街道宽敞足够并排走三五辆马车,繁华又热闹,应有尽有——这辈子你是甭想去了。那地方好,可消费也老高的,我都不敢随便乱转悠。就怕一不小心丢了丑,你一个村妇还是老实和那傻子在家眯着吧。”
贵妃与木墩儿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一笑。
永安县这庙太小。容不下他两尊大佛,迟早他们要奔向明阳城这一听名字就阳光积极向上的所在。
“要去明阳城看看。”贵妃道。
杭玉清一愣,然后笑的前仰后合直拍大腿,笑指着贵妃:“你以为是人就能去呢?你拿我爹给你那一两银子当一百两花呢。”说完他又是一阵狂笑。“你是没见过一两银子吧。当挺多的吧?”
贵妃似笑非笑,“我没见过世面,看一两银子和租车那一两三,把杭公子肉疼的叫苦连天,我以为很多呢……难道不多?”
杭玉清的笑戛然而止,好悬没直接噎死他。
特么这毒妇说话真噎人哪!
“哟,杭兄,带亲戚出来玩儿啊?”路过的他的同窗好友从他们面前的书画铺子里出来。热情洋溢地打了招呼:“你们玩儿,我回家温书了。”
说完人家就走了。可把杭玉清的脸寒碜的都青了。瞎了他的狗眼吗?这群土鳖穷鬼哪里像他的亲戚?!
“快走吧,我可丢不起这人。”他举袍袖就把脸给遮起来,嗖嗖自己个儿就往前走。
贵妃没理他,走了这么远的路,总不好一直饿着肚子回家吃自己,便在路边包子摊买了十几个包子几个人分着啃了,席间杭玉清一直拿袖子遮脸,闷不吭声就一把抓走四个,柴榕从他手里硬是又抢走了一个半自己啃了。
“……”杭玉清顺势就把袖子直接盖脸上了。
一行人吃完饭为了消化食又逛了半个时辰,基本上整个永安县的商铺就基本走遍了,的确如杭玉清所言,永安县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饭馆能吃饭,茶肆能喝水,不求精致但求味儿正,绸缎铺子也都是普通小户人家用料最多,贵妃前世用过的高档货这里是一样没用,书局比饭馆